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來了!”
“對方是大意失手,,還是誘敵之計?”
“潘三眼搞什么鬼,?”
畫舫撞向商船的一瞬間,王涼米,、王導,、謝玄三人心中各自轉過迥然相異的念頭。
王涼米簫音一催,,變得高亢凄厲,,刺耳刮心,直攻謝氏畫舫,。遠觀的眾人受到波及,,也禁不住惡心欲嘔,大腦一片空白,。
王導的長嘯聲卻轉為低沉,,一朵巴掌大的烏云自他口中吐出,轉瞬變大,,向外籠罩而去,。四周的江面上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即便謝氏畫舫藏有后手,,這一下也足令他們措手不及。
謝玄眉頭一揚,,正待施展萬變不離其宗的神通,,心下忽而一動,先前潘安仁的一幕幕言行宛如轉馬燈般,,在他腦海中反復重現(xiàn)……不對,!謝玄腰背一挺,懶洋洋的眼神閃過一絲精光,,猶如打盹的猛虎驟然睜眼,威芒畢現(xiàn),。
數(shù)息之間,,畫舫在顛簸的巨浪中逼近商船。船上的舟夫來不及閃避,,護衛(wèi)瞧見是謝氏座舟,,猶豫著未敢出手?!稗Z隆”巨響,,畫舫的尖角猛地撞中對方腰身,,商船劇烈搖晃,左側船舷“咔嚓”斷裂,,江水狂涌而入,。
“嘩啦”一聲,船艙內的桌榻齊齊向左傾斜,,杯碟紛紛墜落,,摔得粉碎。支狩真正在練習箜篌,,忽地一個趔趄,,身軀失衡,急忙足尖連點艙壁,,方才穩(wěn)住身形,。
“公子,快跟我走,?!蓖跻母γ嫔C然,快步而入,,“我等行藏已露,,對方故意驅船相撞,無非是逼你出來亮相,。幸好我在船底暗藏了一艘潛魚符艇,,可從水底神不知鬼不覺地避走?!?p> 支狩真目光一閃:“為何要避,?”
王夷甫微微一愕:“對方有備而來,分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令你難堪,。公子目前身份尷尬,,不如避敵鋒芒,徐徐圖之,。侯爺早已安排好了,,等你悄然進入京都建康,再設法……”
“尷尬,?是私家子的身份么,?”支狩真打斷對方的話,“你是擔心我被人恥笑,?”
王夷甫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門閥最講究出身,趙安的母親出自寒門,,他若是堂而皇之入族原氏,,必然會淪為整個建康的笑柄,。
支狩真手按斷劍,凜然說道:“對方即已準備周全,,又豈肯善罷甘休,?后續(xù)手段必然層出不窮,我想避就能避開么,?”
王夷甫楞了一下,,“咣當”一聲,艙壁上懸掛的字畫滑落在地,,水流從地板縫隙里滲透進來,,字畫的顏料暈化開,變得模模糊糊,。
“叫人為我更衣正冠,。”支狩真瞧了一眼王夷甫,,懷抱箜篌,,一腳跨出門檻,“我這個鄉(xiāng)野村夫,,今日便會一會騰蛟起鳳的京都豪杰,!”
“澎!”的一記沉悶重音,,謝氏畫舫再次撞上商船,,船板的裂口急劇延伸,江水順勢疾涌,,大半個船身歪倒在江面上,,船夫們急著堵住窟窿。
“哪來的賤民,,膽敢沖撞燕塢謝家的船駕,?”潘安仁立在舫首,厲聲喝道,。
燕塢謝家船駕,,嘿嘿!謝玄翻了個白眼,,懶洋洋地躺下來,,心知這回是被潘三眼當槍使了。不過呢,,瞧一瞧樂子也好,反正天塌下來,,自有族里的老家伙們頂著,。
四周的烏云業(yè)已散去,,圍觀的眾人瞧見一場龍爭虎斗被莫名打斷,禁不住起哄叫囂,,呵斥亂罵,。
王導喝住不肯罷休的王涼米,使人放下船錨,,泊在原地,。他性情持重,覺出了其中的一絲異樣,,不愿再生事端,。
潘安仁目光一掃,突然跳上商船甲板,。一干護衛(wèi)退到舷梯邊,,守住通往底艙的入口。
“爾等賤民手執(zhí)利器,,莫非圖謀不軌,?”潘安仁步步緊逼,氣勢洶洶地走向舷梯,,“主事的給我滾出來請罪,!”
