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亂性
清晨白露時分,村里響起第一道雞鳴。
劉麻子早早起了,,提溜了家中唯一一只母雞,,腰上還纏了朵大紅花,踩著那雙破了洞的布鞋興沖沖出門去,。
被鄰戶見了直笑話:“喲,,劉光棍,,這是要提親去???就你這連雙鞋都拿不出的家底,還想娶媳婦,?”
“去去去,!煩得很!”
劉麻子滿臉不悅,,鞋有什么要緊的,,等媳婦進(jìn)了門,有的是人給他洗衣做飯補(bǔ)鞋,。
他越想越上勁,,腳下宛若起了風(fēng),結(jié)果才到隔壁上塘村,,就被前些日子幫他張羅的宋媒婆給轟出來,。
宋媒婆一改態(tài)度,眼睛翹到天上,,對著他啐了一聲:“我呸,,就你這樣的還想娶人家阿滿姑娘,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劉麻子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火,,怒道:“什么叫我癩蛤蟆,?都是往上數(shù)十來代窮得掉臉的貧戶,,這李阿滿家中還沒我體面呢,還在山里失蹤了一年,,回來連孩子都有了,,誰知道是不是被山賊睡了個遍呢!我呸,!就她這樣的,,也就我好心還不嫌棄?!?p> 越罵,,劉麻子越牙根癢癢,真是笑話,。
這李阿滿家中貧寒,,就剩了個繼母和繼母帶來差不了幾歲的妹妹,窮得揭不開鍋,,嫁妝是一毛沒有的,,李阿滿雖說生得貌美,,但性子一點(diǎn)也不柔婉,而且都過了二十啦,!他咋配不上,?
誰料那宋媒婆又翻了個白眼,啐第二聲:“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成天就在那個斗雞場里看雞毛,,不知道前天這李家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你再敢亂傳阿滿姑娘的事試試,?我看你還要不要脖子上的那顆腦袋,!”
“這阿滿姑娘,生的可是當(dāng)朝天子的孩子,!去年天子還是儲君之時,微服私訪路過咱們?nèi)哝?zhèn),,與護(hù)衛(wèi)走失流落深山,,可是阿滿姑娘不辭辛勞日夜照顧,還有了孩子,。如今天子一即位,,就是千里迢迢派人來要接阿滿姑娘回宮里當(dāng)娘娘呢!”
“你,?就你,?你現(xiàn)在連阿滿姑娘那個剛死了夫婿帶著孩子回娘家的妹妹都肖想不上!醒醒吧,!麻溜地滾出咱們上塘村,。”
宋媒婆捋捋沾了晨露的衣袖,,撫撫后腦上的簪花,。
真晦氣!
可別讓阿滿姑娘聽了去,,宮里才來了一堆侍衛(wèi)和公公,,好大的排場,還在他們上塘村挨家挨戶發(fā)了賞賜呢,。
她又回屋補(bǔ)了補(bǔ)胭脂,,約上三五嬸子姐妹去李家道喜。
李家而今當(dāng)家的是繼母魏氏,,瘦瘦小小一個婦人,,這輩子沒見過那么多吃食穿戴,金銀珠寶,,強(qiáng)顏歡笑了好幾日送走前來道喜的鄉(xiāng)親,,就跟著宮里的人動身,,往那京城的方向去了。
她坐在搖搖晃晃的豪華車馬里,,不斷地想,。
阿滿不是她親生的,從小不多吃她一口,,不多喝她一口,,可她就是煩這么一張嘴,克扣十幾年好不容易送親生女兒秋花嫁了戶好人家,。
結(jié)果不到一年相公就死了,,帶著個沒用的孩子回娘家來,好在阿滿也不知從哪里生了個孩子回來,,一比較,,還是她的秋花像樣點(diǎn),下半輩子還有出路,。
可誰料一朝天翻地覆,,阿滿生的那個野娃娃竟然一夜之間變成皇子了。
走前問過,,阿滿有意帶她母女一塊去京城安置,,再找機(jī)會給秋花相看個人家,雖說總比三七鎮(zhèn)那個小破地方好上許多,,可到底被她們踩在腳底下小半輩子的阿滿是一躍成皇親國戚了?。?p> 她心里頭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幾日趕路,,車馬行進(jìn)至玉虹山,聽聞再往前去,,似乎還要路過一個修仙門派,。
她也沒心思聽,只一味待在落腳的客棧里,。
半夜,,忽地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積水幾乎漫透山路,。
魏氏夢中驚醒,擔(dān)憂女兒害怕,,于是披了件外衣去找女兒李秋花,,李秋花卻不在房里,尋了半晌,,竟在另一個房間里發(fā)現(xiàn)她的蹤影,。
李秋花渾身輕顫,,雷光之下,卻是一副森然癲狂的神情,,雙目布滿血絲,,兩手已壓在了李阿滿孩子的襁褓上。
“娘,,我受不了,,憑什么她的孩子就是皇子,我的孩子就是個沒爹的賤民,?”
