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凄厲的叫聲刺破濃墨的夜色,,在諾大的公爵城堡四周回蕩,。
幾十個身穿盔甲,,手執(zhí)長矛的士兵從城堡的各個角落沖出,,紛紛奔向城堡三樓的一間豪華臥室,。
“砰”的一聲,,門被猛烈撞開,臥室的一張寬大奢華的桃木床上,,一個穿著紫色繡金睡袍的中年男人面色慘白,望著身邊躺著的女子,,雙手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公爵大人,您沒事吧,?”
士兵們神色緊張地呼道,。
“亞歷山大,你怎么了,?”
女子被從熟睡中驚醒,,頭發(fā)蓬松,,揉著惺忪的睡眼問道。
“你,,你,!”
亞歷山大公爵手指著女子,面色仿佛遇見了鬼一般,,嘴唇抖索著,,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而下。
“作噩夢了嗎,,亞歷山大,?”
女子溫柔地道。
亞歷山大呆呆地盯著她,,半晌才顫聲道:“來人,,給我,給我找個海云大陸最優(yōu)秀的法師,!”
陽光,,白云,碧海,。
洛青懶洋洋地躺在細軟發(fā)燙的沙灘上,,寬大的白色法師袍隨意扔在腿邊,雙足遐意地浸泡在溫暖的海水中,,線條清晰的古銅色肌肉在日光的照射下灼灼發(fā)亮,,猶如古典雕塑般的完美。
一條美麗的人魚正用按摩油替他擦撫雙腿,,潔白細膩的十指靈巧按動,,布滿銀色鱗片的下身在海水中輕微搖擺,一個通體肌膚發(fā)綠,,鼓起的小腹上堆著層層褶皺的精靈人正托著一杯橙黃色的檸檬汁,,恭敬地遞到洛青的手中。
這些都是海云大陸上被人類征服的其它種族,,人類王國的高度發(fā)展與日益強大,,已儼然讓人類成為了海云大陸的主宰,四處遠征擄掠,,將各種各樣的生物種族淪為自己的奴仆,。
清涼冰爽的檸檬汁流入喉中,洛青舒服地呻吟了一聲,,剛剛替海云大陸的首富——漢頓親王驅除了豪宅中的惡靈,,連續(xù)幾天高度繃緊的神經(jīng)終于可以放松,而二十萬金幣的報酬,,足夠他好好享受半年的無憂生活了,。
一片陰影忽然遮住了他上方的陽光,,洛青微微皺眉,兩名全副武裝的魁梧士兵出現(xiàn)在他的身前,,一個留著金色胡須的士兵態(tài)度生硬地問道:“請問閣下就是號稱‘異靈’的大法師洛青嗎,?”
洛青懶懶地道:“不錯,我就是,,你們找我有什么事嗎,?”
“洛青法師,有人想見你,,請你立刻跟我們走一趟,。”
洛青懶懶地道:“第一,,現(xiàn)在我沒有時間,,第二,任何人想見我,,都必須親自前來,。”
另一名肌膚黝黑的士兵冷笑道:“如果是亞歷山大公爵想見法師的話,,難道也需要他親自來邀請你嗎,?”
洛青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海云大陸若是想找出十個最有權勢的人,,亞歷山大無疑會排名其中,,他不但擁有驚人的財富,還手握兵權,,深受當今國王陛下的寵愛,,是一個能夠在這片大陸上呼風喚雨的顯赫人物,他會有什么事情需要自己的幫助呢,?
“對不起,,就算是亞歷山大伯爵,他也得親自前來,?!?p> 洛青閉上眼睛,鎮(zhèn)定自如地道:“何況現(xiàn)在是本法師的假期,,根本就不愿意見任何人,。”
兩名士兵互相對視了一眼,,黑膚士兵冷哼一聲,毛茸茸的手掌一把抓向洛青的肩頭,,另一名士兵閃電般地擒拿住了洛青的手腕,。
洛青手中的檸檬汁忽然從杯中噴射而出,,化作兩團橙黃色的光球,撲入兩名士兵的懷中,。
光球似是變成了有生命的異物,,在對方的全身游動,只聽到一陣陣古怪的笑聲從兩名士兵的口中發(fā)出,,兩人渾身顫抖搖擺,,神情似哭似笑,猶如癲狂一般,。
平滑的沙灘波浪般地起伏起來,,兩名士兵的立身之處驀地陷出一個坑洞,撲通一聲,,兩人搖晃著摔入沙坑中,,滿頭滿臉沾滿了沙粒。
洛青嘻嘻一笑道:“兩位洗個沙灘浴吧,?!眱擅勘仟N不堪地爬起,怒吼著地向洛青疾撲過去,。
“不得對大法師無禮,。”
一個威嚴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惡狠狠的士兵立刻止住腳步,,躬身行禮道:“公爵大人?!?p> 一個身材消瘦高挺的中年人在一群衛(wèi)兵的護衛(wèi)下緩緩走近,,對洛青微微一笑,道:“我是亞歷山大公爵,,手下這幾個廢物對大法師的不敬之處,,還望大法師海涵?!?p> 洛青心中陡然一震,,沒想到大名鼎鼎的亞歷山大公爵竟然親自到了這里,這個權貴人物氣宇軒昂,,面目異常英俊,,穿著藍色的華貴對襟燕尾服,袖口閃閃發(fā)光的金鈕扣呈五角狀排列,,中心繡著一只立在山巔,,雄視天空的雄鷹徽章。
“沒想到公爵大人親自光臨,,洛青失禮了,?!?p> 洛青從沙灘上站起,披上純白色的法師袍,,不卑不亢地問道:“公爵大人找我有什么要事嗎,?”
亞歷山大仔細打量著洛青,道:“我有件事需要大法師的幫助,,不知你能否到我的城堡中詳談呢,?”
洛青笑道:“以公爵大人的實力,有什么事是您辦不到的,,還需要我來效勞呢,?
亞歷山大沉聲道:”我知道你是這片大陸最優(yōu)秀的法師,精擅各種魔法,,曾經(jīng)擊敗過無數(shù)惡靈兇獸,,就連國王陛下的宮廷法師也曾求助于你。除此之外,,你還曾經(jīng)畢業(yè)于海云皇家學院,,擁有精神學、心理學,、生物學等九個皇家學位,,號稱無所不能的人類“異靈”!我的這件事,,恐怕只有你才能夠幫助我,!”
“公爵大人過獎了,不過我現(xiàn)在想好好休息一下,,半個月后我們再談吧,。”
亞歷山大臉上露出焦慮之色,,沉聲道:“大法師,,我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就快要瘋了,?!?p> 洛青聞言一愣,亞歷山大又道:“我知道大法師一向不畏權貴,,就連國王陛下請你做事也不太容易,。不過,我這件事實在是古怪離奇,,簡直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我敢說,大法師你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怪事?!?p> 洛青的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略一思索道:“公爵大人此言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洛青最感興趣的便是難以解釋的怪事,。好吧,我就跟你走一趟,?!?p> 隨著一陣清脆的馬鈴聲,一輛八匹駿馬拉動的金色馬車在騎兵的護衛(wèi)下,,疾馳向郊外的公爵城堡,,洛青望著沉默的亞歷山大道:“公爵大人,可以先告訴我究竟出了什么事嗎,?”
