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顧良人便去鳳儀宮,,哭嚷著要皇后為她做主,。皇后自生產后,,調養(yǎng)多時總不見好且三皇子自出生以來,,就一直虛弱的很,皇后一時間忙的首尾不能相顧,。六宮事務也悉數交予了慶順帝姬,,,。自是不愿去管這些瑣碎之事的。也不過隨意打發(fā)了幾句就讓手下人送顧良人走了,。隨后又讓人多拿了些安胎的補藥給顧良人,,讓她好生養(yǎng)胎。
茯若如往常一樣去了壽安宮,,進到正殿內,,只見仁惠太后手里捧著一卷佛經在看,神態(tài)安然,。卻見殿中角落里鸞鳳金鼎內燃著上等紫檀香,,青煙一縷一縷漸漸朝上擴散淡開,整個大殿顯得肅穆而安靜,。
仁惠太后也不抬頭,,只是淡淡說了句:“你又來看望哀家了,你如今已得了皇上的寵愛,,若是你也能像鳳儀宮那位一樣誕下皇子,,那哀家也就安心了?!?p> 茯若靜靜一笑:“太后教誨,,臣妾謹記?!?p> 仁惠太后只是淡淡道:“三皇子的身體柔弱的很,,這下也夠皇后忙碌的?!?p> 茯若神色淡然,,面上看不出或喜或悲:“許是皇后要打理六宮事務,過度操勞,。所以胎兒身子弱,。”
仁惠太后凝視著殿中縹緲的縷縷青煙,,微微瞇了雙眼,。幽幽道:“自作孽不可活?!?p> 茯若微一沉吟,,雪白的齒輕輕咬住:“太后之意臣妾不知,,還望太后提點一二,。”
仁惠太后細細打量了茯若片刻:“你現(xiàn)在不知道不要緊,你以后會知道的,?!?p> 茯若正欲說話,卻聽見外頭慌亂而倉促的腳步驟然響起,,壽安宮的宮女桂兒急沖沖走了進來,,仁惠太后微微蹙了眉:“越發(fā)沒規(guī)矩,慌慌張張的成個什么體統(tǒng),?!?p> 桂兒急著道:“太后娘娘,貴嬪娘娘不好了,,三皇子染上風疾了,,正在發(fā)高燒?;屎髮m里已經忙成了一團亂麻,,昭惠太后已經過去了?;屎笊磉叺氖最I太監(jiān)張友貴來請?zhí)笠惨煌^去,。”
仁惠太后冷冷道:“你下去打發(fā)他,,就說哀家身子不適,,今日便不去了?!?p> 桂兒略有些遲疑,,仁惠太后身邊的楊尚儀便罵道:“糊涂丫頭,,越發(fā)會做事了,,太后都吩咐了,還不快去,?!?p> 茯若對著仁惠太后笑道:“不如就讓臣妾前去吧,臣妾乃是妃妾,,前去探望也是理所應當,。”
仁惠太后便允諾了,,茯若遂去了鳳儀宮,。
過了半月,三皇子淙病逝,。他柔弱的身體根本就經不起任何的病痛,,更何況是風疾。在太醫(yī)院中醫(yī)術數一數二的太醫(yī)也未能救回三皇子。
皇后在目睹親生兒子死于病榻的一刻昏厥過去,,使她原本就繁重的病體雪上加霜,。
詢的悲痛是不言自明的,在他大悲之余,,特頒諭旨追封三皇子淙為端惠親王,。且命禮部按照皇太子的禮制下葬。
自三皇子夭折,,皇后大半心氣皆被挫磨殆盡,。在隨后幾個月,她纏綿病榻,,久久未能病愈,。
嚴尚儀給她端了一碗補藥,溫言勸道:“皇后娘娘,,您正當盛年,,往后還能再有孩子的?!?p> 皇后淡淡道:“只怕是再也不能了,,本宮誕下了淙兒后,就讓太醫(yī)給本宮把過脈,,太醫(yī)說本宮為了生淙兒元氣大傷,,往后再也不能有孕了?!?p> 嚴尚儀眼中含淚,,泣道:“娘娘,萬萬要保全自身啊,?!?p> 皇后沉默許久,竟輕聲笑了起來:“本宮自然是要保全自身的,,無論如何本宮還是皇后,。”
殿外有微弱的哭聲響起,,皇后凝神聽了片刻:“是誰在外面哭泣,。”
