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邕城依舊像是個鍋爐,,燥熱無比,。
現(xiàn)代科技高樓大廈的盡頭是古城墻的巍峨。
陽光的炙烤讓路上的行人少了又少,,路邊綠化帶里的木槿花耷拉下了腦袋,,那股熟悉的油柏路味還是嗆鼻,,天橋下的車水馬龍是這座城市大多數(shù)人奔波的痕跡。
岑羨撐著遮光傘站在天橋上看著橋下不斷經(jīng)過的車輛看了好一會,,直到陽光的炙烤讓她雪白的雪紡襯衫上染上一層薄薄的汗?jié)n,。
直到身上的灼燒感越來越強烈,她才連忙轉(zhuǎn)身朝天橋下走去
街道上的布局和她記憶中的模樣已經(jīng)有了出入,。
記憶中的飲品店已經(jīng)改成了婚紗禮服店,。
名字叫“今禧”。
今禧——今喜,。
岑羨不自覺地感嘆店家起名的小心思,。
再往下走去,記憶中的文具店還在,只是旁邊又開了一家筆庫文創(chuàng)生活館,,生意大不如前,。
她高中三年大部分的文具幾乎都是在這家文具店買的。
店里的布局已經(jīng)改變,,但是最里面的柜子里依舊擺放的是各種各樣的明信片,。
只不過如今明信片里的大多數(shù)娛樂圈小生她已不認得。
老板見她一直站在原地不動,,以為是找不到想要的,,熱情詢問。
“我是18屆的畢業(yè)生,,回來參加校慶的,。”
二中70周年校慶,,岑羨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也在這次校慶受邀名單里,。
“這樣啊,剛剛有位老板也說自己是18屆的,,也是在這里站了好久,。”
“是嗎,?這么巧,。”
岑羨笑得溫和,,記憶里浮現(xiàn)出少年臉上那副不解的表情。
“你又不喜歡這些明星,,為什么要費心思記住他們的名字,?”
“不喜歡和記住他們的名字不沖突?!?p> 十七八歲時期少女枯燥的校園生活里,,追星算是一個經(jīng)久不衰的娛樂議題。
所以,,她即使并不是真心喜歡這些娛樂圈當紅明星,,也會花一部分時間去了解這些明星的基本特點。
順著被木棉樹遮蓋的校道慢慢的向前走,,旁邊教職工宿舍樓門前的平地上的龍眼樹下,,是兩個充滿了歲月痕跡的秋千。
從前,,她每每經(jīng)過這里是都會看著那兩個秋千眼饞好久,,卻又始終放不下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的面子。
她早就不再是小孩子了,。
當初那個少年雖然不懂她為什么那么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卻是會在一個無作業(yè)的晚自習拉著她偷偷蕩一個晚上的秋千,。
那一夜,他站在秋千上,,繩子輕晃,,他的笑容坦蕩自然,眸光中藏著無數(shù)繁星,,而她卻燙的不敢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夜過后,他們還一起蕩過秋千嗎,?
她不記得了,。
在時間的長河里,記憶總是深刻了這個,,又模糊了那個,。
岑羨到的時候,距離典禮開始還有十分鐘,。
“你就是岑羨學(xué)姐,?”
禮堂外,負責迎賓的學(xué)妹看清邀請函上的名字后投來了崇拜的目光,。
她笑著點點頭,,并沒有作其他陳述。
“不是說好到了我去接你嗎,?怎么自己就進來了,?”
周瑾玄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我又不是不記得路,?!贬w接過學(xué)妹遞過來的號碼牌后回頭看向?qū)Ψ剑骸胺堑媚阌H自過來接我才可以嗎?”
周瑾玄自然的接過她的手提包和剛剛拿到的號碼牌,。
學(xué)妹看到突然從禮堂出來的周瑾玄突然就激動起來,。
分外熱情:“這位不會就是許之珩學(xué)長吧?”
岑羨還沒反應(yīng)“許之珩”過來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跳早就就已經(jīng)猛然得抽了一下,。
余下的酸澀才讓她慢慢記起那段記憶深海處埋藏的珍寶。
“沒有,,我是他們的第三者,,周瑾玄?!?p> 七年,,周瑾玄還是改不了他那個喜歡亂開玩笑的性格。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學(xué)妹瞬間羞紅了一片,連忙道歉,。
“學(xué)長對不起,!”
緩過來得岑羨看著少女紅的快要滴血的臉頰,于心不忍,,劃了周瑾玄一眼后出言安慰:“沒事,,他不會放心上的?!?p> 說完,,扯起周瑾玄的衣袖:“趕緊進去吧,典禮要開始了,?!?p> 進入禮堂后,他們二人挑了個偏后靠邊的位置坐下,。
主持人以及各位領(lǐng)導(dǎo)致辭期間,,坐在旁邊的周瑾玄頻頻轉(zhuǎn)頭看她,表情欲言又止,。
終于在他又一次忍住收回目光時,,她忍不住了。
“沒有放心上,,你放心吧,,只是太久沒聽見他的消息沒有反應(yīng)過來而已?!?p> “什么,?”
周瑾玄顯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岑羨在跟他解釋。
岑羨轉(zhuǎn)頭看向?qū)Ψ?,一副“你說呢,?”的表情。
“聽說了嘛,,今天許之珩也會到場?!?p> “你說誰,?那個金融圈的新貴?他不是京城人嗎,?怎么會來邕城,?”