亞歷山大面色變了變,,沉吟一陣,道:“大法師,,你名震大陸,,曾經(jīng)驅除過無數(shù)惡靈,相信世間有鬧鬼這一回事嗎,?”
洛青哈哈笑道:“公爵大人,,這個世界上哪有鬼怪,所有的生物一旦死亡,,便不可能復活,。所謂那些惡靈,不過只是海云大陸上一些奇異的生物罷了,?!?p> 亞歷山大炯炯的目光盯視著洛青,追問道:“什么才算是奇異的生物,?”
“與我們人類生存方式截然不同的生物,,比如大海中的人魚,又或者是前幾天出現(xiàn)在漢頓親王豪宅中的惡靈,,其實它只是一個從森林里偷跑出來的精靈人,,在親王府中搞惡作劇而已?!?p> “那么,,這些奇異的生物死后,同樣也不可能有魂靈存在嗎,?”
洛青微微一怔,,道:“公爵大人,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p> 亞歷山大眼中露出恐懼之色,,道:“我是說,如果,,打個比方,,那些奇異的生物死了之后,會不會繼續(xù)存在呢,?海云大陸傳統(tǒng)的復活節(jié),,不正是紀念死亡的生物重新復活的日子嗎?”
洛青緊緊地盯視著亞歷山大,,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才爆發(fā)出一陣笑聲:“公爵大人,您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復活節(jié)只是一個古老的傳說罷了,,我看您最需要的是找一個醫(yī)生,幫助您將這些古怪荒誕的想法忘掉,?!?p> 亞歷山大面露慍色,道:“洛青法師,,我亞歷山大可不是個習慣開玩笑的人,,何況我早就找過許多醫(yī)生,他們都一致認為我是個神智清醒的正常人,?!?p> 洛青攤攤手道:“那您剛才對我說的話又是什么意思呢?”
亞歷山大搖搖頭,,喃喃地道:“算了,,我知道不會有人相信的?!?p> 洛青有些不耐煩地道:“公爵大人,,究竟是什么事,您能否爽快地說出來呢,?”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悶不做聲地望著馬車外,一個人呆呆地出神,。
道路兩邊是高高低低的巖石山群,,挺著棗紅色的堅硬胸膛,在午后的和風中沉默著,。四周靜寂無聲,,只有馬蹄與清脆的馬鈴聲響徹在天空。
馬車爬上一條山路,沿著崎嶇的山道不斷爬高,,經(jīng)過幾個迂回后,,緩緩停了下來。
“城堡到了,?!?p> 亞歷山大嘆了口氣,滿臉憂色地道,。
洛青推開車門,,一幢紫色的尖頂城堡在山路的盡頭出現(xiàn),它像是一顆耀眼璀璨的珍珠,,鑲嵌在藍天與山峰的連接處;又仿佛是個穿著盛裝赴宴的美人,,在玫瑰色的暮色中閃爍著動人的光彩,。
這原本應該是令人心醉神迷的美妙景致,然而在洛青的眼中,,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荒涼寂靜,。整座華麗雄壯的古堡,全然沒有生機勃勃的熱鬧景象,,相反特別空曠沉悶,,仿佛籠罩在一片凄清蕭索的迷霧之中。
黑色的城堡鐵門緩緩打開,,近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城堡各處巡邏站崗,,整個防衛(wèi)顯得極其嚴密。城堡前一個高高的哨塔上,,象征家族的紫紅色徽旗正迎風飄揚,。
洛青微笑道:“侯爵大人,您這里的防護措施真是一流,?!?p> 亞歷山大低哼道:“這有什么用,一樣不能保證我的安全,?!?p> 洛青奇道:“就算是力大無窮的猛龍怪獸,相信也闖不進您的城堡,。侯爵大人,,難道您現(xiàn)在的安全受到威脅了嗎?”
亞歷山大臉上露出慌亂的神色,,道:“大法師,,有些東西不是人力能夠抵抗的。”
洛青皺了皺眉,,一邊暗自思索亞歷山大話中的含義,,一邊仔細打量起四周來。城堡一樓的大廳足足有六百平米,,所有的家具陳設都是深紅色,,像是剛剛被油漆過,散發(fā)出一陣刺鼻的古怪味道,。
洛青走到一具立式的手工古董鐘前,,皺眉道:“公爵大人,這具古鐘恐怕是三百年前的珍品吧,,您將它原來的顏色漆掉不覺得可惜嗎,?”
亞歷山大猶豫了一下,道:“我比較喜歡紅色,?!?p> 洛青搖搖頭,大廳的家具幾乎全都是價值連城的古董,,如今竟然全被破壞,,看來亞歷山大的藝術欣賞水準真有點問題,要么就是他全然不把金錢當一回事,,任意胡為,。
亞歷山大道:“大法師,我希望你能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直到弄清我心中的疑團為止,。”
洛青皺眉道:“公爵大人,,那我究竟要在這里住多久,?如果你的疑問一直不能得到解釋,我難道要一輩子在這里長住下去嗎,?”
亞歷山大不悅道:“大法師就這么低估自己的能力嗎,?何況你每住一天,我都會支付您每天一千金幣的酬勞,?!?p> 洛青無奈地搖搖頭,從懷內掏出一只色澤斑斕的小巧香爐,,放在桌幾上點燃,,幽遠寧靜的檀香氣味立刻徐徐飄散在大廳中。
“這種香氣具有安神養(yǎng)心的奇效,,公爵大人,,您放松一下,,把整個事件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吧?!?p> 亞歷山大忽然爆發(fā)出一聲驚呼,,盯著桌上的香爐,嘴唇血色褪盡,。
洛青奇怪地望著自己的香爐,,考究的青銅爐壁上雕刻了幾只彩蝶,由于做工精細,,這幾只彩蝶栩栩如生,,仿佛隨時要從香爐壁上展翅飛出。
“公爵大人,,你怎么了,?”
“沒,沒什么,?!?p> 亞歷山大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立刻恢復了平靜的神情,,但視線卻刻意避開了桌上的香爐。
洛青疑惑地望著亞歷山大,,這個大人物似乎一直處于極其緊張的狀態(tài),,行為言語更是尤其古怪,與傳說中精明鐵腕的形象全然不符,。
“是這樣的,,最近我的城堡里發(fā)生了很多難以解釋的怪事?!?p> 亞歷山大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
“是什么樣的怪事,?”