一道驚雷應(yīng)聲劈落,,魏氏顫栗不止,而心底那醞釀了好些天的歹念卻愈發(fā)滋生,,最后眼中寒光一泛,,冷冷道:“兩個孩子長得這般像,誰說你的孩子就一定得當(dāng)賤民,?”
暴雨下了整整一夜,。
夜深人靜之時,客棧后的小河緩緩飄出一只塞滿棉布的木盆,,被暴漲的河水越送越遠(yuǎn)。
-
天亮了……嗎,?
姜執(zhí)素按了按快要炸開的腦袋,,艱難爬起身,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想要把床簾的拉開,。
同時,腦子里還竭力跑了跑斷片之前發(fā)生的事,。
好像是……穆云長老要她出下半年宗門發(fā)展規(guī)劃,,親自看著她加班到子夜時分。
她精神徹底繃不住了,,讓珈藍(lán)去酒窖里偷了一壇稻花香兩壇燒刀子還有三壇老白干,,混著喝了快半個時辰,然后就沒有知覺了,。
命好苦,。
她伸手去抓床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反復(fù)抓三遍都沒能抓到,,忽然之間一只白白嫩嫩的手伸出來,替她拉開床簾,。
她頭還昏著,,迷迷瞪瞪說了句“多謝”,,倒回去躺了三秒,忽然原地驚醒,!
等等,!
慢著!
wait,!
誰的手,?她不是在寢殿嗎?她不是在自己床上嗎,?誰在她床上,??
姜執(zhí)素猛地揉揉眼睛,,一張清純又妖孽的臉頓時映入眼簾——楚阿異只穿了一身里衣,,正撐著腦門微笑著和她打招呼。
“早啊,,掌門~”
?。。,?!
我靠?,?
姜執(zhí)素原地彈射而起,,抓著被子跳下床。
等等等等等等,,這是什么,?這算什么?她酒后亂性了嗎,?不應(yīng)該?。克墒沁B意識都沒有了,!
她這頭大腦瘋狂對賬,,還窩在床上的楚阿異則撩開床簾,張口就是一句:“掌門,,咱們什么時候成親?”
?。?p> 成個屁親,!
荒謬,!
她抱起自己的衣服落荒而逃,甚至都主動去了議事堂躲風(fēng)頭,,跟珈藍(lán)對了快一中午的口供,,幾個時辰過去,,居然都聽人來報楚阿異已經(jīng)派人去挑喜服了。
“嘖嘖嘖,?!?p> 前來看熱鬧的蒼術(shù)捧著個熱水捂子:“還得是老手,瞧這爬床耍賴快刀斬亂麻要名分的手段多利索,?!?p> “有你屁事?!?p> 楚阿異朝他翻了個白眼,,兩手叉腰信誓旦旦,“以前我是在苗境當(dāng)過一小段時間的狎奴,,那咋了,,我可清清白白!”
可誰料話音剛落,,一旁的草堆里就忽然掉出一個濕噠噠的襁褓,。
眾目睽睽之下,那襁褓里居然慢吞吞地爬出一個才牙牙學(xué)語的半大嬰兒,,磕磕絆絆地朝楚阿異爬去,,一邊爬一邊甜甜地叫著——
“爹爹,爹爹……”
所有人目瞪口呆,,四下一片死寂,。
半晌,只有楚阿異一人發(fā)出尖銳爆鳴,。
“誰是你爹?。,。,。≌l派你來的,,哪個歹毒的王八蛋想要害我?。∧憬o我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