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拳的老者名叫韓弘奇,,曾經(jīng)當過渝海市的市官員,,如今早已賦閑在家,。說來也巧,,他的祖上與韓智還真有一些關(guān)系,按照族譜算下來,,他是韓智的第若干代侄孫,,這路韓家拳,就是從他的祖輩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
明末,,韓智因為反倭而中毒,因為沒能等到李愚帶回的解藥,,他不久就毒發(fā)身死了,,他的弟弟韓信接替了他的舵主之位。十幾年后,,清軍入關(guān),,一路燒殺,歸鴻門發(fā)起了抗擊清軍入關(guān)的斗爭,,失敗之后,,又轉(zhuǎn)入了秘密的反清復(fù)明活動。清廷將歸鴻門列為叛黨,,將其各主要領(lǐng)導(dǎo)人列為欽犯,株連九族,。為了避禍,,韓家的后人紛紛隱姓埋名,祖?zhèn)鞯捻n家拳也改了個名字,對外只聲稱叫作七星拳,,并牽強附會地扯上了北斗七星的典故,。
到了清朝中后期,反清復(fù)明的事情已經(jīng)不再有人提起,,當年對韓家的通緝令也已經(jīng)失效,。一些韓家的后裔陸續(xù)改回韓姓,但因為七星拳的名氣已經(jīng)在江湖上有所流傳,,所以后人并沒有恢復(fù)韓家拳這個名字,。時隔幾百年,在渝海以及周邊的幾個市,,練七星拳的人不少,,而且也不再僅限于韓家后人。不過,,知道這路拳原來叫作韓家拳的,,就寥寥無幾了。李愚張口就說這路拳是韓家拳,,也難怪韓弘奇會感到驚訝,。
與韓弘奇一道練拳的,都是他當年當市官員時候的老班底,,退出政界之后,,大家沒有了職務(wù)上的忌諱,相互便以老韓,、老黃之類的相稱了,,原來身上的官氣也逐漸被一些老小孩的稟性所替代。前一段時間,,老市長黃季平,、原來的副書記邵海金等人和韓弘奇聊起養(yǎng)生的事情,紛紛要求韓弘奇教他們一些拳術(shù),,既能鍛煉身體,,也算是個老年的娛樂,于是幾個人便約齊了每天到這人民公園來晨練,,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兩個月的時間了,。
韓弘奇的拳腳功夫是家傳,從小練到現(xiàn)在,,自然是爐火純青,。黃季平、邵海金他們一則是半路出家,,二是存著一些游戲的心態(tài),,學(xué)得半桶水咣當,,也就是找個樂子而已。現(xiàn)代都市里,,年輕人的生活壓力都挺大,,工作繁忙,哪有閑心來看他們幾個老頭練武,。今天難得來了個小年輕,,大家自然就想著逗逗趣,尋尋開心,,誰想到,,居然碰上了個內(nèi)行。
韓弘奇把一些因果向眾人解釋了一通,,其他人不過是當個傳奇故事聽聽,,李愚卻有些隱隱的激動了。韓弘奇自稱是韓家的后人,,李愚知道,,至少在他去藥師谷的時候,韓智并沒有孩子,,如果韓智那一次就毒發(fā)身死,,那么韓弘奇顯然不是韓智的直系子孫。不過,,韓智的幾個弟弟,,什么韓信、韓勇等等,,李愚也曾見過,,如果韓弘奇所言非虛,那么他也算是李愚的故人之后了,。能夠在幾百年后的現(xiàn)代都市里遇到一個與自己有著密切關(guān)系的人,,李愚突然覺得自己也不那么孤單了。
看著韓弘奇滿頭的華發(fā),,再想想自己,,李愚有些錯愕。照輩份來算,,韓弘奇也稱他一聲先祖了吧,?可是以韓弘奇現(xiàn)在的年齡,自己自稱是他的孫輩也不為過,。唉,,一切都是范無痕那個死老變態(tài)造的孽。
“對了,,小伙子,,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聽誰說起,這套拳叫作韓家拳的,,還有,你過去練過這套拳嗎,?”韓弘奇并沒有放過李愚,,他盤根問底地逼問道。
李愚也不想錯過這個與韓弘奇結(jié)識的機會,,他知道,,如果自己不編出一個讓韓弘奇感到有興趣的故事,那么這個偶然遇上的故人之后,,沒準就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了,。他想了幾秒鐘,然后說道:
“韓老,,我……呃,,晚輩少年時候曾經(jīng)隨一位道長練過這路拳,道長跟我說起的時候,,就稱它為韓家拳,。道長現(xiàn)在已經(jīng)仙逝,不過這路拳晚輩卻不敢或忘,?!?p> 知道韓弘奇的身份之后,李愚有點不想自稱晚輩了,,不過話到嘴邊,,他終于還是改回了原來的謙稱。他如果敢在老韓面前自稱是前輩,,信不信這幾個老頭能聯(lián)手把他給撕巴撕巴喂狗去了,?