洛青沉聲道:“我深信,,這個世界上所有奇怪的事情都會有合理的解釋?!?p> 亞歷山大苦笑一聲,,道:“但愿如此,事情發(fā)生在六個月前,,也就是海云大陸傳統(tǒng)的復活節(jié)那一天,。”
“那天因為有一件棘手的政事要處理,,我在三樓朝北的書房工作到很晚,,當時鐘擺敲了一下,,應該是凌晨一點。也,,也就是傳說中死去的亡靈們復活的時候,。”
亞歷山大的聲音變得十分奇怪,,雙目圓睜,,脖子上的青筋緊張地暴起。
“當時,,我從書房中走出來,,到二樓的浴池沐浴。結果,,結果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什么,?”
“我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浴池的門變了?!?p> “公爵大人,,請你說得詳細一點?!?p> 亞歷山大的臉上恐懼之色越來越濃,,道:“浴池的門是用褐色的櫻桃木做的,上面請能工巧匠雕刻了一條龍,??墒牵敃r,,當時,,那條龍竟然在蠕動,我是說,,那條本應該是木頭雕刻的龍,,竟然變成了活的東西!”
洛青長身而起道:“公爵大人,,這只不過是因為您工作太過勞累而產(chǎn)生的幻覺罷了,,難怪您對我的那只香爐如此敏感,原來是把上面雕刻的蝴蝶當作了真實的生物,。哈哈,,看來您需要的只是好好休息一下,而不是我,?!?p> 亞歷山大失聲尖叫道:“不是幻覺,,絕對不是幻覺!我去大夫那里檢查過很多次,,我的眼睛沒有任何毛?。 ?p> 望著亞歷山大這樣的男人像一個受驚的女人般如此尖叫,,洛青不覺也有些好笑:“公爵大人,,如果真是這樣,您豈非永遠不能出門了嗎,?城市中有很多雕畫飾物的景觀,,在您眼中不是全部變成真的生物了嗎?”
亞歷山大微微喘氣道:“不是,,只有在城堡中,,我才能看到這樣的怪異現(xiàn)象?!?p> 洛青皺眉道:“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只要您在心中告訴自己是幻覺就行了,難道浴池門上的龍會主動攻擊你嗎,?”
亞歷山大緊張地道:“這倒沒有,,如果光是這樣我還能夠忍受,我已將城堡內所有有雕刻的地方全部鏟平,,并重新漆上了新的顏色,。可是后來,,”
洛青的興趣此刻被引起,追問道:“又發(fā)生了什么怪事,?”
“一個月前的晚上,,我的愛犬,一只純種的長毛牧羊犬突然消失了,。你要知道,,城堡的鐵門一直是關閉的,四周的圍墻高達十幾丈,,牧羊犬是絕對不可能自己跑出去的,。可我的手下幾乎把城堡的地都翻遍了,,卻連一根狗毛都找不到,。”
亞歷山大面色發(fā)白,,顫聲續(xù)道:“可后來過了一個星期,,應該是星期五的半夜,,我參加陛下的宮廷晚宴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地回到城堡,。妻子早已睡了,,我打開燈,在昏暗的黃色光線下,,在臥室雪白的墻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幅古怪的畫,一幅讓人恐懼的畫,。我的牧羊犬,,居然在畫中!”
洛青心頭一震,,駭然道:“公爵大人,,我想立刻看看那幅畫?!?p> 亞歷山大頹然道:“我當時都嚇暈了,,醒來后那幅畫就不見了,我問過所有的人,,沒有一個承認見過那幅畫,。”
“您的夫人呢,?她也沒有見過嗎,?”
亞歷山大點點頭:“她說這純粹是我的幻覺?!?p> 洛青沉吟了一陣,,道:“公爵大人,以您今天的身份地位,,想必暗中的政敵也應該不少吧,?”
亞歷山大道:“你的意思是?”
洛青道:“如果您有一個極為厲害的政敵,,一心想要擊倒您,,那么買通您的手下,將牧羊犬悄悄弄死埋掉,,然后畫了這樣一幅畫,,乘您的夫人熟睡時掛在臥室,然后等您昏迷后再將畫拿走,,并非什么難事,。”
“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
“很簡單,,讓您始終陷入精神緊張的恐懼狀態(tài),,長此以往,可能會導致您神智不清,,甚至精神崩潰,。試想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又何以處理國家政事,,讓國王陛下信服呢,?”
亞歷山大顫抖著道:“那么家里的雕畫飾物變活又怎么解釋呢?”
洛青微微一笑,,伸出手掌輕輕晃動,,只見香爐中升起的裊裊青煙忽然凝聚起來,慢慢地出現(xiàn)了一只鷹的形狀,,隨著洛青口中不斷地默念,,青煙凝聚成的鷹逐漸變成了褐色,毛茸茸的翅膀,,尖銳下彎的鷹嘴,,閃著寒光的利爪,“呱”的一聲,,這只青煙凝聚的鷹竟然變成了活生生的老鷹,,展翅飛出了客廳,消失在城堡外的天空中,。
“這并不難,,公爵大人?!?p> 洛青道:“這只是法術中的障眼法罷了,,您剛才所看見的那只活鷹其實只是您的幻覺,只要是精通法術的法師,,都可以施法變幻出各種奇異的東西,,但那都不過是虛幻的影像,而并非真實的存在,。我們不是神,,無法創(chuàng)造出生命,?!?p> 亞歷山大沉默了一會,反問道:“你也說了,,這需要法術師施術念咒才能做到,,可我的城堡中根本沒有精通法術的法師,城堡的防衛(wèi)固若金湯,,也不可能有外人偷闖進來,,我又是如何產(chǎn)生幻覺的呢,?”
洛青微微一愣,陷入了沉思,,亞歷山大說得沒錯,,就算以自己的驚人能力,偷偷溜入這座守衛(wèi)森嚴的城堡也是絕無可能的,。
亞歷山大緩緩地道:“可怕的噩夢還沒有結束,。六天前的深夜,不知為何,,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你要知道,我正當壯年,,精力旺盛,,向來都是一覺睡到天明的??墒悄且煌?,醒得十分突然,仿佛是被人從夢中故意叫醒似的,,渾身只覺得一陣陣地發(fā)冷,。黑漆漆的臥室中,窗戶大開,,白色的窗簾被風吹得就像是一個可怖的幽靈,。我發(fā)現(xiàn)睡在身邊的妻子,一個活生生的人,,居然變成了一個紙人,!”
洛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紙人,?”
“是的,,大法師,一個人應該是有血有肉,,具有立體感的生物吧,。可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她薄得就像是一層紙,緊緊地貼在白色的真絲床單上,,一眼看去,,如同床單上繡了一個人,一個會呼吸,會動的紙人,!”
