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詔獄,，陳瑀發(fā)現(xiàn)牟斌已經(jīng)在等候自己，他笑吟吟的道：“如何,？可有下落,？”
“有,！”陳瑀答語把牟斌驚了不輕，僅僅片刻,，這小子就問出來了,？要知道他錦衣衛(wèi)的精英可足足問了有五六個時辰，連個毛都沒有問出來,。
“在哪里,？”牟斌急忙問道。
若是一般的事,，他這個錦衣衛(wèi)指揮使根本不會輕易露面,，更不要說和陳瑀打交道，但是這件事實在是非同小可,。
“宣府黑菩薩,，線索在那里,?！标惉r道：“卻如牟指揮說的那般，崔紅玉……好像被威脅了,，下官只能了解這些了,。”
陳瑀坐了一個無辜的表情,，意思是我的用處只有這么大,，放了我吧。
“威脅,？”牟斌握著手中那兩個桃木核,，不停的在轉(zhuǎn)動，“也就是說崔紅玉確實知道一些什么了,？”
“這個……是的,。”陳瑀答道,。
“哦,，線索還是在崔紅玉身上，還是要問她,！”牟斌思考了一會兒,，然后道：“所以，陳狀元郎,，您還是得問出個所以然來,。”
“日,，都說了線索在黑菩薩,，為何不直接去緝拿,？反而要去問崔紅玉？”陳瑀百思不得其解,，這就是錦衣衛(wèi),？欺軟怕硬么？
牟斌像是看懂了陳瑀心中的想法,，他道：“不要以為我不敢去抓黑菩薩,，這些土匪在本官眼中什么都不是，但是打草未免驚蛇,，既然是被威脅,，若是真把黑菩薩抓來了，可能會偷雞不成,，這樣損失便十分的巨大,，崔紅玉在也不會相信朝廷，所以得從她嘴中挖出所有的線索,，錦衣衛(wèi)才好行動,！”
陳瑀十分認(rèn)真的理解了牟斌這段話，良久之后抱拳道：“受教了,?！?p> 陳瑀是真的受教了，牟斌說的不錯,，雖然他思考的所有問題,，都是在基于戶銀的基礎(chǔ)上，但是他說的確實不錯,，若是真的貿(mào)然行動,，不但抓不到幕后的黑手，反而會牽連威脅崔紅玉的對象,！
“所以還要辛苦廷玉了,。”牟斌笑道,，“明日再來吧,，這幾日看來是要辛苦了?！?p> “牟大人,，我真的和她沒有點兒關(guān)系，這件事和下官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為何非要我來詢問,？”陳瑀十分不解的問道。
“自從御史上奏那一刻起，這件事就和你有了莫大的關(guān)系,，所以你解決問題的時候首先要為了自己,，再是為了本官，懂嗎,？”牟斌道,。
陳瑀總感覺這牟斌說話都是話中有話，云里來霧里去的,。
“呵呵,，今年多大？”牟斌突兀的問道,。
“十九,。”陳瑀很不習(xí)慣牟斌這跳躍性的思維,。
“難怪,！”牟斌點了點頭，“很年輕,?！?p> 說完便讓兩個錦衣衛(wèi)小校將陳瑀送離了北鎮(zhèn)撫司，走時叮囑陳瑀,，“明日早朝,，狀元郎這應(yīng)該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感受下吧,。”
陳瑀點了點頭,，雖然不明白牟斌說這話什么意思,，但是直覺感到明日早朝不會有什么好事。
老子這是流年不利,，怎么就犯了太歲,，到底得罪誰了，我……還是個孩子??！
邸舍陳瑀是不住了，和黃婉花了將近一百兩,，租了一個一進(jìn)的院子,，本來陳大富要從錢塘來京師置辦一套宅子了，陳瑀高中狀元的事早就在錢塘縣傳開了,，現(xiàn)在陳大富在錢塘那是走路都能把頭昂到天上的主,，每日陳府上下達(dá)官貴人絡(luò)繹不絕，大多是來和他做親的。
陳大富這些日子根本就應(yīng)付不過來,，更別提來京師了,。
所以來京的行程便一直耽擱了，只能給陳瑀休書,，每封家書內(nèi)總會附上幾卷畫卷,，上面都是些女子的肖像，不用說……老頭子是著急抱孫子了,！
只是陳瑀根本就不感冒,，只給老爹回了句，若是這事兒敢自作主張,，他日后在也不回錢塘,，這話把陳大富嚇壞了，此后倒是很少給陳瑀來信,。
回到家中,，黃婉已經(jīng)把飯菜做好了，托著個下巴,，一雙灰溜溜的大眼睛盯著門外,，終于見到陳瑀進(jìn)了門，她臉上立刻笑如蓮花,，拉著陳瑀的手臂道：“公子公子,，你回來了，我今日做了一道紅燒魚,?！?p> 陳瑀聽了面皮一陣抽搐，昨日做的紅燒雞……雞毛都沒有拔光,，而且還沒有鹽,，為了不讓黃婉失望，他硬生生的吃了幾塊,，然后就開始拉肚子,，昨晚就沒怎么睡！
“公子,，你臉色不太好,。”黃婉疑惑的道,。
“哦,，沒什么……吃……吃飯吧?！标惉r很不情愿的道,，希望經(jīng)過昨日的指點，今日的米飯不要在夾生了，阿彌陀佛,。
