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
黃衣男子伸指抹去眉心血漬,,朗笑一聲,“舉目豈由天地限,,求道何處不可觀,?若世上皆為天地法,,又哪里來的人法?”
他膚色溫潤,,五官的輪廓柔和清雅,,仿佛柔軟的筆毫飽蘸了春日煙雨,輕描細繪出來的,。此刻卻目露崢嶸,,英氣逼人,,仿佛柔軟的筆毫突地一折,勾出了尖錐的鋒芒,。
霆公,、炎母齊齊肅然:“主人說的是!”
黃衣男子的豎瞳再次綻開,,與先前不同,,豎瞳并非靜止,而是玄妙扭動,,從瞳孔流爍的幽光內(nèi),,竟又徐徐浮出一枚嶄新的豎瞳!
這枚豎瞳隱隱發(fā)亮,,綻放出明澈細微的毫光,,看似近在咫尺,又似渺遠難及,,懸于天地之外,。
“主人這是重造天瞳嗎?”霆公,、炎母瞧得又驚又喜,。蘭陵潘氏的天瞳神通雖然奇妙,但因為源自血脈,,威力也受限于血脈。黃衣男子進入地夢道經(jīng)年,,居然參照魔人的神通進化之秘,,將自身天瞳重新衍化,成為一門得以進化的神通妙法,!
“這也可算是我潘氏天瞳的第二層狀態(tài),,我稱之為‘瞳之始辟’,取開天辟地之意,?!秉S衣男子面容平靜,毫無驕矜之色,,始辟天瞳輕輕顫動,,毫光一轉,遠處的鎖鏈仿佛被剝?nèi)訉油鈿?,呈現(xiàn)出最本源的一面……
“說,!為什么找上我?”
戌九號艙室內(nèi),,黑臉魔人被壓倒在地,,左臂斷折,軟綿綿地耷拉在肩頭,小腹血如泉涌,,支狩真尖銳的指爪正從腹部破開的傷洞里抽出來,。
“去你媽的!”黑臉魔人負痛低吼,,掙扎著想把臉轉過去,,又被支狩真按住脖子,狠狠撞向堅硬的床腳,。
“砰,!”鮮血從黑臉魔人的額角濺出來,臉被再次壓向地面,,獠牙也被磕斷,。
“你們一伙還有多少人?幾個玄魔,?幾個黃魔,?怎么盯上我的?誰給了你們消息,?”支狩真壓低聲音,,另一只手拽住對方完好的右臂,猛地發(fā)力扳斷,。黑臉魔人連聲慘叫,,額頭青筋扭動,滲出密集的汗珠,。
“全說出來,,就給你一個痛快?!敝п髡媾矂恿艘幌律碜?,他的腰腹同樣皮開肉綻,鮮血淋漓,。黑臉魔人的實力幾近黃級巔峰,,若不是萌萌噠相助,他未必能拿住對方,。
“有種殺了我,!狗娘樣的,你會比我死得更慘,!”黑臉魔人吐掉嘴里的血污,,拼命扭動身軀。支狩真揮起拳頭,,一下下重擊黑臉魔人的脊椎,,打得對方七竅溢血,,身軀不住抽搐。
萌萌噠在旁瞧了一會兒,,撇撇嘴:“小帥哥,,你這么審問實在太野蠻了,沒一點技術含量,,還是讓我來吧,。”
支狩真微微一愕,,萌萌噠跳到黑臉魔人跟前,,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仔細地擦去對方臉上的血跡,?!胺潘梢稽c,其實我們沒必要殺你,。你瞧,,魔獄界每天都要死很多魔人,流很多的血,,可為什么一定得是你呢,?這不公平啊?!彼龂@了口氣,,伸手捧住魔人的臉,紅寶石般的眼睛閃著真誠的光,。
“活著一點也不容易,,特別是在魔獄界,你說呢,?”