大廳內靜悄悄的,,只有亞歷山大古怪得有些詭異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四周,不知不覺已是夜晚,,淡灰色的夜霧如同一個徘徊的幽靈,,在門外緩緩地涌動,被昏黃的燈光一照,,顯得更為凄清,。
聽著亞歷山大詭秘的描述,洛青也不免有些身上生寒,,抿了抿發(fā)干的嘴唇,,澀聲道:“您是說您的夫人就好像是被壓扁了后放在床上的,是這個意思嗎,?”
亞歷山大喉頭咕嚕作響,,雙目中滿是恐懼,十指交織扭在一起,,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暴起,。
“那么您的夫人后來怎么樣了呢?”
“我當時驚慌得大聲呼叫,,我的妻子被驚醒,,她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也就是正常的人,?!?p> “公爵大人,您確認您的精神狀態(tài)沒有問題嗎,?”
亞歷山大暴怒地一拳砸向面前的桌幾,,吼道:“洛青!我請你來不是聽你說這些廢話的,!”
洛青平靜地道:“公爵大人,,我可以見見您的家人嗎?”
亞歷山大呼呼喘著粗氣,,瞪視了洛青半晌,,擺擺手道:“當然可以?!?p> 亞歷山大的親屬只有兩人,,一個是他的夫人秀云,二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挺苗條,,肌膚雪白,一頭瀑布般的金發(fā)閃閃發(fā)光,,黑色的眼睛里仿佛浮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迷茫,憂郁,,冷漠,,神秘。洛青緊盯著身前的秀云,,不放過她的一舉一動,,這個女人有一雙難以用語言形容的眼睛,會讓男人為之著迷瘋狂,。她和亞歷山大站在一起,,男的英俊高挺,女的美麗優(yōu)雅,,連洛青都不禁暗贊是一雙天造地設的夫妻,。
另一個是亞歷山大與前妻所生的兒子,看上去還不到十歲,,目光呆滯地被女仆從房中領出,,嘴里含著手指,口水一直流到了下巴,,愣愣地望著洛青,。
“家門不幸,這是我與前妻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個癡呆,。唉,可惜我與秀云成婚大半年,,至今還沒有她懷孕的消息,。”
亞歷山大無奈地搖搖頭:“若是沒有子嗣,,我公爵城堡世襲的爵位和財產(chǎn)封地,,將來由誰來繼承啊?!?p> 可以捐給那些流浪街頭的窮人啊,。洛青在心中嘀咕一句,皺眉問道:“公爵大人,,請問您是如何結識秀云夫人的呢,?”
亞歷山大微微一愣,顯然沒想到洛青以這樣單刀直入的方式詢問自己,,遲疑了一下,,解釋道:“我是在去年的秋季狩獵時認識她的。”
“夫人出身于,?”
亞歷山大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神色,,猶豫了良久才吞吞吐吐地道:“秀云是一個孤兒,不過一年前我已經(jīng)請南特公爵收她為義女,,也算是出身名門,。”
洛青不覺有些奇怪,,以亞歷山大的條件,,若要找個漂亮的名門閨秀絕對不成問題,為何會選中了一個家世身份如此平凡的女人呢,?盡管秀云確實是一個迷人的尤物,,可對亞歷山大這樣的權貴來說,妻子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身份的象征,,絕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樣純粹從情感上考慮婚姻,。
“大法師,男女之間的事很難說,,秀云溫柔嫻熟,,善解人意,是我的良伴,。何況,,我自從與秀云認識之后,財富權勢再攀高峰,,下屬的幾塊封地同時開采出了罕見的紫銅礦,,封地的稅收收入也突然比從前翻了一倍不止,而國王陛下更是對我恩寵有加,,將皇家軍隊的管理權完全交給我負責,,不日還要破格冊封我為親王。而這一切,,都是從結識秀云開始的,。”
原來亞歷山大竟是因此而娶了秀云,,洛青頗有些哭笑不得,,道:“公爵大人,您也相信幫夫運這種說法嗎,?”
亞歷山大不悅地道:“我只相信事實,。”
秀云望了兩人一眼,,忽然開口道:“亞歷山大,,您勞累了一天,,還沒有用過晚膳吧?我吩咐管家立刻去準備,?!?p> 秀云的聲音溫柔而恬靜,猶如涓涓流淌的溪流,,聽起來異常舒暢悅耳,凝視著亞歷山大的雙目中更是充滿了關切的愛意,,讓一向四處流浪的洛青也不禁有了一絲想成家的念頭,。
亞歷山大點頭道:“我差點忘了,大法師請一起用晚餐吧,?!?p> 望著秀云遠去的優(yōu)雅背影,洛青沉思了一陣,,對亞歷山大道:“伯爵大人,,您在貴堡中所遭遇的怪事目前我難下定論,不過我會徹查到底,,在這段期間,,希望您能讓我在城堡中的活動不受任何限制,可以自由行事,?!?p> “那是當然,我立刻吩咐下去,,今后大法師的話就等于是我亞歷山大的命令,,任何人膽敢違抗,立刻處死,!”
亞歷山大毫不猶豫地道,,隨即他神色不定地看了洛青一眼,欲言又止,。
洛青皺眉道:“公爵大人,,您有什么話就請直說吧?!?p> 亞歷山大向四周看了看,,面有懼色地道:“大法師,您剛才說這一切可能是我的政敵布置的陰謀,??墒侨f一,我是說萬一這件事不是我的政敵所為,,而是,,而是某一種神秘恐怖的力量,,比如,比如就像魔法那種力量,,那又該怎么辦,?”
洛青苦笑道:“公爵大人,魔法并不是什么神秘恐怖的力量,,說得簡單一點,,不過是集中個人的意念,將空氣中的元素加以組合,,再念上幾句咒語罷了,。如果您愿意,完全可以到皇家魔法學院去學習,。恕我直言,,您目前最應該做的,是保持平靜的心態(tài),,不要胡思亂想,。”
亞歷山大長嘆了一聲,,滿臉疲態(tài)地道:“大法師,,你的房間被安排在我臥室的對面,我馬上派人去收拾一下,,有什么其它的要求,,你盡管開口?!?p> 洛青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亞歷山大的話完全屬實,自己倒是很愿意斗一斗這個隱藏在暗中的敵手,,能想得出這些恐嚇把戲的人,,至少手段機智都是超一流的。
陪著心不在焉的亞歷山大吃過晚餐,,洛青在城堡內獨自閑逛起來,,這座城堡實在是太龐大了,光是花園就有七,、八個,,假山、流水,、林木,,重重迭迭,曲徑環(huán)繞,,別說藏起一條死狗,,就是藏起幾個人也不是什么難事,。
城堡三樓的燈光悠然熄滅,洛青在一處陰暗的小樹林中盤膝打坐了良久,,精氣神都已臻至巔峰狀態(tài),,眼看已近子夜,又悄然回到了大廳,。
城堡完全陷入了濃墨般的夜色中,,只有高處的塔樓上亮著一盞燈,依稀照出站崗士兵的灰暗身影,。
洛青忽然像一只蝙蝠般騰空掠起,,以令人咋舌的高速,悄無聲息地疾掠過城堡的每一層樓面,,此刻若是有人有什么異常的舉動,,必定難以逃過他明亮而銳利的雙眼,。
整座城堡共有四層,,一樓除了客廳就是仆人們居住的房間,二樓是一些供來訪賓客居住的客房,,三樓則由亞歷山大夫婦居住,。頂樓是一個尖頂?shù)拈w樓,通往閣樓的狹窄樓梯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jīng)許久未有人到過這里了,。樓梯的盡頭是一扇鐵門,沉重的鐵鎖在漆黑的夜色中閃動著一絲微光,。
洛青的目光在鐵門上閃電掠過,,忽然輕呼一聲,雙目暴閃出逼人的厲芒,。
盡管一般人根本無從發(fā)現(xiàn),,但在洛青的眼中,那把沉重的鐵鎖卻有一絲肉眼難以察覺的顫動,。
難道有人在不久前來到了這里,,剛剛動過這把鐵鎖?
