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李愚!”
“拜拜,,周子珺,,謝謝你的指導(dǎo)!”
“拜拜,,哥們,,啥時候有空一塊喝酒去!”
“拜拜,,王鴻偉,,悉聽尊便!”
“……”
在補習(xí)學(xué)校門外,,李愚與新認識的同學(xué)互相揮手道別,,然后拎著裝了教材的購物袋,步履輕松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短短半天多的時間,,李愚在學(xué)校里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體驗。老師講的課程是他聞所未聞的,,在同桌周子珺的指點下,,他已經(jīng)摸到了一些門道,開始明白什么是數(shù)學(xué),、什么是英語,。課間與同學(xué)的閑聊、打鬧,,也讓李愚覺得十分放松,,來到這個時代之后,他還從來沒有過這種與同齡人在一起盡情嬉戲的經(jīng)歷,。
誠然,,李愚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朋友了,從老一代的高士新,、韓弘奇,、羅維成,到中年一代的馬磊、申家澤,,還有就是同齡的葛建宇,、許迎迎和顏武亮、蔣炯慶等等,,但所有這些人要么是需要恭敬的前輩,,要么就是與自己有著各種利益瓜葛,很難做到無拘無束的相處,。
而補習(xí)學(xué)校里的這些同學(xué),,與李愚的關(guān)系就顯得非常單純了。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坐在同一個教室里是完全平等的,,又有著共同的追求,因此也就容易找到共同語言,。
李愚最先認識的周子珺和王鴻偉,,一個是在小飯店里端盤子的姑娘,一個是在住宅小區(qū)里的保安,。他們都來自于農(nóng)村,,家境平平,在城里的收入僅夠自己的吃喝,。李愚在他們面前沒有透露自己的身家,,只說自己在一家餐館里打雜,既端盤子,,也客串保安,,有時候還要跑出去做采購。這個身份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懷疑,,畢竟在這里上課的,,都是這種最最普通的下層打工仔。
為了避免炫富,,李愚出門之后沒敢打出租車,,而是像所有的同學(xué)那樣老老實實地坐著公交車離開。補習(xí)學(xué)校的位置是在渝海城的邊緣,,李愚要回到他住的華府苑,,需要換三趟車,等他終于回到小區(qū)附近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候,,他才想起自己的晚飯還沒有著落呢。
“林叔,,來一份尖椒肉絲,,兩碗米飯,。”
李愚走進松寒餐廳,,找了張桌子坐下,,對老板林松寒招呼道。自從葛建宇和許迎迎另租了房子搬出去之后,,李愚又開始了單身漢的生活,。他不愿意自己生火做飯,所以如果不是在藥膳坊吃飯,,一般就是在門前這條小街上吃飯,,其中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選擇這家松寒餐廳。
林松寒答應(yīng)一聲,,便到后廚炒菜去了。坐在柜臺里做作業(yè)的林姍站起身,,拿了個茶杯,,端了個茶壺,走到李愚身邊,,給他倒上了茶,。
“謝謝?!崩钣拚谡J真地翻看著自己的教材,,看到林姍過來給他倒水,頭也沒抬地道了聲謝,。
“咦,,你怎么在看小學(xué)生教材?”林姍掃著一眼李愚手上的教材,,不禁詫異地問道,。李愚到松寒餐廳來吃飯的次數(shù)挺多,林姍也算是跟他混了個臉熟,。她知道李愚是個挺有禮貌也挺隨和的人,,又與自己年齡相仿,因此時不時也會和他搭訕幾句,。
“怎么,,你也懂?”李愚抬頭看了一眼林姍,,也沒多想,,便隨口問道。
林姍撲哧一笑,,道:“拜托,,開學(xué)我就上高三了,,這種小學(xué)四年級的東西,你問我懂不懂,?”
“真的,?”李愚這才把思維切換過來了,他今天接觸的都是和他一樣的“數(shù)學(xué)盲”,、“英語盲”,,心里下意識地把林姍也代入進去了。現(xiàn)在被林姍嗆了一句,,他才反應(yīng)過來,,眼前這位姑娘可是正宗城里的高中生呢。
“林姍,,你幫我看看,,這道題是什么意思?!崩钣拚钫也恢蠋?,眼前正好有這么一位,他便趕緊抓住了,。
林姍皺了皺眉頭,,問道:“李愚,你不會是真的不懂這些吧,?這是小學(xué)就該學(xué)過的東西啊,。”
“我沒上過小學(xué)啊,?!崩钣拚f道。
“這怎么可能,?!绷謯櫟溃拔野终f你文化程度挺高的,,尤其是古文功底特別好,,字也寫得漂亮,你怎么可能沒上過小學(xué)呢,?”
李愚在松寒餐廳吃飯的時候,,有時會和林松寒聊幾句閑天,不經(jīng)意間也會蹦出幾句古文,,讓林松寒不禁刮目相看,。林姍聽林松寒說得多了,心里對李愚便有了一個印象,,覺得李愚應(yīng)當是接受過正規(guī)教育,,而且造詣很深的,。乍一聽李愚說自己沒上過小學(xué),她本能地感覺到了違和,。
李愚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林姍像是重新認識了李愚一樣,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笑道:“唔,,這倒是一個挺勵志的故事。18歲的人,,現(xiàn)在開始補習(xí)小學(xué)的課程,,還真挺不容易的?!?p> “以后我就拜你做老師了,,我有不懂的東西,就來問你,,可以嗎,?”李愚問道。
“可以啊,。”林姍道,,“我雖然不是什么學(xué)霸,,可是教你一點小學(xué)、初中的東西,,還是綽綽有余的,。”
“什么綽綽有余,?”
