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墨綠色的藤劍急速抽出,，血水飆揚,，一頭碩大的黑面豪豬哀嚎一聲,，踉蹌沖到阿光跟前,，一頭歪倒在泥漿中。
“阿真,，這下子祭品夠了,，我們又能召喚一次古靈啦！”阿光回過頭,，歡喜地向后方的支狩真揮動藤劍,。
支狩真身罩麻衣，背靠枯樹,，病怏怏地坐在沼地的巖石上,，對阿光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阿光，你也需要練劍的資源,，別再浪費到我身上了,。”
“再試一下嘛,，古靈神通廣大,，總會有辦法的！”阿光拽住黑面豪豬的前腿,，拖到支狩真跟前,，熟練地拔下獠牙，割下腦袋,，再剖開肚皮,，挖出血淋淋的心臟，又從邊上的篾筐里倒出亮閃閃的礦石,、粘著淤泥的藥草,、幾顆曬干的野狼頭和心臟，堆成一團,，用豪豬血繞著外圍淋了一圈,。
“阿真，來吧,，這次一定能行,！”阿光伸手去扶支狩真。
“我自己來,?！敝п髡嬗沂肿ダ喂莿Γ詣鈸蔚?，勉強站直身,。突然間，他內(nèi)腑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兩腿一軟,，摔倒在地,，污濁的泥水濺得滿頭滿臉，連骨劍也甩了出去,。
“阿真,！”阿光立刻撲上去，扶住支狩真,。
“阿光,，我自己來?！敝п髡娲鴼?，竭力掙開阿光的手,。
“我可以幫你?。 ?p> “你已經(jīng)幫得夠多了,?！?p> “沒關(guān)系的，阿真,，我們是親人?。 ?p> “我們是親人,。但我們不是一個人,。”
兩人對視了一下,，阿光松開手,，怔怔地看著支狩真雙手刨地，后背拱起,，像被斬斷軀體的蚯蚓,，痛苦地往前蠕動，一點點接近骨劍,。
金色的余輝下,，少年抓住骨劍，搖搖晃晃站起來的背影如此黯淡,，卻又像發(fā)著銳利的光,。
阿光腳步動了動，又縮回來,，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青藤軟劍,。
支狩真拄著骨劍,，步履蹣跚，半天才走到祭品前。阿光趕緊從腰囊里取出火石,，打著了,，在一塊干木柴上引燃。木柴取自天河界隨處可見的薪樹,，它們的樹干結(jié)滿眼睛般的樹疤,，枝密似網(wǎng)，交叉相連,，五角形的金色葉子狀若星星,。一經(jīng)點燃，即可與神秘的古靈溝通,。
“嗶啪——”細小的火苗竄出,，舔動薪木，一縷緋紅色的煙裊裊升起,，像一條妖艷起舞的蛇,，向上盤繞。木柴不時爆出金閃閃的火星,，濃郁的奇香飄散開來,。
阿光遠遠地退開。
“游蕩在天地間的古靈,，請遵循薪木之火的指引,，至吾之所，取吾之祭,，應(yīng)吾之求……”面對搖曳的火焰,，支狩真緩緩念出鯉人的禱詞。
“蓬,！”火光突然大盛,，猛烈騰空，空氣像透明的水波一樣晃動,。一頭異物從虛無處鉆出來,，發(fā)出奶聲奶氣的尖叫聲。
它的上身形如孩童,，長著蘋果般的小臉蛋,，紅潤而飽滿，大眼睛圓溜溜,，水汪汪,，雪白的耳朵又尖又長。下半身是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在半空掃來掃去,。
“煩死了,，人家還在玩過家家呢?！惫澎`瞥了一眼支狩真,，皺了皺粉嫩的鼻子，猛地一吸,，把流出來的兩條亮晶晶的鼻涕吸回去,。
此前召喚出來的古靈各式各樣，千奇百怪,，支狩真倒也不覺異常,。他指了指地上：“游蕩天地的古靈，這些是我交易的祭品,?！?p> 古靈匆匆掃了一眼，小手在鼻子前拼命扇動：“好臭啊,，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們這些鯉真是死腦筋,，難道就不會換點有趣的祭品,？比如會說話的布娃娃啦，香噴噴的小肚兜啦,！喂,，你賊眼溜溜，亂瞅什么,？”它狠狠瞪了支狩真一眼,，這個鯉人看自己的眼神非常古怪，從上到下,，逐寸審視,，像在給獵物剝皮一樣。