洛青神色一凜,,樓梯布滿的灰塵上根本就沒有足印,,除非這個人可以像自己一樣施展法術,輕而易舉地躍上閣樓,。
但是亞歷山大明確無誤地告訴過自己,,這座城堡內并沒有精通法術的人。
難道這一切僅僅是自己的多疑或者錯覺,?
洛青沉默地立在閣樓前良久,,如果真的有人剛剛來過這里,,那么這座閣樓內究竟有什么驚人的秘密,以至于那個神秘的人會在深夜悄悄潛來此處呢,?他究竟想得到些什么,?而這個人又會是誰呢?四周死一般的沉寂,,黑暗中,,洛青仿佛感覺到真有一雙惡毒的目光,幽靈般地伺伏在某個角落,,偷偷窺視著自己,。
“昨晚公爵大人睡得還好嗎?”
洛青用考究的銀制刀叉切開一塊肥嫩的小牛肉排,,問道,。
清晨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照在花園內擺放的一張白色餐桌上,,投下斑駁細碎的光影,。草木上的露珠在玫瑰色的曙色中閃爍著晶瑩的光澤,云雀在枝頭啼唱起一串串清脆的歌聲,,滾落在綠草如茵的花園中,。
亞歷山大推開面前盛滿佳肴的餐盤,長長嘆了口氣,,眉宇間盡是疲憊憔悴之態(tài),。
洛青的目光投向遠處,七彩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秀云正端著兩杯鮮榨的果汁婷婷走來,。
她穿著一件淺紫色的束腰寬擺長裙,步履輕盈得就像是一只翩翩的彩蝶,。清爽的晨風吹起她黃金般閃光的長發(fā),,雪白的脖頸優(yōu)雅得不帶一絲煙火氣,令人目眩神迷,。
亞歷山大搖搖頭道:“秀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這種事讓仆人去做就可以了,,何必你自己動手呢,?”
秀云愛憐地望著他,柔聲道:“我希望親手為你做啊,?!?p> 亞歷山大皺眉道:“這些都是下等人做的事情。你現(xiàn)在貴為公爵夫人,,要時常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在下人面前失了體面,,知道嗎?”
秀云順從地點點頭,,亞歷山大對洛青道:“秀云不懂禮節(jié),,讓大法師見笑了。對了,,昨晚大法師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我想看一看城堡頂層的閣樓,不知道公爵大人是否方便呢,?”
“閣樓,?”
亞歷山大身軀微震,神情有些慌亂地問道:“出了什么事,?大法師為什么會突然想去鄙堡的閣樓呢,?”
“亞歷山大,那間閣樓你從來也不讓我進去,,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東西?。俊?p> 秀云好奇地插口問道,。
亞歷山大恢復了鎮(zhèn)靜的神色,,勉強笑道:“那里只是存放了一些城堡先人的遺物,,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洛青目光銳利地盯著亞歷山大,,沉聲道:“可我如果告訴公爵大人,,昨天深夜可能有人偷偷進入閣樓,您是否相信呢,?”
“砰”的一聲,,盛滿果汁的杯子從亞歷山大的手中滑落在地,他的臉色變得極為蒼白,,嘶聲道:“告訴我,,是你親眼看見的嗎?”
洛青搖頭道:“我沒有親眼目睹,,只是懷疑罷了,。”
亞歷山大霍然起身,,旋即又坐了下去,,神色不安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機械地敲擊著桌面,。
洛青道:“公爵大人,,如果昨夜真的有人潛入閣樓的話,,我認為這個人很可能會對您暗中不利。您最好告訴我,,閣樓中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亞歷山大轉過頭避開洛青灼灼的目光,沉默不語,。
洛青皺眉道:“如果您覺得實在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不過城堡中所有怪事的關鍵也許就取決于此,?!?p> 亞歷山大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咬咬牙,,道:“還有什么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呢,?大法師,我這就帶你去,?!?p> 亞歷山大長身而起,看了秀云一眼,,道:“你也跟我來吧,。”
“咯吱咯吱”,,通往閣樓的樓梯被亞歷山大踩得發(fā)出難聽的怪聲,,盡管是白天,但由于周圍沒有安裝任何窗戶和照明燈,,所以光線依舊十分灰暗,。
洛青皺了皺眉,隱隱約約中感覺有什么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亞歷山大在閣樓的鐵門前停下腳步,從懷中掏出一大串造型古樸的鑰匙,,低頭摸索了一陣,,對身旁的秀云道:“你去拿一具燭臺過來,這里太暗了,,我看不清楚是哪一把鑰匙,。”
秀云遲疑了一下,,亞歷山大忽然“哦”了一聲,,道:“我差點忘了,你怕火,還是我自己去吧,?!?p> 洛青目光閃動道:“怎么?秀云夫人怕火嗎,?”
亞歷山大道:“秀云幼時家中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場大火,,所有的家人都喪生在那場火災中,所以從此她一看見火光就感到害怕,。連再寒冷的冬天,,她也不敢靠近壁爐取暖?!?p> 洛青點點頭,,道:“那就不用麻煩公爵大人了?!彼熘心?,淡淡的光芒在手掌中若隱若現(xiàn),一個白色的光球出現(xiàn)在掌心,,靈巧地躍入空中,,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
在洛青猶如實質的目光凝視下,,鐵門上的鎖“咯噔”一下,,竟然自動彈出,鐵門緩緩開啟,,一股腐霉的氣味撲鼻而來,。亞歷山大信服地嘆道:“真不愧是奇云大陸最好的法師啊?!?p> 洛青淡淡一笑,,當先走入閣樓,。地板上的灰塵厚得像是羊毛地毯,,可以整個一層用手揭起。閣樓的中央擺著一些古老的舊式家具,,上面結滿了縱橫交錯的蜘蛛網(wǎng),,靠北面的墻壁上堆放著幾十只黑沉沉的樟木箱子,幾十幅金框的巨大油畫亂七八糟地斜靠在箱子上,。
洛青隨意翻起一幅油畫打量起來,,畫框是純金打造的,畫布則用一種極其罕見的蠶絲織就而成,,雖然并沒有小心保養(yǎng)儲藏,,但拂去上面的灰塵,立刻呈現(xiàn)出栩栩如生的鮮艷畫面。
畫中的是一個端坐在椅上的富態(tài)女子,,她相貌平庸,,穿著一襲貴婦人的盛裝,渾身珠光寶氣,,手中輕揮著雪白的鵝毛扇,。
這幅畫應該是出自高匠之手,不但畫工精細,,線條流暢,,更難得的是將這個婦人雍容華貴的神韻描繪得呼之欲出。
洛青好奇地問道:“這位婦人是,?”
