十一當(dāng)日，秋高氣爽,，是個適合出游的好天氣,。
李允郗用他的新手機(jī)收到了江亦雪在班級群里發(fā)給他的信息，她說她住在宏福大街一個小巷子里,。
李允郗看到這條信息有點猶疑,，她似乎不太愿意讓他上門去做家訪。她給他的地址什么都沒有,，既沒有詳細(xì)的門牌號,，也沒有第幾單元第幾棟。大街上那么多小巷子,，讓他上哪兒去找呢,？
不過這點小問題并沒有難倒他，他很快查到了宏福大街,，和那里的一百多條小巷子,。又通過她的IP地址查到了她所使用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最后查到她的云端系統(tǒng),，用大數(shù)據(jù)分析鎖定了她所住的那條巷子和具體的位置,。
那是一間民用酒店，價格非常便宜,，主要租給來這座城市打工的外來務(wù)工人員,。周圍治安不太好，幾年前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性質(zhì)惡劣的兇殺案,。
江亦雪為什么會住在民用酒店,，她沒有家嗎？還是她害怕他上門家訪,，故意撒了一個謊,，把他騙去那里？
收到信息十幾分鐘后,，他出發(fā)了,，是開著那輛路虎去的，臨走時在車上放了一根棒球棍,。
他在美國上大學(xué)時曾經(jīng)獲得過一次學(xué)校棒球聯(lián)誼賽冠軍,，這么多年他一直把那根幸運(yùn)的棒球棍放在身邊，一旦遭到意外攻擊,，可以用它來保護(hù)自己,。
宏福大街其實離他所住的區(qū)域并不是太遠(yuǎn)，開車只需要二十來分鐘就到了,。但它和他所住的區(qū)域卻是兩個世界,，一個風(fēng)景優(yōu)美,，是國家自然環(huán)境保護(hù)區(qū)，周邊是花卉世界和農(nóng)科所,，住戶都是享受政府高津貼的高級人才,。一個烏煙瘴氣，住滿了這個城市最底層的人,。到處都是老化的電線,，電動車和三輪車橫沖直撞。旁邊還有一條臟兮兮的臭水溝,，蟑螂和老鼠在垃圾箱里橫行,。
李允郗把車停在一個稍遠(yuǎn)的地方，拿著他的棒球棍走下車,。但很快他又覺得這樣不太合適,。畢竟是去學(xué)生家里做家訪，不是去探險和做體育運(yùn)動,。拿著棒球棍去人家家里,，會嚇到那些學(xué)生家長。
他放下棒球棍,，換了一款小型武器在身上,。這是一支女性常用來防身的噴霧劑，遇到危險時只需要輕輕一噴,，對方就像遭遇臭鼬攻擊一樣,，至少兩分鐘之內(nèi)無法正常呼吸，嚴(yán)重時還可能發(fā)生短暫暈厥,。
但他又覺得這樣也不太合適,，畢竟是去見學(xué)生家長，不是去見恐怖分子和流氓匪徒,。他小學(xué)時也經(jīng)歷過幾次老師家訪,，那時候父親還在世，知道老師要來家里,，全家人高興得歡天喜地,。
他相信他也一定會受到家長們的熱忱歡迎，他們會想出各種各樣的花招巴結(jié)他,，討好他,，賄賂他。他每天都在電話里接受家長們的輪流討好和恭維,，他們把他當(dāng)上帝一樣捧,，甚至很多家長明示或暗示想賄賂他。
他從沒想過自己身為一個高中班主任,，要對學(xué)生進(jìn)行家訪,。他們已經(jīng)滿十六歲了，他把他們從高一帶到高三,，他們就滿十八歲了,，有些甚至十九歲二十歲了。
不敢想象要對一個滿十六歲的學(xué)生進(jìn)行家訪,，江亦雪的個子已齊他的脖子,，她有著一米六幾的身高，只比他矮十幾公分,。
還有王佳怡,、張雨靜、羅永智,，他們都是一米六幾的身高,。尤其是王佳怡，已經(jīng)快接近一米七,。如果再穿上十公分的高跟鞋,，她就跟他一樣高了。
可他必須去,，他的職業(yè)使命感在召喚著他,。他要帶他們進(jìn)行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把他們從高一一直送入大學(xué),。他需要徹底了解他們,，才能真正幫助他們。