“道長?你說的這個道長,,也是姓韓嗎,?”韓弘奇追問道。
“嗯,,沒錯,,他正是姓韓?!崩钣薮鸬?,反正教他拳腳的是韓智,他也的確沒有說謊,。
“肯定就是我老韓家的人,?!表n弘奇用篤定的口吻對眾人說道,“當年我家祖上為了逃避清廷的追殺,,四分五裂,,很多后人都流落到各處去了,這小伙子遇到的道長,,肯定就是這種情況,。”
“沒錯沒錯,,哎呀,,老韓,你們家祖上還有這樣的光榮業(yè)績呢,,難怪難怪,。”
眾老頭一齊向韓弘奇恭維著,,把不花錢的英雄標簽給老韓貼了個里三層外三層,。
“對了,小伙子,,你說你練過韓家拳,,要不在這里給我們練一路?趁著韓老在場,,沒準還能點撥點撥你呢,。”先前說李愚偷師的那位老黃頭腦洞一開,,又支了個瞎招,。
這老頭正是渝海市從前的市長,名叫黃季平,,在任的時候,,他作風(fēng)嚴謹,不茍言笑,,為渝海的經(jīng)濟發(fā)展做了不少貢獻,。退下來之后,他性格大變,,用韓弘奇的話說,,就是一天比一天更加地為老不尊。有時候說話口無遮攔,,頗讓一些人下不來臺,。若非他有個退休老市長的護身符,恐怕早就被人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李愚此前坦承自己學(xué)過韓家拳,,原本也就存了在韓弘奇面前露一手的意思,。不過,他并沒有馬上接受黃季平的建議,,而是假意地推托道:“不敢不敢,,在韓老這樣的大家面前,小子哪敢張狂,?!?p> “沒事,剛才老邵不是說了嗎,,我們這就是以拳會友?!表n弘奇道,,“你說你隨一個老道長學(xué)過韓家拳,我倒還真有興趣想看看他的傳承和我這邊的傳承有什么區(qū)別,,沒準還能找到幾個失傳的招術(shù)呢,。”
“是嗎,?”李愚道,,“既然韓老也這樣說,那我就獻丑了,。不過我可得先說明一下,,我學(xué)藝不精,有些地方練得不對的,,還請韓老和各位前輩多多指正,。”
“沒問題,,我們會給你指正的,。”黃季平大大咧咧地說道,,好像他自己是個什么宗師一般,。
眾人讓開場地,站在一旁觀看,。李愚原本穿的就是一身短打扮,,也不需要更衣,直接跳到了場地的中間,。他先擺了個起手式,,向各位老者致意,然后身形變動,,一路韓家拳如水銀瀉地一般施展開來,。
任何技藝都是用進廢退的,,武術(shù)在古代的時候是保命的手段,在今天已經(jīng)淪落為養(yǎng)生和娛樂,,練武者的心態(tài)完全不同了,,水平自然也分出了高低。韓弘奇的拳法得自家傳,,又在其中浸淫多年,,其水平在整個渝海的武術(shù)界也算是排名前列的,但和李愚這種靠拳頭活命的練家子一比,,就顯得太過毛草了,。李愚這路拳深得韓家拳的精要,拳拳生風(fēng),,步步驚心,,讓眾人看得眼花繚亂。
“好,!”
幾個老頭齊聲喝起彩來,,其中又尤以老頑童黃季平最為興奮,巴掌都快拍紅了,。
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其他幾個人也就是覺得李愚的拳打得有氣勢,、好看,,韓弘奇看到的卻是另外的一些東西,只覺得一陣陣心驚,,又一陣陣激動,。
別人不清楚,他自己心里是非常明白的,,家傳的這套韓家拳,,經(jīng)過幾百年時間,招術(shù)早已殘缺不全了,。這也難怪,,因為拳術(shù)是代代相傳的,遇到某一代的祖先悟性稍差,,或者生性憊懶,,某幾個招術(shù)就會傳得走了樣。再加上缺乏實戰(zhàn)的磨礪,,拳術(shù)哪得進步,。
李愚一出手,韓弘奇便看出來了,他練的這路拳,,絕對就是自家的拳法,,而且與自己得到的傳承相比,更為精純,,沒準就是原汁原味的那路,。自己練拳多年,有一些地方總覺得有些別扭,,現(xiàn)在一看李愚的招術(shù),,頓時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來這些地方是如此這般,,照著這樣出招,,感覺就暢快多了,至于說招術(shù)的威力,,上升得豈止是一星半點,。
“好啊,!”
“漂亮!”
伴隨著一陣掌聲,,李愚打完了全套的54個招術(shù),,他收回腳步,向眾人抱了抱拳,,說道:“獻丑了,,還請各位前輩指教?!?p> “哈哈哈哈,,練得好,練得好,!”黃季平走上前去,,伸手使勁地拍著李愚的肩膀,大聲贊著,,隨后,,又扭回頭向韓弘奇道:“老韓,我覺得這小年輕練的絲毫不遜于你當年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p> “豈止是不遜于我當年啊,。”韓弘奇也走過去,,搖著頭,,用感慨的語氣說道:“就是和我現(xiàn)在比,,也是天上地下的差距,年輕輕輕就有這樣的造詣,,了不起啊?!?p> “韓老過獎了,?!崩钣拗t虛地說道,。
“不過獎,,一點都不過獎?!表n弘奇道,,“年輕人,,實不相瞞,這路韓家拳傳到我這里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了,。今天看到你練的這一路,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韓家拳,,看起來,你的師父是我們老韓家的正宗傳承啊,。”
李愚微微一笑,,說道:“是嗎,,這個我倒沒聽師父說起過,我從小練的就這些招式,,剛才看韓老所練,倒的確與我學(xué)的有些不同,。”
“年輕人,,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表n弘奇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李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