“這是亡妻南希的肖像,。”
“哦,,那這幅應該是公爵大人先人的肖像吧,?”
洛青拿起另一幅畫詢問道,畫面中身穿公爵制服的中年男子面容肥胖紅潤,,雙目細長,,一派趾高氣揚的貴族派頭。
亞歷山大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支吾著道:“這是城堡的上一任主人,,也就是我亡妻南希的父親——南特公爵的畫像?!?p> 洛青驚訝地望著亞歷山大,,后者尷尬地道:“我是入贅南特公爵府的,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還望大法師對此保密,。”
洛青點點頭,,暗忖道,,難怪亞歷山大一開始并不太愿意將自己領到這里,原來這事關他的一些個人隱私,。按照常理這些畫像應該被掛在城堡最顯赫的位置,,供人瞻仰,如今卻被堆入陰暗的閣樓而無人照管,,看來亞歷山大對故去的岳父和妻子不但沒有留念之情,,反倒似乎十分厭惡。
亞歷山大干笑了幾聲,,道:“我的父親不擅理財,,他死后我雖然繼承了祖上世襲的爵位,,但同時也背上了數(shù)億金幣的債務。不用我多說,,相信法師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望著英俊倜當?shù)膩啔v山大和畫中相貌平凡的南希,,洛青頓時明白過來,,兩人之間的這樁婚事,一定是充滿了政治交換的味道,。
“公爵大人請放心,,我對別人的隱私并不敢興趣?!?p> 洛青淡淡地道,。
亞歷山大點點頭,轉開話題道:“好像沒有人來過這里,,所有的東西都原封不動啊,。”
洛青凝視著亞歷山大道:“您可以確定這里一件東西都沒有少嗎,?”
亞歷山大面色有些不太自然,,略一猶豫,走到一具紫紅色的衣櫥前,,拉開櫥門,,衣櫥內頓時鉆出幾只爬蟲,四散逃竄,,亞歷山大在櫥壁的某個地方用力按動,,“噔”的一記,一道暗門彈出,。
“?。 ?p> 亞歷山大驚呼一聲,,暗門后空空蕩蕩,,什么東西也沒有。
洛青沉聲道:“少了什么,?”
亞歷山大的臉色突然發(fā)青,,雙腿一個勁地顫抖,手緊緊地抓住洛青的手臂,,似乎隨時都要癱軟在地。
一直沉默不語的秀云關切地問道:“亞歷山大,,你怎么了,?”
“公爵大人,究竟少了什么東西?是您珍藏的珠寶嗎,?”
洛青緊緊追問道,。
“畫!一幅畫,!那幅畫不見了,!”
亞歷山大歇斯底里地狂叫起來,雙目中滿是驚恐之色,,他跟蹌后退幾步,,忽然撲通摔倒在地,面色漲得紫紅,,手緊緊捂住胸口,,似是喘不過氣來,嘴中不時冒出白色粘稠的泡沫,。
秀云驚叫一聲撲了上去,,亞歷山大已經(jīng)昏倒在地,四肢微微抽搐著,,完全不省人事,。
洛青按捺不住心中的震驚,丟失的究竟是怎樣的一幅畫,?如果那僅僅是一幅畫,,它的失蹤會什么會讓亞歷山大像遭遇了惡鬼一樣,產(chǎn)生如此巨大的恐懼以至于昏迷,?
經(jīng)過數(shù)小時的緊急搶救之后,,幾個大夫望著緩緩睜開雙眼的亞歷山大,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公爵大人可能是因為受了驚嚇,,導致突然中風?!?p> 一名滿臉皺紋的老醫(yī)師摸了摸雪白的胡須,,皺眉道:“目前大人最需要的就是安心調養(yǎng),生活起居現(xiàn)在暫時不能自理,。至于何時能夠康復,,這還很難預料?!?p> 洛青心情沉重地望著躺在床上的亞歷山大,,后者雖然已經(jīng)蘇醒,但大半身的肢體已經(jīng)完全麻木,,不要說無法自如行動,,就連說話也口齒含糊不清,,根本聽不出他究竟在說些什么。
秀云幽幽地低嘆一聲,,替亞歷山大小心地蓋好被褥,,對洛青道:“大法師,我想亞歷山大需要好好休養(yǎng)一段時間,,您如果有什么問題,,最好等到他康復之后再說?!?p> 亞歷山大雙目緊緊盯著洛青,,竭力仰起頭,喉中不斷發(fā)出“嗯呀”的古怪聲音,,似乎有什么急切的話想要告訴洛青,。
洛青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公爵大人,,您先安心養(yǎng)病吧,,我會一直留在這里,直到您康復,。還有,,我需要一個朋友前來這里協(xié)助,您不會拒絕吧,?!?p> 亞歷山大吃力地點點頭,洛青長嘆一聲,,走出房間,,此刻已近深夜,過道內靜寂無聲,,頭上的廊燈閃爍著黃蒙蒙的幽光,,顯得凄清而孤涼。
走廊的拐角處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一名女仆神色急躁地走來,,一路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啊,,奴婢拜見大法師?!?p> 女仆看見洛青,,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屈膝禮。
洛青的臉上卻露出震驚之色,,在女仆的背后,,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悄無聲息地跟在后面,,如同幽靈般地高舉著雙臂,,昏黃的燈光下,,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雙目呆滯而茫然,。
洛青心中猛震,,瘦小身影所擺的這個姿勢,分明像法術師們施法前慣有的起手動作,!
女仆瞧見洛青的神色,,詫異地回頭察看,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尖叫聲:“安德魯少爺,,我可找了您半天,,原來您躲在這里!”
瘦小的男孩傻呆呆地望著女仆,,嘴角的口水不自禁地流下來,,正是亞歷山大和前妻南希所生的那個癡呆兒童。
洛青皺眉道:“安德魯少爺經(jīng)常會做出這樣古怪的舉動嗎,?”