他放下那管噴霧劑,，把手機(jī)放進(jìn)公文包,，鑰匙扣拿在手上。萬一在這里遭遇不測,，還可以用它防身,。他在大學(xué)練過一點拳術(shù)，當(dāng)時是在美國為了防止黑人對亞裔的攻擊,，想不到現(xiàn)在在國內(nèi)也能派上用場,。
一個赤膊著上身膀大腰圓的男人騎著三輪車朝這邊沖過來，三輪車上有一條黑色的大狗,，它沖他呲出白森森的牙,，發(fā)出一陣震耳欲聾的狂吠。
李允郗握了握拳頭,，他打算在它朝他撲過來的時候,，用鑰匙扣猛擊它的頭部。
但黑狗對他并無興趣,，吠了幾聲就趴在三輪車上一動不動了,。
一想到江亦雪會在這條路上遇見它,，李允郗的心里就感到一陣發(fā)緊。
不知不覺,，走到了民用酒店門口,。
他四處打量了一番，這間酒店實在太簡陋了,，就是一般城中村里的住宿區(qū)改造的,，實在配不上酒店二字。
就在他拿出手機(jī)準(zhǔn)備給江亦雪打電話時,，一記極輕微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
“老師?！?p> 李允郗猛地回過頭,，看到江亦雪站在一個角落里，一臉驚詫地看著他,。
她剛剛似乎用盆在一個水池里洗衣服,，軍綠色的短褲和白色的T恤衫都被打濕了，腳上的拖鞋也是濕濕的,，手上還在滴水,。
“你好?！崩钤售瓕λc了點頭,。
“老師，沒想到您真的會來,?！苯嘌┱f。
李允郗笑了笑,，說：“我說了會來,，就一定會來?！?p> “您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很簡單，我知道你的手機(jī)IP地址,，通過網(wǎng)絡(luò)云端和大數(shù)據(jù)分析就能很快找到你,。”
“天啦,！”江亦雪瞪大了眼睛,，像看鬼一樣看著他，足足看了十幾秒鐘，“那您……還知道我其他的事情嗎,？”
李允郗搖了搖頭：“不知道,，那應(yīng)該屬于你的隱私，我不會去查,?！?p> “如果您哪天想查的話，是不是很快就能查到了,？”
“差不多吧，但跟學(xué)校和班級無關(guān)的事,，我不會去查,，因為我不喜歡冒犯別人?！?p> “哦,，那就好?！苯嘌┧闪艘豢跉?，“這樣我就放心了?！?p> “你的家長呢,？他們知道我今天要來嗎？”李允郗問,。
江亦雪靜靜地看了他幾秒鐘,，沒有說話。
“你沒有告訴他們老師今天要來家訪嗎,？”李允郗又問,。
江亦雪說：“有……有說了，他們知道老師要來,，這會去買菜了,。”
李允郗笑了笑：“我不在你家吃飯,，就是隨便聊一聊,。”
“您想和他們聊什么呢,？”江亦雪嘟著粉紅的嘴唇看著他,，神態(tài)十分迷人。
李允郗避開她的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說：“就是聊聊你平常的學(xué)習(xí)情況，我想了解他們對你的學(xué)習(xí)采取了什么態(tài)度和支持?！?p> “哦,，然后呢？”江亦雪嘴唇微微張開,，一臉好奇地望著他,。
李允郗繼續(xù)朝四周看了看，說：“然后督促他們配合我們的教學(xué)計劃,，來幫助你提升學(xué)習(xí)成績,。”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江亦雪松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胸口,。
“你怕我告訴他們你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嗎？”李允郗笑著問,。
“不是,，我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們罵我。您站了好久了,，不進(jìn)去坐坐嗎,？我的爸爸媽媽想必已經(jīng)快回來了，他們等會會在這里煮飯給您吃,?！?p> “我說了不在你家吃飯，等會跟他們聊聊就走了,?！?p> “您跟我來吧！”
江亦雪說完去端放在旁邊的一盆濕漉漉的衣服,。