右前方兩人的談話把岑羨的注意力吸取。
周瑾玄見狀,,識趣的收回剛要說出口的話,,坐直了身子看向舞臺。
“許之珩是高一才轉(zhuǎn)來二中的,高考后才回的京城,?!?p> “他當時是以分數(shù)第一的成績考上了京財,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進了美國斯坦福,,大學(xué)主修的金融輔修法律,,一畢業(yè)就憑著雙學(xué)位進了華爾街,今年才回國創(chuàng)業(yè)的,?!?p> 聽到這,岑羨收回了注意力,,低頭看了一眼手上帶著的周邊戒指,,不禁有些唏噓。
當初那樣迫切想要知道的近況,,如今卻在旁人的三言兩語八卦中,,盡數(shù)得知。
岑羨小聲的嘆了一口氣,,勉強的安慰自己,,過去的就讓她過去吧。
“家里最近還好嗎,?”
岑羨看向身邊的周瑾玄,,將注意力強行轉(zhuǎn)移。
周瑾玄愣了一秒:“好,,好啊,。媽聽說你要回來還叫你回去吃飯呢!”
周瑾玄大學(xué)畢業(yè)后就回了邕城繼承家業(yè),。
岑羨和干媽之間的聯(lián)系大多數(shù)也是通過周瑾玄這個中間人,,所以這次干媽知道她回來,也不奇怪,。
“說的我都有點想念她做的小炒肉了,。”
“前天媽都還做著吃呢,!你是不知道,,她念了你多久,手里的那碗飯,,都被她淹成咸粥了,!”
岑羨被他逗笑了。
“有那么夸張嗎,?你這么編排干嘛,?小心回頭我告狀,!”
周瑾玄看著岑羨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有了笑容。
“隨你去,,大不了讓她多扭幾下耳朵而已,!”
岑羨聽著,將視線轉(zhuǎn)到他的耳后,,笑意更深,。
“你還別說,干媽這些年沒白忙活,,看著是比以前大了不少,。”
“岑羨,!去你丫的,!”
……
男人剛站在舞臺的第一時間,就從上萬個座位中一眼就注意到了后排那個笑容燦爛的女人,。
他和她想象的樣子還是有了些出入,。
曾經(jīng)發(fā)誓要好好保護自己頭發(fā)絕不染燙的她,還是燙了卷發(fā),。臉上精致的妝容,,讓她相比于年少時更加成熟穩(wěn)重。
只是坐在身邊的人不再是他
二中的70周年校慶,,最后是在岑羨和周瑾玄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渾中結(jié)束的,。
至于臺上都有誰發(fā)言過,除了老校長作為主辦方的致辭外,,岑羨也沒在注意過,。
典禮結(jié)束后,周瑾玄突然來了個工作電話,。
“我在禮堂門外等你,。”
周瑾玄沖岑羨比了個OK的手勢后,,就拿著手機向人群外走去,。
禮堂門口。
等得有些無聊的岑羨打算找本小說打發(fā)時間,。
在應(yīng)用推薦頁面翻來覆去的看了好一會,,最后還是點開書架,點開了那本已經(jīng)能流利背出劇情的小說,。
‘50年前,長沙鏢子嶺……’
剛看起步,,身后不遠處傳出一句“會長,?”
岑羨滑動頁面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又接著看下去。
直到聲音再次在近距離出現(xiàn),,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岑羨看著記憶中熟悉的面容,有些不敢確定的開口,。
“班長,?”
“沒想到你還認得到我,剛剛他們說一定是你我還有些不相信呢,?!?p> 岑羨有個壞毛病,就是無論是對他特別好,,還是特別壞的人,,都會放在記憶的某個角落,不喜也不怨,,就這么放著,。
而面前的班長恰好是后者。
“怎么樣,,最近還好嗎,?”
舊人重逢總是避免不了的寒暄。
岑羨將手機熄屏了笑容恬淡,。
“還行,,過的下去?!?p> “聽說你當初考進了央傳,,畢業(yè)后在哪工作呀?不會沒能留在京城吧,?”
岑羨臉上的笑容僵持了一瞬,,隨即立刻恢復(fù)原樣,有些不客氣的回答,。
“保研了,,今年剛畢業(yè),那邊倒是有幾家了媒體遞出了offer,,還給了落戶政策,,只是還有待考慮而已?!?p> 班長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按周瑾玄的話就是跟鄉(xiāng)下沾親帶故的親戚一樣,見得你好,,又見不得你太好,。
班長臉上的表情瞬間有點掛不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得轉(zhuǎn)移話題,。
“一會兒有同學(xué)聚會,你去嘛,?許之珩也在,。”
班長說著,,將視線看向遠處,,恰好他也正好向這邊走來。
岑羨順著班長的視線看了過去,,剛好就看到對方迎面朝自己走來,。
他和自己記憶中演繹了無數(shù)次的重逢一樣,帶著笑,,踏著風朝自己走來,,輕聲一句:“好久不見…”
我們只是好久不見……
岑羨禮貌的回了個笑。
“好久不見,?!?p> 說完,不等對方回應(yīng),,立刻拒絕了班長的提議,。
“聚會我就不去了,好久沒回邕城了,,我媽叫我今晚一定回去吃飯,。”
班長一臉不可置信地回看向她:“你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