女仆用手絹擦去安德魯?shù)翁试谛亟笊系目谒?,嘆息道:“回大法師,少爺?shù)纳眢w從小就不太好,,晚上經(jīng)常會有夢游的病狀,。最近這半年似乎病情加劇了,他開始喜歡偷偷地跟在別人的身后,,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動作,,常常把我們嚇一跳。唉,,也不知道他是從哪里學會這些怪動作的,。”
洛青心中一動,,走到安德魯?shù)拿媲?,溫言道:“安德魯,好孩子,,你是怎么學會這個動作的,?”
安德魯呆呆地望著洛青,忽然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目光茫然地望著頭上的廊燈,。
女仆道:“大法師,少爺他,,他的腦子不太靈活,,聽不懂我們說的話,。”
洛青盯著安德魯沉吟了一會,,忽然高舉雙臂,,掌心向前,雙手中指微微翹起,,正是安德魯剛才跟在女仆身后所作的姿勢,。
安德魯一見洛青的樣子,立刻也高舉雙臂,,學起洛青的樣子來,,走廊上一高一矮兩個人面對面地站著,神情嚴肅,,姿態(tài)怪異,,旁邊的女仆看在眼里,只覺得又可笑又有幾分說不出的詭異,。
洛青的雙掌忽然在頭上合十,,手掌如同蛇一般地扭動,隨著他口中的默念,,手掌的指縫間隱隱有藍光閃現(xiàn),,正是攻擊力量最為強大的雷電系魔法。
對面的安德魯隨即手舞足蹈起來,,他仿佛是洛青的一面鏡子,,將他的每一個動作模仿得惟妙惟肖,包括嘴唇蠕動這樣的細節(jié)也學得十足,,唯一不同的便是安德魯?shù)闹缚p間沒有藍光閃現(xiàn),。
洛青緩緩地將雙掌移向安德魯?shù)念^頂,而后者也傻愣愣地試圖用手去伸觸洛青的頭頂,,全然不知洛青這一雙凝聚了雷電系魔法的雙掌一旦落到他的頭上,,會產(chǎn)生如何可怕的毀滅效果。
洛青指縫間的藍光突然消失,,他一把抱起安德魯,,沉聲道:“安德魯,告訴叔叔,,你看到誰做過這樣的動作,?你一定看見了?是不是,?你喜歡躲在別人的背后做這樣的動作,,是跟誰學會的?告訴叔叔,這個人究竟是誰,?”
“哇”的一聲,,安德魯忽然嚎啕大哭起來,女仆吃驚地叫道:“大法師閣下,,安德魯他聽不明白我們的意思,,您問他什么他都不會回答的?!?p> 洛青放下拼命掙扎的安德魯,,心中激動不已,,如果自己的推測沒有錯,,城堡中發(fā)生的怪事,他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可以確認無誤,在這個城堡中,,暗中隱藏了一個精通法術的人,!
這個人,幽靈般地監(jiān)視著亞歷山大公爵的一舉一動,,悄悄尾隨在他的身后,,施展法術,讓亞歷山大產(chǎn)生了一系列的錯覺,,什么浴池門上會動的龍,,什么妻子秀云變成了薄如紙的怪人,都是此人施法弄的鬼,。而對于一個精通法術的人來說,,藏起一條牧羊犬簡直比吃飯睡覺還容易,當然,,閣樓壁櫥內那幅不見了的畫,,十有八九也是此人偷走的。
洛青壓抑住潮水般波動的心緒,,將紛亂的思路慢慢理順,。眼前的安德魯有深夜夢游的病狀,他一定在無意中瞧見了那個尾隨在亞歷山大身后的人,。而安德魯雖然癡呆,,但他具有極強的模仿能力,立刻就學會了那個人施展法術時的奇特姿勢,。所以安德魯也會在平日里學著那個人的樣子尾隨仆人,,做出這些他不可能自己無師自通的施法動作。
可惜的是,,安德魯是一個癡呆的孩子,,否則,,豈不是可以順利找出那個人了嗎?
女仆牽著安德魯?shù)氖蛛x開了,,洛青出神地立在原地想了半天,,從懷中小心地摸出一根雪白的羽毛。
“無論你將來遇到什么難事,,如果需要我的幫助,,只要將你的意念貫注在這根羽毛中,低呼三聲‘羽靈’,,我就會立刻趕到你的身邊,。”
幽怨的聲音仿佛依然回蕩在洛青的耳畔,,他明亮而銳利的目光忽然變得柔和起來,,“羽靈”,“羽靈”,,洛青閉上眼睛,,心在輕輕呼喚著,我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羽靈,?
亞歷山大臥室的燈熄滅了,洛青忽然靈機一動,,如今亞歷山大已經(jīng)癱瘓在床,,那個暗中對付他的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念及次,,洛青立刻身形展開,,袍袖揮動,人已如一只蝙蝠般從窗口掠了出去,。
城堡周圍身穿鎧甲的士兵們依然在巡邏守衛(wèi),,洛青目光閃動,腳尖在城堡的高墻上一點,,閃電般撲到了亞歷山大臥室的窗臺前,。
玻璃窗是關著的,透過白紗窗簾,,洛青依稀可以看到寬大的床上兩個并排睡著的人影,。
室內不時傳來亞歷山大沉重的喘息聲,洛青親眼目睹這個權勢顯赫的人物淪為今天的境地,,也不免心中有幾分唏噓,。
一個人影突然從床上坐起,徑直走到窗前,洛青暗叫不妙,,“嘩”的一記,,窗簾被閃電般地拉開,一雙美麗的眼睛就像是兩口冰泉,,冷冷地注視著他,。
臥室的燈亮了。
洛青尷尬地望著站在窗臺前的秀云,,對方穿了一件奶黃色的真絲睡衣,,斜斜下開的領口露出雪白的乳溝,令人不敢正視,。
“原來是大法師深夜至此,,我還以為是什么害人的怪物呢。大法師,,您需要進來坐坐嗎,?”
秀云淡淡地道。
洛青苦嘆一聲,,縱橫海云大陸十幾年,居然被一個弱女子冷嘲熱諷,,偏偏又發(fā)作不得,,實在是狼狽不堪,當下只好強笑道:“我只是想察看一下這里的安全措施,,打擾了,,公爵夫人?!?p> 洛青憋了一肚子悶氣走向自己的房間,,剛推開門,一個甜美的聲音從房內傳出:“洛青大法師,,你好,。按照你們人類計算時間的方式,我們應該有三年沒有見面了吧,?!?p> 洛青身軀一震,一個清純動人的少女從房間的陰影中輕盈飄出,,長而柔軟的睫毛下,,一雙清澈的雙眼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
少女穿著一件極其怪異的彩色衣服,,發(fā)束金環(huán),,赤著蓮藕般嬌嫩的雙足,背后赫然生著一對雪白的翅膀。
“你好,,羽靈,。”
洛青壓抑住激動的情緒,,緩緩地道,。
羽靈道:“大法師三年前從噴火惡龍的巨爪下救了我的命,還悉心替我療傷,。這樣的恩情,,羽靈一直苦候著報答的機會。不知大法師這次召我前來,,有什么需要羽靈效勞的呢,?”