“我來幫你吧,！”李允郗說著彎腰去端那個盆，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它很重,。他平常一般在洗衣店洗衣服,，家里連洗帶烘干的西門子智能洗衣機(jī)都很少用，想不到現(xiàn)在還有人在水池子洗衣服,。
“還是讓我來吧,！”江亦雪說完伸出兩只纖柔白皙的手，一把抓起盆,，端起來就往酒店門口走去,。
李允郗跟著走過去,，酒店里面的光線很暗，空氣中帶著霉味,，讓他的鼻子有點不舒服,。
一排一排的房間，有些開著,，有些緊閉著,。
幾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孩在走廊上跑來跑去，大喊大叫著笑個不停,。
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江亦雪拿出鑰匙準(zhǔn)備開門。
一個五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過來,，看樣子是這里的清潔工,。她看到江亦雪帶著李允郗回來，一直盯住他們,，好像在看妓女跟嫖客。
李允郗被她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不自在地往旁邊靠了靠,，輕輕地咳了一聲。
女人沖他小聲說：“需要套嗎,？一個五十塊,，可以預(yù)防艾滋病?！?p> “不不,，你誤會了?！崩钤售泵[了擺手,，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
“去別處推銷吧,，我這里不需要,。”江亦雪沒好氣地嗆了一聲,，女人燦燦地笑了兩聲,，拿著拖把走開了。
“進(jìn)來吧,，老師,。”江亦雪走進(jìn)房間,，把洗衣盆擱在一張椅子上,，拿衣架將濕漉漉的衣服掛起來，曬在一個不大的陽臺上。見李允郗站在門口,，她小聲呼喚道,。
李允郗走進(jìn)去，朝四周打量了一番,。房間雖然不大,，但有個小陽臺，有衛(wèi)生間,，還可以洗澡,，條件還算過得去。
一張單人床上堆著江亦雪的幾件衣服,，她把它們?nèi)渴掌饋?，疊好后放進(jìn)了一個布料衣櫥里，動作非常麻利,。
收拾好以后,，她用一塊干凈的毛巾把剛才墊洗衣盆的椅子擦了又擦，擦的一塵不染后端過來,，給李允郗坐下：“您坐,。”
“謝謝,?！崩钤售潞螅T外看了看,，“你爸爸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他們很快就回來了?！苯嘌┱f著走過去,，“砰”地一聲把房間門給關(guān)上了。
李允郗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和學(xué)生單獨關(guān)在一個房間里,，這種事還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對方還是一個女生,。
他的手心開始出汗了,，他用一張紙巾擦了擦。
“您熱嗎,？”江亦雪打開風(fēng)扇坐在床邊,，手撐在床沿上，將兩條腿晃來晃去,。
“還好,，方便把你爸爸媽媽的電話告訴我嗎,？我來打給他們?！崩钤售f完站了起來,，這種氛圍不正常，他快在這里呆不下去了,。
“我爸爸媽媽出門的時候沒帶手機(jī),。”
“那他們平常住在哪里呢,？”
“住在那間房子,。”江亦雪指了指隔壁的房間說,。
“哦,！”李允郗走到墻壁邊看了看，這時一些聲音傳了過來,，像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里面這會怎么有人？他們不是出去買菜了嗎,？”他問,。
江亦雪說：“可能是他們的朋友來了，他們經(jīng)常帶朋友過來,。”
“好吧,，可能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如果他們還不回來，我就走了,。你告訴他們,，就說我改天再來?！崩钤售f完準(zhǔn)備往門口走去,。
