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霉味混著血腥氣涌進鼻腔時,，沈清歡才發(fā)現(xiàn)自己攥著存儲卡的手掌已被玻璃割破,。

　　鮮血滴落在潮濕的水泥地上,，與周敘白留下的藍(lán)色液體交融,，竟泛起詭異的熒光,。

　　借著手機微光,，她看見墻面上密密麻麻貼著的照片——全是不同角度的自己,，最早那張竟是嬰兒時期在育嬰房的畫面,。

　　“pH6.0...“她想起周敘白最后的低語,，顫抖著摸向腰間,。

　　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翡翠吊墜突然發(fā)燙，背面鐫刻的「6.0」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頭頂傳來重物拖拽的聲響,，父親的聲音透過地板裂縫滲下來：“清歡，你以為逃得掉基因里的罪惡嗎,？“他的皮鞋跟敲擊著地面,，像在演奏死亡進行曲,，“你母親就是太執(zhí)著于當(dāng)園丁，非要把藍(lán)繡球種在pH6.0的土壤里...“

　　沈清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記憶如顯影液中的畫面逐漸清晰：六歲生日那晚,，她偷偷溜進父親書房，看見母親跪在滿地的藍(lán)繡球花瓣中,。那些花瓣浸泡在pH試劑的猩紅色液體里,，母親的手掌被腐蝕得血肉模糊。

　　“為什么要改土壤酸堿度,？“稚嫩的聲音在回憶里回蕩,。

　　“因為只有這樣...“母親將她摟進染血的懷抱，“...才能讓罪惡開成花,?！?p>　　突然，地下室東北角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悶響沈清歡循聲摸去,，發(fā)現(xiàn)墻面竟嵌著臺老式顯影機,。

　　當(dāng)她將翡翠吊墜放入機器卡槽，整面照片墻開始緩緩移動,，露出后面冷藏的七百三十個玻璃罐——每個罐中都懸浮著藍(lán)繡球花苞,，浸泡在pH值不同的液體里。

　　最前排的罐體標(biāo)簽讓她窒息：

　　「實驗體0730：沈清歡,，基因編輯胚胎,，記憶清除進度97%」

　　「對照體0001：周敘白,，藥物耐受性實驗,，存活天數(shù)4380」

　　手機突然震動，收到條陌生號碼的彩信,。

　　視頻里是十五歲的周敘白，他被鐵鏈鎖在實驗室中,，心口插著導(dǎo)管，藍(lán)色液體正源源不斷流入培養(yǎng)皿,。

　　穿著白大褂的父親對著鏡頭微笑：“這才是真正的顯影劑,，用他的血培育的藍(lán)繡球，能篡改人類的記憶,。“

　　沈清歡的嘔吐物濺在玻璃罐上,。那些花苞突然同時綻放,，每片花瓣都浮現(xiàn)出被抹殺的記憶：三歲時“意外“落水其實是基因篩選實驗,，七歲車禍?zhǔn)怯洃浨宄绦騿?，就連母親的癌癥都是長期接觸變異繡球花粉所致,。

　　“找到你了?！巴L(fēng)管道突然墜落,，父親的臉在塵霧中浮現(xiàn)。

　　他手中的注射器泛著藍(lán)光,，“該注射第0730次抑制劑了，我親愛的實驗品,?！?p>　　沈清歡抓起pH試紙盒砸向玻璃罐。

　　各色液體噴涌而出,，與周敘白的藍(lán)色血液發(fā)生劇烈反應(yīng)。

　　地下室內(nèi)騰起濃霧,，父親慘叫著手臂腐蝕見骨,。

　　她在迷霧中摸到張燒焦的實驗日志，最后一行字被血污覆蓋：

　　「7月30日,，對照體0001出現(xiàn)情感認(rèn)知,，竟對實驗體產(chǎn)生保護欲，建議銷毀——」

　　濃霧突然被勁風(fēng)撕開,。

　　渾身是血的周敘白破門而入,，他的瞳孔變成詭異的紺青色，心口疤痕如盛放的繡球花般蠕動,。

　　“十二年了...“他的聲音帶著金屬共振,，“該結(jié)束這場顯影實驗了?！?p>　　父親狂笑著按下遙控器,，所有玻璃罐開始倒計時。

　　周敘白猛地將沈清歡推向出口,，自己卻撲向正在腐蝕地板的混合液,。

　　在爆炸的轟鳴聲中，沈清歡看見他背上的皮膚寸寸龜裂,，露出下面精密機械與血肉交織的構(gòu)造,。

　　“快走！“機械臂抓住父親腳踝的周敘白回頭嘶吼,，“去城西花圃的pH6.0土壤區(qū),！“

　　沈清歡在熱浪中翻滾出地下室,，手中緊攥著半張燒焦的照片。

　　那是母親抱著嬰兒站在藍(lán)繡球花叢中,，身后的實驗室招牌赫然寫著：「記憶編輯與基因育種中心」,。

　　照片邊緣有行褪色小字：

　　「送給我的女兒清歡，當(dāng)你看到這些時,，請把繡球種在——」

　　后半截字跡被爆炸的火焰吞噬,。沈清歡跌跌撞撞沖向街道，發(fā)現(xiàn)整條街的藍(lán)繡球都在瘋狂變異,。

　　它們伸出帶刺的藤蔓,，將路人的皮膚灼燒出數(shù)字紋身：0730、0001,、4380...

　　手機再次震動,，這次是段二十年前的監(jiān)控錄像。懷孕的母親正在實驗室盜取胚胎樣本,，而她身后協(xié)助的黑客少年,，竟長著與周敘白一模一樣的臉。

　　視頻最后彈出母親泣血的字幕：

　　「清歡,，周敘白是你基因的原始樣本,，他才是你生物學(xué)意義上的...」

　　槍聲截斷了最后的信息。

　　沈清歡轉(zhuǎn)頭看見父親舉著冒煙的左輪手槍,，他的右眼已被機械部件取代：“你以為逃得掉,？你的每一根血管都流淌著我編寫的程序?！?p>　　就在這時,，滿街變異的藍(lán)繡球突然集體轉(zhuǎn)向。

　　它們在雨中組成巨大的DNA螺旋結(jié)構(gòu),，周敘白的機械音從每朵花蕊中傳出：

　　「記憶清除協(xié)議終止,，啟動第0730次反抗程序?！?p>　　父親突然抱住頭顱慘叫,，他的皮膚下凸起無數(shù)藍(lán)繡球根須。沈清歡趁機搶過手槍,，卻在對準(zhǔn)太陽穴時聽見周敘白最后的呼喚：

　　“活著！只有你能讓藍(lán)繡球開在真正的夏天...“

　　子彈穿透雨幕的瞬間,，所有變異植株轟然倒塌,。

　　沈清歡跪在pH6.0的泥濘中，看著周敘白的機械心臟從廢墟里滾出,。

　　那枚鈦合金心室表面刻著母親的字跡：

　　「當(dāng)雙相情感障礙遇見基因編輯的愛,，便是人類最后的清醒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