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指婚
陸懷瑾的拇指重重碾過蘇杳的唇,,朱砂色瞬間染上他玉扳指內(nèi)沿。
她偏頭要躲,,卻被他扣住后頸,,力道大得發(fā)間茉莉銀簪都歪斜著刺入皮肉,。
“倔,?”
他低笑,指腹沾著她唇上血珠抹在自己唇間,,“三年前你逃出教坊司那夜,,可比現(xiàn)在倔得多?!?p> 蘇杳渾身發(fā)抖,。
“杳兒...”他忽然含住她染血的唇,雪松香混著鐵銹味在齒間漫開,,“你該知道,,我舍不得真?zhèn)恪,!?p> 三年了,,蘇杳可能連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沒能力離開面前這個男人,。
她這三年總被隔離高墻之內(nèi),就算逃出了陸府,,她真的能適應(yīng)外面的生活,,展翅高飛嗎?
這天大地大,,她又該去哪里找她的父兄呢,?
她的人生,從那晚陸懷瑾救下她的那刻起,,就已經(jīng)徹底改變了,。
陸懷瑾輕輕揮了揮手,,讓下屬將兩只兇猛的狼狗帶離視線。
“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他輕聲問道,手指輕輕撫過蘇杳的發(fā)梢,,動作輕柔得如同在哄一個鬧脾氣的孩子,。
蘇杳緊緊抓著陸懷瑾的手,“你何時進宮,?”
陸懷瑾思索了下,。
“天一亮,我便得入宮覲見圣上,。這幾日,,恐怕都無法來看你了?!?p> 蘇杳聽聞,,反而心里是松了一口氣。
男人將她抱回了房,,下人們都不敢抬頭看,。
房間內(nèi),燭火搖曳,,映照出兩人交纏的身影,。
陸懷瑾的氣息近在咫尺,噴灑在她的臉上,,帶著壓迫感,。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熾熱,,緩緩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唇瓣壓下,,探入她的檀口,,與她纏綿悱惻。
他的手指輕輕扯開她的衣裙,,眼神里是一寸又一寸的春光,,呼吸逐漸沉重,眸子里激蕩起了渴望,。
燭火明明滅滅,,燃了整夜。
翌日蘇杳醒來后,,發(fā)現(xiàn)小院里多了好幾個伺候的下人,。
不用想也知道,,都是陸懷瑾的耳報神。
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傳入男人的耳朵里,,就算見不到面,,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春桃,,今日我便不出去了,,以免再次觸怒大人,平添不必要的風(fēng)波,。你代我前往崇仁堂,,按照這張藥方抓一副藥回來?!?p> “姑娘,,可是身子又有何不適?若是有恙,,還是請大夫來府上瞧瞧吧,。”
蘇杳輕輕搖頭,,從袖中抽出一張泛黃的藥方,,遞到春桃手中。
“我......無礙,,不過是些平日里調(diào)理身子的藥罷了,。你持此藥方前往,他們自會知曉如何配藥,。只是此事,,還望你莫要聲張,讓其他人知曉,?!闭f著,她將自己的玉鐲子一同塞了過去,。
“不娘,,奴婢不能收。伺候姑娘是奴婢的本分,,你這樣做是折煞了奴婢的,。”
春桃不明白這藥既然是補藥,,為何還要瞞著的。
窗外,,細雨如織,,綿綿不絕,,雨聲淅淅瀝瀝,敲打著屋檐,,也敲打著蘇杳的心房,。
她起身,緩步至窗前,,凝視著窗外朦朧的世界,。
雨水如柱,自屋檐傾瀉而下,,濺起朵朵水花,。
寒風(fēng)吹過,墻角的梅花在風(fēng)雨中搖曳,,花瓣被雨水打得低垂,,蘇杳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株梅上,她也會低下頭嗎,?
春桃端了兩碗黑乎乎的藥,,“姑娘,這藥是現(xiàn)在趁熱喝嗎,?”
蘇杳輕輕應(yīng)了一聲,,伸手接過春桃遞來的藥,眉頭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
“怎么兩碗,?”
“這碗是姑娘的藥方煎的補藥,這碗是大人吩咐的助孕藥,?!?p> “放著吧,有些燙,,我等會喝,。”
春桃倒是意外,,記得上一回,,蘇杳對于喝藥還是諸多推諉,今日倒是配合,。
“姑娘還是趁熱喝吧,。”
蘇杳卻似乎并不打算立即服藥,。她輕輕揮了揮手,,示意春桃退下:“我自有分寸。你先出去吧,?!?p> 春桃本想看著蘇杳喝藥的,,此刻也只好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順手關(guān)上了房門,。
待春桃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蘇杳這才端起那碗避子藥,一飲而盡,??酀乃幹谏嗉饴娱_來,她不禁微微蹙眉,,但隨即又釋然地笑了,。
這避子藥,她每次都是偷偷服用,,深知其性寒涼,,每當(dāng)月事來臨,總是腹痛難忍,,如同刀絞,。
可她清楚,她不會給那老男人生孩子,。沒名沒分的外室之子,,將來也是要被人看不起的。她已經(jīng)嘗夠了苦頭,,又怎能忍心讓自己的孩子也來承受這份苦難,?
她又毫不猶豫地端起另一碗助孕藥,將其全部倒在了一旁的盆栽,。
*
五日后,,是蘇杳的生辰。
三更梆子響時,,蘇杳蜷在錦被里數(shù)更漏,。陸懷瑾慣用的雪松香還纏在枕上,可那人已有多日不曾踏進這間屋子,。
蘇杳也不知為何會突然想起他,,明明自己是不想見他的。
她將臉埋進冰涼的綢緞,,忽地記起去歲生辰,,那人冒雪策馬三十里趕回京,只為在她發(fā)間簪上一支羊脂玉簪,。
天還未亮透,,可她卻是睡不著了。
檐角銅鈴在月色中叮咚作響。
蘇杳倚著雕花槅扇,,忽聽得廊下傳來窸窣人聲,。
幾個粗使婆子握著掃帚聚在梅花樹下。
“太后娘娘要給咱們大人指婚了,!”穿靛藍比甲的婆子壓低嗓門,枯枝般的指節(jié)敲了敲掃帚柄,,“聽說是太后娘娘欽點的,,真正金枝玉葉的主兒?!?p> 竹青色長衫的婆子倒抽口氣,,慌忙用掃帚戳了戳地面:“這話可作得準(zhǔn)?那屋里頭那位怎么辦.......”
“你懂什么,!”靛藍婆子得意地揚起下巴,,“我當(dāng)家的日日給大人駕車,昨兒親眼見慈寧宮的掌事姑姑送來庚帖,?!?p> 她朝東廂房努了努嘴,“那位若真是心頭肉,,能養(yǎng)在這荒園子,?三年了,連個名分都不給......”
她頓了頓,,繼續(xù)道:“無非就是圖個新鮮,,男人都這樣,何況還是大人這樣的天之驕子,,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婆子撇了撇嘴,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也是,,我瞧著大人這幾日都沒來過。想必是過不久就膩了,,到時候咱們這位啊,,還不知道會被怎么打發(fā)呢?!?p> 碎冰似的月光穿過窗欞,,在她月白裙裾上割出細密的裂痕。
喉間驀地涌起腥甜,,原是方才無意識咬破了舌尖,。
蘇杳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陸懷瑾要娶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