“老師?！苯嘌┼街?，歪著頭看著他，“您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么是真的,？”李允郗問。
“您說只要想查我做了什么,，就一定可以查到,，這是真的嗎,？”
李允郗笑著說：“但也有些我是查不到的，比如殺人案,。如果我什么都能查到,，全世界都會請我去做偵探?！?p> “那什么是您一定能查得到呢,？”
李允郗說：“只要是沒放在網(wǎng)絡(luò)上的東西，我都很難查到,。只要是發(fā)在網(wǎng)絡(luò)上,，尤其是放在云端上的東西，我全部都能查到,?！?p> 他說完，突然感覺旁邊衛(wèi)生間的浴簾動了一下,。
他馬上轉(zhuǎn)頭望過去,，清楚地看到薄薄的浴簾上印出兩個人的身體。
“廁所有人,！”他大叫一聲,。
江亦雪走過來，說：“不可能,，您可能看錯了,。”
“不對,?！崩钤售f，“我明明看到有兩個人在里面,?！?p> “哦，那一定是我的爸爸媽媽回來了,?！?p> “怎么可能同時在廁所？該不是有小偷進(jìn)來吧,？”李允郗說完往廁所走去,。
這時浴簾突然朝他飛了過來，不偏不倚蓋在他的頭頂上,，一下子什么都看不見了,。
“不好，被襲擊了,?！彼哪X子馬上反應(yīng)過來,。幸好那個鑰匙扣就在手上，一把抓住一個人的身體,，狠狠一拳就揮了過去,。
對方有兩個人，他們不斷用腳踹在他的腿上和小肚子上,。他的頭被浴簾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很快就快招架不住了,。
不過好在他身材高大,，練過一些拳擊，手上又有鑰匙扣,。他將鑰匙扣緊緊套在手指上,，抓住其中一個人的頭頂，一拳打過去,。
對方開始用衣架和掃把打他,，但他們個子都沒有他高，每次都打不到他的頭,。這讓他占了優(yōu)勢,，雖然腦袋被浴簾蒙住了，依然可以放開拳腳,，一下一下穩(wěn)穩(wěn)地打出去,。
很快輪到對方招架不住了，他們松開他,，從廁所門口跑了出去,。
李允郗掀開浴簾追出去，那兩個人已經(jīng)跑的無影無蹤了,。
他走回去，發(fā)現(xiàn)房間里亂成一團(tuán),，衣架拖把鞋子飛的到處都是,。江亦雪正捂住胸口躲在衣廚旁邊哭泣，她看起來被嚇壞了,，哭的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李允郗走過去把她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我……我剛才好害怕?。 彼薜蒙蠚獠唤酉職獾卣f,。
“好了現(xiàn)在沒事了,，這里太不安全了,，我來打電話報警吧！”李允郗拿出電話準(zhǔn)備報警,。
“不用了,，老師?！苯嘌┘泵⑺氖职醋?，繼續(xù)哭得梨花帶雨地說，“這里每天都會發(fā)生這種事,，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就是小偷小摸而已，警察不會管的,?！?p> “那好吧！”李允郗在那張椅子上重新坐下來,，他的嘴角受了一點傷,，鮮紅的血絲滲了出來。
“哎呀,，老師,，您受傷了！”江亦雪走過去,，準(zhǔn)備用紙巾幫他擦一擦,。
“不用了，沒事的,?！崩钤售酒饋恚退３忠欢尉嚯x,，“你爸爸媽媽看來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你可以把他們的電話號碼給我，我改天和他們直接在電話里溝通,?！?p> 江亦雪猶疑了一下，眼淚汪汪地嘟著嘴看著他,。
李允郗說：“你填的檔案家屬欄上是一個叫張巧瑛的名字,，你說她是你養(yǎng)母，已經(jīng)去世了,。如果你還有其他的家人,，必須提供他們的名字和電話，好讓學(xué)校和他們聯(lián)絡(luò),?！?p> 江亦雪依然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她看起來楚楚動人。
