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如月見她笑，想岔了：

　　“你就這么喜歡聞三,？”

　　棠溪險些被嗆到,！

　　“當(dāng)然不是！”

　　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倔強地?fù)P起下巴,，

　　“我只是不想和聞旭繼續(xù)糾纏，真當(dāng)我非他不可嗎,？”

　　棠如月看著女兒的小臉兒,，心里有些難受：

　　“對不起，溪溪,?！?p>　　棠溪拉著她的手：

　　“說這些做什么？這婚事是天大的好事,，多少人都求之不得呢,！”

　　棠如月知道女兒是在安慰她，笑得有些勉強,。

　　其實真的追溯起來,，這樁婚約本來應(yīng)該屬于棠如月——

　　當(dāng)年棠銘去世時，棠如月年齡還小,。

　　聞老爺子前去為他送終,，曾親口允諾會照顧他的女兒一輩子，這才有了婚事。

　　可是后來棠如月長大,，喜歡上了同村的謝章,，也就是棠溪的親生父親。

　　她不愿嫁進(jìn)聞家,，聞老爺子也不強求,，便以長輩身份考察過謝章。

　　確認(rèn)謝章的人品,、能力都很優(yōu)秀,，才放心將棠如月嫁給他。

　　他甚至親自送上了一份豐厚的嫁妝,，幾乎把棠如月當(dāng)成女兒看待,！

　　棠如月心有愧疚。

　　她知道老爺子重諾,，最在意的就是對她父親棠銘臨終前的誓言,。

　　于是在女兒棠溪出生后，棠如月主動提出讓棠溪來繼承這樁娃娃親,。

　　聞老爺子特別高興,，還久違地吃醉了。

　　所以,，無人敢在這件事上多嘴,。

　　而聞家這代孩子不多，只有聞暉和聞旭,。

　　可是聞暉比棠溪大了七歲,，而聞旭只大一歲。

　　聞老爺子便自然將聞旭選為了棠溪的娃娃親對象,，還時常把棠溪接過去玩兒,。

　　一開始，聞旭對棠溪還不錯,，挺喜歡這個軟糯漂亮的小妹妹,。

　　直到有人在他面前開玩笑，說棠溪是他的小童養(yǎng)媳,。

　　聞旭生氣了，嚷嚷著要趕走棠溪,。

　　年僅四歲的棠溪被嚇哭了,。

　　這個場面，恰好被棠溪的父親謝章撞見,。

　　謝章雖然出身貧困,，但性子卻驕傲，容不得女兒受這等委屈,。

　　他當(dāng)場冷了臉,，向聞老爺子表達(dá)不滿后,，直接帶走了棠溪。

　　隨后他告訴棠如月,，或許在棠如月和聞老爺子看來,，這樁婚事是成全了兩家的情誼，但在那些外人眼里,，這婚事就是棠家高攀,！

　　現(xiàn)在棠溪年齡還小，就有這么多閑言碎語,，若是等她再大些呢,？

　　他實在不想女兒未來承受高嫁的苦楚。

　　棠如月也被他的話說動,。

　　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怎么去聞家走動。

　　聞老爺子知道棠如月生氣了,，特意遣了聞旭的母親方小曼來登門道歉,。

　　可惜這都沒能挽救兩家變冷的關(guān)系。

　　直到……

　　棠溪六歲那年,，謝章意外去世,。

　　他是在山洪救災(zāi)時，為了撈起一個小女孩兒,，自己墜入滾滾河水里,。

　　從此他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只留下柔弱的孤兒寡母,。

　　謝章是家里次子,，一直不得父母喜愛。

　　又為了女兒隨母姓的事,，和家里鬧得很僵,。

　　先前有謝章在前面抵擋著，棠如月棠溪沒受什么委屈,。

　　可等謝章一走,，棠溪的爺爺大伯便陸續(xù)跳了出來。

　　先是要拿走縣里給謝章的撫恤金,。

　　后來又要搶走謝章一磚一瓦親手修的房子,。

　　棠如月幾乎被逼進(jìn)墻角！

　　實在沒了辦法,，她只能去求聞老爺子幫忙,。

　　到最后，謝章的撫恤金雖然沒保住，但房子倒是留了下來,。

　　謝家人忌憚聞家,，收斂了許多，不敢欺負(fù)孤兒寡母,。

　　棠聞兩家也因此重新恢復(fù)了走動,。

　　好在聞家老兩口都不曾因為這段時間的疏遠(yuǎn)，而改變態(tài)度,。

　　他們憐憫母女倆的坎坷命運,，待她們更好了。

　　可是其他人卻不這么想,。

　　當(dāng)初謝章親口說的話,，不知是誰傳了出去，被人在背后議論了好一陣子,。

　　現(xiàn)在他們見棠如月改變態(tài)度,，卻忘記當(dāng)初緣由，只嘲笑棠家行事反復(fù),，放不下這樁高嫁的娃娃親,。

　　在他們嘴里，棠家母女儼然是失了倚仗,，只能把聞家當(dāng)成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不得死死扒住不放嗎？

　　棠如月聽著這些流言,，越發(fā)明白當(dāng)初丈夫的擔(dān)憂,。

　　但她沒有辦法，只能默默忍受,。

　　……

　　棠如月如今想起來,，無比痛恨自己的無能和軟弱，才會讓女兒受委屈,！

　　她神色逐漸變得激動：

　　“溪溪,，要是你真的不愿意嫁，那媽媽就去找你聞爺爺,，跟他說清楚,！”

　　棠溪握住棠如月的手：

　　“我沒有不愿意。至少聞九淵這個人,，比聞旭好多了,。”

　　她一想到夢里聞旭的做派,，內(nèi)心就厭惡極了！

　　反觀聞九淵。

　　至少在她看到的夢里,，他是個公正,、威嚴(yán)、講道理的長輩,。

　　而且,，似乎一直到她被趕出聞家時，聞九淵都沒有結(jié)婚,、也沒有對象,？

　　這也是棠溪會選擇聞九淵的另一個原因。

　　她真的不想再摻和進(jìn)一場愛恨情仇,。

　　這種經(jīng)歷,，夢里有一次就夠了。

　　“可是你和他沒有感情基礎(chǔ)怎么辦,？”

　　棠如月憂心忡忡,，還是對女兒的選擇不太贊同,。

　　棠溪卻勸她：

　　“那不是正好,？我對他也沒有感情，想來他對我也是一樣,，我們在這段婚姻里就是各取所需,。要是哪一天過不下去……大不了離了就是,！”

　　她的未來可不在小小婚姻里，而在更廣袤的星辰大海,！

　　棠溪目光灼灼,，打動了棠如月。

　　她本來想說離婚可怕,、流言可畏,。

　　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

　　“……好,，媽都支持你！”

　　棠溪笑了,。

　　這時,，她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見桌上：

　　“這里怎么有兩個水碗？難道下午有客人來過,？”

　　棠如月無奈地點點頭：

　　“要出門接你的時候,，遇到了你大伯母?！?p>　　棠溪立刻變了臉色,，渾身都豎起尖銳的刺：

　　“她來做什么,！”

　　棠如月拍著她的手背安撫：

　　“別擔(dān)心，她就是來找我隨便聊聊,。她那人你也知道,，性子軟弱，沒什么脾氣,，還常挨你大伯的打,，本性不壞的，倒是個可憐人,?！?p>　　棠溪卻是不信。

　　她立即起身在屋里仔細(xì)檢查了一遍,，直至確認(rèn)沒有異樣,，才作罷。

　　最后她仍叮囑棠如月：

　　“大伯那人沒有下限,，能不來往,，就盡量不要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