“潘公子請止步?!币幻o衛(wèi)硬著頭皮,,攔住去路。
潘安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猛然一個耳光抽過去,,打得他嘴角吐血,牙齒飛落,,“從什么時候起,,你們這些狗也敢阻攔主人了?”
遠處的世家弟子們紛紛呼喝附和,,潘安仁一腳踢飛另一個護衛(wèi),,盛氣凌人地喝道:“都給我滾遠點!不然將你們全部鎖拿,,送去尚書省的大獄行刑問審,!”
“從什么時候起,尚書省改姓潘了,?”王夷甫緩步走上舷梯,,面色陰沉如霾。
“哎呀,這不是永寧侯府的長史王夷甫嗎,?”潘安仁后退一步,,臉上露出吃驚的神情,“王長史,,您怎會在賤民的商船上,?究竟是我看花了眼,還是長史大人手頭不便,,所以暗地里跑幾趟商船發(fā)發(fā)利市,?”
“咦,怎么是十三房的七叔,?”王涼米呆了呆,。
“潘安仁多半知道七叔在船上?!蓖鯇С谅曊f道,。
四周早已陣陣躁動,商船里走出了永寧侯府的長史,,還是王氏族人,,任誰也覺出了蹊蹺。
“本長史身在何處,,需要向潘公子稟報么,?”王夷甫一拂衣袖,冷然答道,。
“我曉得了,!”潘安仁一拍腦門,恍然大悟:“聽說永寧侯有個兒子從小流浪在外,,莫非王長史是接他進侯府,,傳續(xù)原氏香火的么?奇了怪了,,永寧侯子嗣仍在,,這是好事啊,做什么偷偷摸摸地,,還要混在賤民的商船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嗎?”
他這幾句話氣發(fā)丹田,,高亢嘹亮,,語聲在兩岸崖壁之間來回激蕩。四周陷入了短暫的沉寂,,繼而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喧嘩聲,。
“有點意思。”劉伶身邊那人索性坐下來,,屁股挨著崖邊,,兩腿蕩在虛空。下方便是百丈目眩江淵,,巨浪轟發(fā)吞吐,此人泰然自若,,劉伶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燕人?”劉伶眉頭一蹙,,男子高鼻深目,,眸子灰黃,身軀高大粗獷,,像是出自大燕的部落野民,。
那人聳聳肩:“劉伶兄向來灑脫不羈,為何如此作態(tài),?什么燕人晉人,,我只是一個請你喝酒的人?!?p> 劉伶哈哈一笑,,不再多問。
“潘公子慎言,!”王夷甫厲喝一聲,,江上怒浪相繼沖起,洶涌炸開,,“此處不是你潘氏的后花園,,請回吧!”
潘安仁充耳不聞,,高聲說道:“長史大人顧左右而言他,,不會有什么難言之隱吧?我怎么聽到市井傳言,,那是個私家子哩,!”
“私家子!”謝氏畫舫上,,謝玄一屁股跳起來,,兩眼放光地盯著船上對峙二人,這出戲似乎越來越精彩了,。
圍觀眾人像炸開了鍋一般,,交頭接耳,吹唇唱吼。王夷甫森然盯著潘安仁,,袍袖震顫,,幾欲動手,但礙于對方身份,,終是強按怒火,。“潘公子,,永寧侯府的家事與你何干,?”