洛青凝視著羽靈的眼睛,道:“羽靈,,三年沒見,,你對我似乎有些生分了?!?p> “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你我是不同的種族,屬于兩個不同世界中的生物,。大法師,,你三年前離開羽靈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吧,?!?p> 洛青的心中掠過一絲淡淡的茫然,低聲道:“那一個月又十六天陪伴你療傷的日子,,不是時間可以沖淡的,。”
羽靈低下頭,,清澈的雙目中浮起一層蒙蒙的霧氣:“可惜大法師你始終屬于高高在上的人類,,終究是要離開。而羽靈這樣的精靈人,,是不敢厚顏奢求大法師永遠相伴的,。”
“對不起,,羽靈,。你也知道在海云大陸上,人類與在森林中生活的精靈族人彼此相互敵視,。我們,,我們是沒有可能在一起的,。”
“你們人類不斷地在海云大陸上擴張自己的勢力,,任意欺壓其它弱小的生物種族,。就連我們精靈人世代生活的原始森林,也日益遭到你們的破壞,。如果你是精靈族人,,會對人類沒有敵意嗎?”
“別說這些不愉快的事了,,羽靈,。”
洛青沮喪地道:“這些問題我們從前就爭論過,,弱肉強食,,這是最簡單不過的自然法則。何況就算人類與精靈族人水火不容,,可我們畢竟還是朋友,,對嗎?”
羽靈抬起頭,,語聲中有一絲淡淡的哀怨:“是的,,大法師?!?p> “還是像從前那樣,,叫我洛青吧?!?p> “好——吧,洛青,,你遇到難題了嗎,?”
等到洛青將公爵城堡中所發(fā)生的一切都告訴羽靈后,天色已近破曉,,清涼的晨風拂動窗簾,,黎明的曙光穿過半掩的窗,柔和地照射在羽靈潔白如雪的翅膀上,。
“大法師,,洛青,你需要我怎樣幫助你呢,?”
聽完整個故事,,羽靈幽幽地問道。
洛青皺眉道:“我想知道,,最近你們精靈族中有過什么人跑出森林嗎,?而亞歷山大公爵本人,,是否曾經(jīng)做過傷害你們精靈族人的事情嗎?”
羽靈搖頭道:“原來你懷疑這件事是我們的族人做的,。其實精靈族早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四分五裂,,面對你們人類勢力的入侵,有的精靈人被你們擄為奴隸,,有的喬遷往森林深處,,而有的則潛入你們人類的社會中,決心報復反抗,。所以我根本不清楚其他族人的行蹤,。何況有的精靈種族長相和你們人類相似,就算他們藏身城堡,,我也難以辨別,。至于亞歷山大這個人類,我也是今天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p> 洛青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那幅在閣樓失蹤的畫倒是一根重要線索,,可惜亞歷山大現(xiàn)在全身癱瘓,,口不能言,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告訴我這幅畫的秘密,?!?p> 羽靈輕輕地撫摸著自己柔軟的翅膀,低聲道:“這也不難,,只要拔出我的一根羽毛,,煎熬成汁讓他服下,再讓我念上一段精靈咒語,,便可以讓他完全康復,。”
“不可以,!”
洛青截然喝道:“每拔出你翅膀上的一根羽毛,,你的生命便會縮短一年。羽靈,,我決不容許你再這樣做了,!”
羽靈詫異地問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一位年老的人類法術師告訴我的,,羽靈,,三年前離別時你送給我的那根羽毛,已經(jīng)使你縮短了整整一年的生命,。當時如果我知道真相的話,,是不會同意你做這種傷害自己的事情的,。”
羽靈淡淡笑了笑,,她笑時白玉般的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但淺淺的酒窩里,卻盛著化不開的憂傷:“如果過得不快樂,,多活幾年又有什么意義,?”
洛青的雙目中露出不易察覺的痛苦神色,這分開后的三年,,他又何曾真正地快樂過,?被常人敬為天人,被權貴尊崇禮遇,,在海灘悠閑度假,,過著衣食無憂,縱橫大陸的逍遙生活,??墒敲康缴钜梗康揭粋€人獨自寂寞的時候,,他總是撫摸著懷中那根白色的羽毛,,慢慢地回味著那一個月又十六天的時光。
越是試圖逃避那一段超越常倫,、世所不容的感情,,就越是難以逃避。
洛青默默地凝視著羽靈,,自己這一次之所以召呼羽靈,,難道真的是為了城堡中這件棘手的事嗎?
房中的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房門外卻響起了喧鬧紛雜的哭叫聲,。
某種不祥的預感猛然浮現(xiàn)在洛青的心中,他推開房門,,走道內早已亂成一團,仆人們神情慌亂地跪在地上,,一隊士兵正將他們陸續(xù)押起,,鎖上鐐銬。亞歷山大坐在輪椅上,,臉上露出又驚又怒的表情,。
洛青沉聲問道:“出了什么事?”
站在亞歷山大身后的秀云道:“安德魯少爺昨晚失蹤了,,亞歷山大十分震怒,,要將這些失職的仆人全部處死,。”
洛青身軀劇震,,失聲呼道:“什么,?安德魯失蹤了?”
秀云道:“是的,,士兵們搜過了整座城堡,,卻始終找不到安德魯少爺?!?p> 洛青只覺得渾身冰涼,,一顆心不斷向下沉去,他忽然想起了那只消失在城堡內的長毛犬,,嘴里又苦又澀,。
仆人們苦苦哀求的哭喊聲不絕于耳,洛青勉強攝定心神,,問道:“秀云夫人,,將這些仆人全部處死,是公爵大人親口下的命令嗎,?”
秀云漠然道:“我和亞歷山大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用他說,此刻我也完全了解亞歷山大的心意,?!?p> 洛青向亞歷山大投去垂詢的目光,后者點點頭,,顯然毫不在意這些仆人的性命,。
洛青皺眉道:“公爵大人,安德魯少爺?shù)氖й?,我相信這些仆人是無辜的,,我看不如先將這些仆人關押起來,等到查出事情的真相后再作處置吧,?!?p> 不等亞歷山大有任何表示,洛青一字一頓地道:“難道長毛犬的失蹤也是這些仆人的過錯嗎,?”
亞歷山大神情一震,,又驚又駭?shù)赝迩啵韲道锕具俗黜?。洛青緩緩地道:“公爵大人,,這件事還是讓我來徹查吧,遷怒無辜是沒有用處的,?!?p> 亞歷山大猶豫片刻,,點點頭,虛弱無力地閉上眼睛,,最近遭受的這一系列沉重打擊,,已經(jīng)讓他幾乎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