林松寒從廚房走了過來,,手里端著一盤剛炒好的尖椒肉絲和兩大碗米飯。他沒有聽到前面的話,,光聽到女兒說綽綽有余,,便信口問了一句。
“爸,,我跟你說,,李愚可有上進心了?!绷謯櫼贿厧透赣H接過菜,,擺到李愚的面前,一邊興致勃勃地把李愚的故事向林松寒說了一遍,。
林松寒掃了一眼李愚手里的書,,眼睛里掠過一絲狐疑,。這個李愚給他的驚奇實在是太多了,各種不合理的情況都集中在這個人的身上,,讓人不敢相信,,卻又找不到破綻。難道他所說的經(jīng)歷都是真的,?如果這一切僅僅是一種做作,,那么他為這種做作而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高了。為了裝出沒有文化的樣子,,不惜去農(nóng)民工學(xué)校補習(xí)小學(xué)課程,,這種假設(shè)實在是太不合理了。
“很好啊,,小李,,你現(xiàn)在還年輕,趁著年輕好好補補文化課,,將來才能有好的前途,。小姍,你能幫上小李的地方,,就幫他一把,,小李也挺不容易的?!绷炙珊f道,。
“沒問題!”林姍爽快地說道,,“我最喜歡給人當老師了,,尤其是給小學(xué)生當老師?!?p> “那以后我就叫你林老師了,。”李愚笑道,。
“好呀好呀,,我愛聽?!绷謯櫩┛┬χf道,。
李愚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不經(jīng)意之間,,就忙了起來,。藥膳坊那邊,許迎迎一天一個主意,,時不時就要把他叫過去商量一番,,也不知道是真的有那么多事,,還是僅僅為了提醒他不要忘記藥膳坊最大股東的角色。羅照雪拿到李愚提供的幾個藥方之后,,開始大張旗鼓地進行新藥實驗,,李愚不得不三天兩頭就跑過去參加什么內(nèi)部研討會。申家澤已經(jīng)辭掉了他的臨時工作,,開始全力以赴地投入新公司的籌辦工作,,因為公司的資金都來自于李愚,申家澤大事小情都要拉著李愚一道拍板,,有時還要請許迎迎客串一下特約顧問,。
剩下的時間,李愚便全部用在了補習(xí)功課上,。作為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數(shù)理化和英語的明朝人,,李愚覺得現(xiàn)代義務(wù)教育體系真是博大精深,頗有些學(xué)海無涯的感覺,。他對這次學(xué)習(xí)機會非常珍惜,,盡管補習(xí)學(xué)校的課程都是安排在晚上和周末,但李愚幾乎沒有缺過課,,每次課后也都會不折不扣地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yè),。
林姍和許迎迎都成了他的課外輔導(dǎo)老師,甚至顏武亮,、蔣炯慶有時也會指點一下他的功課,。在課堂上,周子珺不愧是一個稱職的同桌,,屢屢能夠在他聽不懂課的時候,小聲且耐心地給他做著講解,。小姑娘平素顯得頗為靦腆,,但在講解課程的時候,卻能講得非常清晰,,讓李愚一下子就能抓住問題的核心,。
“子珺,鴻偉,,我請你們吃晚飯吧,?”
又是一個周末的傍晚,李愚和周子珺,、王鴻偉三人并肩走出學(xué)校,,向公交車站走去。在路過一排餐館門前時,,李愚突發(fā)奇想,,停住腳對二人說道,。
“好啊,!”王鴻偉歡喜地應(yīng)道,,“嘴里都淡出個鳥了,正想著上哪開開葷呢,!”
周子珺卻是遲疑地說道:“李愚,,還是不用了吧?在外面吃飯挺貴的,?!?p> 李愚道:“沒關(guān)系,大家認識這么久了,,你們在學(xué)習(xí)上又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我請你們吃頓飯是應(yīng)該的。你們說吧,,想吃點什么,,如果覺得這幾家館子不合適,咱們坐車回到城里再找合適的館子也行,?!?p> “真的不用,李愚……”周子珺還在堅持著,。
王鴻偉拍了拍周子珺的肩膀,,道:“子珺妹妹,你就讓李愚請一回客吧,。你每天都給他講題,,就算收他的家教費也是應(yīng)該的。我們那個小區(qū)有些業(yè)主給孩子請家教,,一個鐘頭就是上百塊錢呢,,你算算,你給李愚講過多少個鐘頭的課,?”
“是啊,,子珺,你如果不接受,,以后我可不好意思再麻煩你了,。”李愚笑著勸道,。
周子珺不知道說啥好了,,她原本也不是能說會道的人,哪架得住李愚和王鴻偉兩張嘴這樣勸說。她左右看了看,,挑了一個門面最小的館子,,說道:
“要不,咱們就上那吧,,我估計不會太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