“我手上有上千魔源,可以讓你全部帶走,,只要你……”
“我出生在東勝洲一個鳥不拉屎的地窟里,,緊挨著火焰噴涌的巖漿湖,到處是臭烘烘的硫磺味,。你呢,,也是東勝洲的嗎?不是,?那是南瞻洲,?你也吃過很多苦,對嗎,?其實我們都一樣……”
“魔人只要自己活著,,其他人的命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樣的,只有聰明人才懂得取舍,。取舍也是一種進化,!”
“你將來一定能成為一統(tǒng)魔獄界的將軍,相信我……”
半炷香之后,,黑臉魔人盯著萌萌噠,,蠕動了一下裂開的嘴唇,嘶啞的聲音回蕩在艙室里……
“嘩啦啦——”魁拖著鎖鏈捆綁的骨手消失在裂縫中,,黃衣男子的始辟天瞳先行合上,,外層的天瞳也繼而合攏,緩緩化作一道豎紋,。
“噗,!”他身軀微晃,低頭噴出一口鮮血,,面色蒼白如紙,。炎母趕緊掏出一只青玉瓶,取了一枚鴿蛋大小的鮮紅丹丸,,伺候黃衣男子服下,。
“主人可好些了嗎?”炎母擔憂地問道,。
黃衣男子淡淡一笑:“雖然受了點內(nèi)傷,,好在并未損傷根本?!彼p眼神光一閃,,從眉心的豎紋內(nèi),徐徐伸出一截鎖鏈的光影,。鎖鏈似虛似實,,形狀與魁拖拽的類似,發(fā)出奇異的摩擦聲響,。
霆公,、炎母渾身一顫,生出一股強烈的心悸感,,身為先天靈物,,他們敏銳感應到了鎖鏈蘊含的天地法則威壓。
“主人真是絕世無雙的天才,!”炎母大喜過望,,霆公卻有些忐忑不安,猶豫了一下道:“主人雖然窺得天地法則,,但不到生死關頭,,還請慎用,。畢竟法則乃天地權柄,生靈妄加篡奪,,恐遭天道反噬,。”
炎母不以為然地道:“修行當精進無畏,,怕個什么反噬,?你這糟老頭子,越修煉膽子越小了,!”
霆公苦笑不語,,主人得了法則,必然會失去什么,,這是冥冥中的天道運轉規(guī)則,。但此言不詳,又是他私下揣測,,不方便訴諸于口了,。
御使艙內(nèi),法陣上的符箓道紋仍在不斷變化,,螣衍巨鰍逐漸適應了地脈二層,,搖搖晃晃地穩(wěn)住船體,隨著暗流起伏,。
“開始吧,!”黃衣男子神色一肅,手掐術訣,。
“拋錨,!”霆公低吼一聲,口噴雷光,,化作一枚深紫色的雷錨拋向地脈,。
“撒網(wǎng)!”炎母張口吐出三昧真火網(wǎng),,迅速擴大,,覆向地脈。
黃衣男子的胸口處,,緩緩浮現(xiàn)出一頭似魚非魚、似鳥非鳥的炎鯤光影,。
與此同時,,人間道的八荒大地之下,玉真會的炎鯤洞天搖頭擺尾,,在洶涌火海中飛速游動,,形狀,、動作、姿態(tài)與男子胸口處的炎鯤光影一模一樣,!
“咔嚓,!”支狩真手臂一緊,在黑臉魔人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干凈利落地擰斷了對方的脖子,。
“大致就是這樣了?!泵让葒}聳聳肩,,“他沒有說謊?!?p> “所以……”支狩真松開手,,任由魔人的尸首慢慢融入肉壁地板,“是我們搞錯了,?這幾個魔人找的根本不是真羅睺,?”
“確實是一個大烏龍。他們找的是她,,一個叫做千惑圭的魔女,。”萌萌噠甩甩尾巴,,纏住那塊留影玉璧,。
玉璧上的魔人少女笑得像只魅惑的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