趁著這個機(jī)會,，陳瑀趕緊夾了幾塊魚，他打定注意了,，若是這魚還是昨日那般,，就不吃了，怎么都不吃,！
出乎他意料的是……這魚竟然被燒的色香味俱全,，不一會兒黃婉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白米飯走了過來。
陳瑀下巴都要驚掉了,，這丫頭莫不是請人來做飯了,？
“昨日我才知曉，原來做飯做菜不那么的容易,，以前吃東西認(rèn)為只要熟了便可以吃,，誰知卻不知道公子吃不貫，昨夜還拉了肚子,，今日我便去鄰居家學(xué)了廚藝,，所以，公子就放心吃吧,，我都嘗過啦,。”黃婉笑道,。
陳瑀知道黃婉的出生,，這小丫頭也沒有享過什么福，更別提做出色香味俱全的飯菜來,，自己倒是矯情了,，他道：“是公子矯情了,?！?p> “哈哈，公子是對的,，我覺得飯菜做好了很有成就感呢,，尤其是剛剛看到公子偷吃魚還滿臉的笑容！”黃婉笑道,。
“額……”
翌日一早,，陳瑀早早的便起床了，胡亂的吃了點早飯,，換上胸前補(bǔ)著鷺鷥的正六品青色官服,，坐著朝廷配置的官轎，匆匆的朝皇宮走去。
等陳瑀到的時候,，百官已經(jīng)在午門等候朝宣,，陳瑀便在文班六品官的位置站定，隨著百官一同入了奉天殿,。
等了片刻之后,，弘治皇帝便在幾個太監(jiān)的擁簇下來到了那四根黃金龍柱拱衛(wèi)的金黃色的龍椅上坐了下去。
弘治皇帝的臉色十分的不好,，他臉色蒼白,，像是命不久矣一般。
先是巡撫直隸都御史以應(yīng)天府屬縣災(zāi)傷奏請,，弘治皇帝下旨凡本府弘治十六年該折徵兌改軍糧暫行停免,，又兵部上奏胡虜千余騎入大同青松嶺攻圍墩臺，千戶胡杲等與戰(zhàn)被執(zhí),，念敵眾我寡,，又我軍抵抗三日，死傷無數(shù),，著實可憫,，建議不與責(zé)罰……
等事情奏的差不多的時候，陳瑀以為要散朝的時候,，刑科給事中趙鐸突然上言：“聞新科狀元陳瑀勾結(jié)宣府匪首崔紅玉,，乞上將其罷黜?！?p> 這一奏疏如同炸彈一般丟在了人群中,，滿朝文武突然躁動起來，都在打量著陳瑀,，看這年輕的狀元郎如何應(yīng)付,。
這真的是言官開始找陳瑀的麻煩了，也是陳瑀這顆小浮萍在大明政治舞臺上的第一次對弈,，不知會處理的怎么樣,！
不過他們倒是都不擔(dān)憂，陳瑀是三閣老的學(xué)生,，這點兒事根本對他來說不痛不癢,。
可是等了良久，卻見三位閣老眼睛微閉,，像是睡著了一般,，根本就沒有管自己這徒弟的死活。
這下子有戲可以看了,！
陳瑀恨不得把那叫趙鐸的給事中一腳踢死,，現(xiàn)在終于明白昨日牟斌說話的意思了,，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出列班道：“臣有罪,，乞致士,！”
陳瑀沒有反駁，反而是大方的承認(rèn)了,。
龍椅上的弘治皇帝不察覺間笑了笑,，然后臉色突然冷峻起來，帶著一股殺氣問道：“給事中說言屬實了,？”
“勾結(jié)無,，認(rèn)識卻實有，所以下臣有罪,?！标惉r恭敬的回道。說完這句話,，只感覺脊梁后的汗已經(jīng)出來了,。
不過在那些大臣眼中，陳瑀這一手卻玩的很漂亮,，他沒有去反駁給事中的話題,，若真是這樣未免落了下層，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認(rèn),，不過這小刺頭卻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致士這一招是他們這些大臣慣用的伎倆，想不到這小家伙也研究透了,！
“哦,？牟斌何在？”弘治皇帝臉色從適才的殺伐緩了過來,。
“臣在,。”位在武班行列的二品指揮使牟斌出列道,。
“聽聞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將那匪首捉拿歸案了,？”
“正是！”
“哦,，這便好,，趙鐸和陳瑀各執(zhí)一詞，實在無從辨別,，既然匪首已經(jīng)落案，那你便去查查,，這期間陳瑀官職不變,，日后休要提致士,，你才剛?cè)肓斯賵觯爿p言致士,，這種風(fēng)氣不可有,！”
弘治皇帝這一句話，很明顯是說給朝中那些老家伙聽的,，偏這些老家伙像是沒有聽到一般,，臉都沒有紅一下。
遇到什么事都致士,，這是最好的明哲保身的辦法,，大臣們早已經(jīng)玩的如火純情了。
“臣遵旨,?！?p> 等到下朝的時候，陳瑀緊繃著的神經(jīng)終于放了下來,，做官……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