潘安仁仰天長笑:“若是堂堂正正的永寧侯世子,潘某當然管不著,??梢谴巳藖砺凡幻鳎}混雜,,傷的可是我大晉所有高門的體統(tǒng),!”他向四方拱了拱手,“果真如此的話,,我等世家子的臉豈不都被丟盡了,?”
“澎!”商船一震,,又向旁傾倒幾分,,堵不住的江水源源不斷灌入底艙,船體陡然下沉一截,。王夷甫耳聽四面八方人聲鼎沸,、戲笑雜議,心頭也為之一沉,,被潘安仁這么撕開臉一鬧,,不僅侯府顏面無光,世子前途堪憂,,甚至還會引起原氏內訌,。
“世家弟子的臉,的確被你丟盡了,!”
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悠悠傳來,,眾人循聲望去,一名雪衣少年懷抱箜篌,,翩然步出船艙,,燦爛的陽光照在他側臉上,炫麗多姿,,線條柔美,,
光可鑒人的烏發(fā)在江風中吹拂如絲,。
四下里瞬間鴉雀無聲,王導清楚聽到小妹吞咽口水的聲音,。王涼米杏眼癡迷,,忽閃忽閃地盯著少年,口中囈語:“世上竟有這般翩翩美少年,,瑤林瓊樹,,不外如是?!?p> 王導心中苦笑,,你何時談吐變得如此端雅了……
江上舫船,岸邊山崖……猛然響起世家嬌女們此起彼伏的尖叫聲,。謝玄扭頭瞥見王涼米的花癡樣,心頭忽覺不爽,,下意識地攥緊拳頭,。
少年一步步走向潘安仁,廣袖飄揚,,豐姿神秀,,縱然走在暗沉沉的帆影下,也宛如月下冰池,,雪夜流泉,,透出一泓幽亮的清艷。
“十萬年前,,孔母踏神人足印而生尼,;八萬年前,劉母夢赤蛇投懷而生??;五萬年前,伊父夢紫光天降而有炎,;三萬年前,,曹父見青云繞梁而有德?!敝п髡婺暸税踩?,侃侃說道,“若按你的說法,,孔尼,、劉隆、伊炎,、曹德四位破碎虛空的無上宗師,,皆是來路不明,,血脈混雜之人了?”
潘安仁一愣,,為之氣結,。孔尼四人皆為當時的修士領袖,、世家巨擘,,伊炎更是大晉一代明君。所謂神人腳印,、天地之子之說,,不過是后代門人編出來吹捧他們的,哪里當?shù)昧苏??可要當眾反駁,,卻又不能。
“你藐視前賢,,是為無德,;你沖撞商船,是為無禮,;你揭人家私,,是為無恥?!敝п髡媾坌湟凰?,動姿瀟灑,“一個無德無禮無恥之人,,豈非丟盡了世家弟子的顏面,?”
“說的好!”王涼米率先鼓掌喝彩,,一干女子爭先恐后附和,。一時紅袖招招,群雌啾啾,,漫山遍江流動著脂粉的香熏氣,。
潘安仁臉皮漲得發(fā)紫,他并非以口才見長,,先前那些話是受人指示,,預先準備好的。而今被對方一擠兌,,忿氣上沖,,愈發(fā)理屈詞窮?!昂靡粡埨?!可惜是個野種,,有什么資格教訓本公子?”他惱羞成怒,,指著支狩真暴跳如雷,。
眾人一片嘩然,許多女子更是出言喝斥,,玉唾飛濺,。須知大晉世人最重風姿談吐,潘安仁破口大罵,,已然有失風范,,何況少年若真是永寧侯之子,“野種”二字著實欠妥,。
“原來我還少說了一項,。”支狩真并不動怒,,長聲一笑,,“潘公子言辭粗鄙,是為無才,。”
無才,?潘安仁聽及此語,,顧不上羞憤,腦中靈光一閃,,仿佛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哈哈哈哈!”王涼米氣貫紫府,,刻意震鳴出譏誚的笑聲,,“潘三眼,今天才曉得你是無德無禮無恥無才??!不如改個名字,叫潘四無吧,!”