支狩真垂下眼瞼,，重復(fù)了一遍：“這些是我交易的祭品,。”
“好了好了,，人家耳朵又不聾,！”古靈不耐煩地張開嘴，一個幽深的氣渦旋轉(zhuǎn)而出,，不斷擴大,，礦石、狼頭,、心臟……紛紛卷入其中,，古靈用力一吸,，氣渦向后收縮，轉(zhuǎn)動著投回口中,。
支狩真目光一閃,，這是術(shù)法？還是天生神通,？
“說吧,，你想要交換什么？”古靈無聊地抖動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快點快點,，我還要回去玩過家家呢?！?p> 支狩真道：“我凝結(jié)劍胎時,，吸入了日光，所以——”
“又是一個胡亂吸取大日金光的蠢鯉,！”古靈發(fā)出“咯咯咯咯”的嘲笑聲,，“不死就算萬幸了，還想治傷,？我可沒有這種靈丹妙藥哦,。”
“連治愈的方法也沒有,？”
“沒有沒有,！”古靈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反正我沒聽說過,?！?p> 支狩真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就交換煉體的丹藥吧,?！?p> “阿真？”阿光忍不住叫起來,，支狩真對他搖搖頭,。
“早說嘛，浪費時間,！”古靈伸手捏住鼻孔,，“噗嗤”一聲，擤出兩條亮燦燦的鼻涕,，隨手甩到支狩真跟前,，“用一缸水化開，早晚泡澡一次,，連續(xù)七天就行,?！?p> 不等支狩真再說，古靈大尾巴一掃,，撲向虛空,，轉(zhuǎn)瞬消失不見，空氣如同波紋緩緩蕩開,，繼而恢復(fù)平靜,。
“阿真，你換煉體的藥做什么,？”阿光急切地跑過來,，地上的兩條鼻涕迅速凝固，變成兩截黃白色的軟膏,，散發(fā)出一股濃郁的藥味,。
“阿光，這是給你用的,?！敝п髡嫱澎`消失之處，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就在剛才,，他施展神鎖訣的掛鎖之法，悄然在古靈體內(nèi)掛上一絲精神烙印,。只要這頭古靈出現(xiàn),，他就能憑借這把“精神鎖”,，準確找到對方,。
“阿真！我不著急的,，你的傷才最重要……”阿光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支狩真忽然打斷了他：“阿光，古靈未必是看得見,、摸不著的生命,。不然的話，它們從哪里來,？”他指了指地上的軟膏,，沉吟道，“依我看,，古靈是一種可以在虛與實之間轉(zhuǎn)換的生靈,。”
阿光一臉茫然地看著支狩真：“我聽不太懂哎,?！?p> 支狩真笑了笑：“不早了,，我有點累了，我們回去吧,?！?p> “哦，好,！我們明天繼續(xù)打獵,。”阿光小心地收好軟膏,，背上篾筐,，極力放慢腳步，跟著支狩真往回走,。
“阿光,，以前有鯉捕獲過古靈嗎？”
“??？”
“以古靈為祭品進行交易呢？”
“??？”
“阿光，你的劍法有點缺陷,。軟劍追求的是變化,，比如你剛才擊殺黑面豪豬時……”支狩真轉(zhuǎn)開話題，單手比劃著說道,。阿光立刻分了神,，揮動藤劍，興致勃勃地跟著比劃起來,。
“就是這樣,。”支狩真看著阿光手腕轉(zhuǎn)動,，抖出一團團劍花,，微微一笑。
當古靈由虛轉(zhuǎn)實,，出現(xiàn)在祭品前的那一刻,，應(yīng)是擊殺它們的最好時機。
那才是最珍貴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