李允郗避開她的眼睛,，說：“你是不是不想給,？如果這樣，我直接上報給學(xué)校,，讓學(xué)校叫人來處理,。”
“我沒……沒有家長,，老師,，我剛才是騙你的?！苯嘌┱f完,，大哭了起來。
什么,？哦,，天啦，她果然沒有家長,！
李允郗像遭到五雷轟頂一般,，完全傻眼了。
江亦雪哽咽著說：“我的……我的爸爸媽媽在一次車禍中死掉了,，死了好多年了,。我住在阿姨家，也就是我的養(yǎng)母,。她前段時間死了,，我被她的丈夫和孩子趕出來了?！?p> 李允郗說：“你為什么不早說呢,？”
“因為我……不敢告訴別人?！?p> “這里的房子是誰幫你租的,？”李允郗問。
“是永智,，您呆會還要去永智家嗎？他媽媽不喜歡他跟我在一起,?！?p> “改天再去吧，今天真是太亂了,，我要先回去休息一下,。等過完長假,，我會把你的情況向?qū)W校匯報，幫你申請一點政府幫扶資金,?！?p> “可以嗎？”江亦雪問,。
李允郗說：“應(yīng)該是可以的,，你是孤兒，理應(yīng)得到照顧,?！?p> 江亦雪說：“可是永智說不可以，他已經(jīng)幫我申請過了,?！?p> “為什么？你不是孤兒嗎,？”李允郗問,。
“因為……因為，我也不知道,。您去羅永智家,，他的媽媽會說很多很多關(guān)于我的壞話，您會聽嗎,？”
李允郗說：“該聽的我就會聽,，不該聽的我不會聽?！?p> 她又問：“您聽了她的話,，會看不起我嗎？”
“為什么要看不起你呢,？”李允郗反問道,。
江亦雪說：“因為我是個壞女孩，從生下來就是壞種,。我身上流著最骯臟的血,，有著全世界最垃圾的基因，所以我的成績才會那么糟糕,?！?p> “天啦！”李允郗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有人生來就壞,，每個人生下來都是平等的，都應(yīng)該得到尊重和愛護(hù)。你不可以再這樣貶低自己,。并不是人人學(xué)習(xí)成績都很好,，學(xué)習(xí)不好的人通過努力也可以活的不錯，你沒有必要自卑,?！?p> “可是?！苯嘌┯终f,，“如果是私生子呢？如果是妓女和嫖客生出來的孩子,，沒見過爸爸的那種,，您會看不起他們嗎？”
李允郗說：“不會,，他們已經(jīng)很可憐了,，不應(yīng)該再受到歧視。因為天賦人權(quán),，人人平等,。”
李允郗話剛說完,，江亦雪突然朝他撲了過去：“老師,，剛才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一連說了十幾個對不起,，一邊說一邊大哭。
這次是真哭了,，哭的肝腸寸斷，嗓子都快哭啞了也停不下來,，仿佛要把十幾年裝下的苦水全部倒出來似的,。
李允郗呆呆地站在那里,，推開她也不是,，不推開她也不是,。他只能張開兩只胳膊，任由她靠在他胸前痛哭,。
哭了十幾分鐘,，江亦雪終于停了下來,。她繼續(xù)抽噎著，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他嘴邊的傷,，小聲問：“還痛嗎？”
李允郗推開她的手,，走到衣櫥邊：“不痛了,，謝謝。你不要難過了,，不管羅永智母親如何說你的不是,，我也不會看不起你,。但我希望你接下來認(rèn)真聽課,，好好學(xué)習(xí),，不是為了我，也不是為了其他老師,，而是為了你自己。我們不能選擇出生,，但可以選擇努力?！?p> “我知道了?！苯嘌c著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顯得楚楚可憐。
“就這樣,，我走了,，你自己保重。等開學(xué)了我會幫你去申請政府福利,。”
李允郗說完朝門口走去,。
“老師,！”江亦雪叫住了他,。
李允郗回過頭看了她一眼,。
“您還會再來看我嗎？我希望您有時間,，再來看看我,。”
“好的,，有時間我會和其他老師一起來看你。就這樣,，再見?！?p> 李允郗說完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