四周哄笑陣陣,,謝玄瞅瞅王涼米,更覺氣悶,,扯了個侍女過來,,小聲詢問:“小香香,我和那個永寧侯的小子哪個更帥,?要說實話,!”
侍女忍住笑,,拋了一個媚眼:“公子更有男人氣概?!?p> “你這死蹄子,!”謝玄悻悻拍了一記婢女的香臀,后者嬌笑著逃開,。
“本公子無才,?”潘安仁目光一轉,仰天大笑三聲,,“本公子修行十年,,預錄大晉十大道門之一的洞真五指天門下,勤習五行術法,,只差一步便可煉氣還神,,修出法相。你一個牙尖嘴利的繡花枕頭,,也敢恥笑我無才,?好!那就讓本公子領教一下,,你是如何有才的,!”
他不容分說,立馬動手,,五指清氣流轉,,術訣變幻,一匹銀光閃爍的水練從指間綻出,,不斷拉長,,猶如晶瑩鎖鏈,狠狠抽向支狩真,。
他一出手就是水行術法中的殺著,,心下暗自得意。一個在外胡混了十多年的雜種,,哪懂高明術法,?先把這小白臉揍成丑八怪,瞧他還能不能嘴硬,!反正他蘭陵潘氏向來和博陵原氏不對付,。
王夷甫怒喝出聲,顯然來不及阻止,。謝玄幸災樂禍地一笑,,以己之強攻敵之弱,潘三眼還算有點腦子,。
“鏘——”劍鳴聲起,。
緋紅色的劍光一閃,、一折、一旋,!
透明的水鏈猶如被擊中七寸,,猝然斷裂,水花四濺,。劍光卻仍未中斷,,在半空倏地回繞,靈妙一轉,?!斑诶病币宦曒p響,潘安仁腰帶斷開,,錦袍松垮脫落,,露出半裸的身子。
支狩真斷劍入鞘,,遙遙對王涼米一笑:“潘公子如今無衣,,應喚作潘五無才對?!?p> 人群響起沸反盈天的驚呼聲,,個個咂舌攢眉,悚然動容,。誰也未料到,,僅是短短一劍,潘安仁就一敗涂地,。謝玄一個虎跳躍起,眸亮如電,,閃過一絲崢嶸的戰(zhàn)意,。
“我靠!”劉伶忍不住拍碎巖石,,爆出粗口,,“這小子劍法如此老辣,難道打娘胎里就開始練劍嗎,?”
身邊那人直起身,,臉上露出難抑的驚訝:“劍法純熟倒也罷了,最驚人的是流露出來的劍意,,居然有了一劍破萬法的影子,。此乃劍道正途,此子背后定有名師指點,?!?p> “壯哉壯哉,!當浮一大白!”劉伶忽然哈哈大笑,,手舞足蹈,,“自江淹才盡之后,吾等人族終于有了媲美羽族的劍仙種子,!”
四周圍的“娘子軍”們業(yè)已歡呼雀躍,,王涼米臉頰燒燙,一顆芳心怦怦亂跳,。他對我笑了,,他對我笑啦!
潘安仁神情呆滯,,渾身發(fā)冷,,直沖頭腦的血又熱得像炸開。他茫然立在原地,,恍惚望見無數(shù)環(huán)繞的人影指指點點,,極盡嘲笑。
“哼——”一記怒哼聲驀地傳來,,響如炸雷,,霎時壓過了四周的轟亂聲。一人直掠數(shù)丈,,跨空而來,,落在甲板上,灼灼望向支狩真,。
“猖狂小輩,,即便你是原敦親子,也不能羞辱我蘭陵潘氏,?!彼p眸如焰,眉心裂紋扭動,,一股灼熱的精神力透體而出,,猶如巖漿噴涌,重重涌向支狩真,。
支狩真仿佛一下子陷入熊熊火海,,唇干舌焦,全身如焚,。王夷甫長袖一展,,精神力飄渺若云,,截住對方,,二人身軀齊齊一晃,。
王夷甫勃然變色:“潘侍郎請自重,!莫要落下個以大欺小的名頭,污了蘭陵潘氏的門楣,?!?p> 雙方四目交擊,氣勢攀升,,眼看便要交手,,來人忽而大笑,沸騰如炙的精神力全面退去:“王長史誤會了,,潘某只是來瞧瞧永寧侯這個藏著掖著的兒子,,并無他意?!?p> “世侄年少氣盛,,對‘才’又懂得多少?何謂才,?我高門大閥子弟可不是只懂武力的蠻夫,,須知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是才,,無一不通大道天途,。”他轉過頭,,以教訓的口吻對支狩真道,,“京都人才濟濟,世侄莫要坐井觀天,,自不量力,。”
“世伯教訓錯人了,?!敝п髡姘寥灰恍Γ扒僭~一道,,我也比你潘氏子弟更有才啊,?!彼缜鞍氩?,臨舷憑江,灑然一撥箜篌,,琴弦空靈鳴響,。支狩真放聲歌道:“
少年郎,
放歌朱樓上,
京都百里繁華,,
我只一騎白馬闖,。”
乍聽首句,,來人并不在意,,只當是區(qū)區(qū)俚曲,不登大雅之堂,,剛要出言譏諷,,又聞“京都百里繁華”,不由微微一怔,,再到“我只一騎白馬闖”,,已是滿座俱驚,心動神搖,。
“澎,!”商船再次一沉,幾乎側翻過來,,江水漫上甲板,。支狩真視而不見,琴弦撥挑,,密如雨打芭蕉,,珠玉落盤。歌聲洋洋灑灑,,宛轉繞空蕩漾:“
少年郎,,
客舟夜雨長,
拔劍跌宕擊浪,,
逆風處休問痛傷,。
少年郎,
斷雁歧路茫,,
登高洗凈塵霜,,
天涯與我兩相望?!?p> 江水不斷上升,,曲調越拔越高,琴音歌聲御風而飛,,颯颯直上青霄,。一曲終了,余音裊裊,,猶似云煙渺渺,,飄散天際。四下里寂然無聲,過了良久,,才爆發(fā)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世伯聽見了吧?”支狩真半截身子浸在江水里,,兀自神色從容,,宛如立在云端,“唯有年少,,方能氣盛,!”
“哈哈,真是精彩的一出戲,!”劉伶身邊那人收回目光,,站起身來。
“好一個少年白馬郎,!”劉伶搖頭晃腦,,仍在回味“京都百里繁華,我只一騎白馬闖,?!边@句佳詞。
那人目光閃動:“好什么,?應該盡早殺了此子,。”
劉伶一愣:“兄臺何出此言,?”
“聽弦知音,,此子有興風作浪之心。日后倘若建康動蕩多事,,必然禍出其子,。”那人嘿嘿一笑,,對劉伶拱拱手,,“乘興而來,興盡而歸,。劉伶兄,,他日有緣再與你喝個痛快!告辭了,?!?p> 劉伶好奇問道:“足下高姓大名?”
“石勒,?!蹦侨她埿谢⒉剑杆傧г谌巳褐?。
未及日暮,,支狩真這一曲《少年郎》便傳遍建康內外。而從酒仙劉伶口中道出的“少年白馬郎”之名,,也在一日之間家喻戶曉,,震動京都。
洛水
這章算兩更啊,,超長滴,。據說老書友最愛鳩丹媚結婚了,慶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