嚴尚儀忙道:“大皇子一直嚷著要見皇后娘娘,,奴婢怕娘娘見到了大皇子傷心,,所以一直都沒讓他進來?!?p> 皇后嘆了一口氣:“還是讓他進來吧,?!?p> 大皇子被乳母牽著進了殿,見到皇后,,大皇子稍稍止了哭聲,,對著皇后行了禮。才糯聲道:“母后不要傷心,,您還有兒臣呢,。”
皇后聽了這話,,吃力地支起身子坐直,,示意讓大皇子走進幾步,將大皇子抱在懷里,,哭道:“母后有潤兒這么孝順的孩子,,母后也知足了?!?p> 大皇子伸手擦了擦皇后眼中的淚水,,安慰皇后道:“等日后潤兒當了皇帝,一定封母后為皇太后,?!?p> 皇后眼底有兩行清淚涌出:“你雖然不是我親生,但你到底也算是我的兒子,?!?p> 大皇子喃喃道:“母后待我一直都如同親生的孩子一樣,我待母后也是像看待親身母親一樣的,?!?p> 皇后伸手抿好蓬亂的鬢發(fā),沉聲道:“好孩子,,真是本宮的好孩子,。”
轉眼已是深秋,,皇后的身子雖說好了些,,但到底也還是有種頹敗的靡靡之色,。顧良人的肚子也有了八個月,。后宮諸人漸漸淡忘了三皇子的逝世,轉而將心思都放在了顧良人那里,。
詢因著三皇子逝世,,對皇后難免有些愧怍同情,去鳳儀宮的次數較之往常也多了一些,。只是為著孩子過早夭亡,,原本就不甚和睦的帝后,間隙更深。每次詢去鳳儀宮總是略坐坐就走了,,也不與皇后一起用膳,。侍寢也多時玉璃,茯若等,。
顧良人見著皇上多讓玉璃等侍寢,,心里不甘,便時常去玉璃的永安宮鬧事,,玉璃知道顧良人生性善妒,,也不理她,只是由著她大吵大鬧一通便罷了,。這日,,顧良人又來吵鬧的時候,玉璃身邊的宮女紫琴看不過,,便嘀咕了一句:“自己沒本事留住皇上,,拿別人撒什么氣?!?p> 顧良人聽了,,便讓手下宮女去掌紫琴的嘴。玉璃自是不愿意自己宮里的人受氣,,便對著顧良人道:“紫琴說的乃是實話,,皇上不愿去顧良人宮里,難道還要本宮把皇上給你拉過去嗎,?”
顧良人氣的只罵道:“本宮懷有皇嗣,,你不過是個位分低微的才人,也敢對本宮這樣講話,?!?p> 玉璃嫣然笑道:“顧良人說本宮微分低微,但本宮好歹也是個正七品的才人,,而顧良人只是從七品的良人,,本宮位分再低,也在顧良人之上,?!?p> 顧良人一時間被這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得悻悻然走了,。
走到半路,,顧良人的肚子就疼了起來,身邊的宮女一看,,已經要臨盆了,。便慌慌張張的把她抬回了宮里,。忙去請了太醫(yī)。到底顧良人乃是妃嬪,。太醫(yī)來了過后,,兩宮太后都只是叮囑太醫(yī)務必要母子平安。也不前來探望,。詢也只是派手下的首領太監(jiān)前來問候就罷了,。妃嬪也只是來了茯若與蘇修容。遠遠不能與皇后臨盆那日的盛況相比,。
太醫(yī)拼盡全力的救治,,也未能讓母子二人平安,顧良人難產并大出血,,太醫(yī)們束手無策,。只能差人去皇上哪里請旨保大還是保小。
詢?yōu)榇说故擒P蹴不決,,仁惠太后得知,,讓楊尚儀告知太醫(yī)報全皇嗣即可。詢?yōu)榇说故穷H有些不忍,。
到了深夜,,一聲嬰孩的啼哭傳遍了六宮,皇后臥在床榻上,,手里撫摸著原先命司制房給三皇子淙做過的棉衣,,眼神里是無盡的空洞與哀愁,喃喃道:“宮里又有孩子了,,孩子只會越來越多吧,。”
顧良人誕下一女,,詢冊封此女為惠順帝姬,。顧良人因難產而歿。詢或有哀痛,,追封顧良人為正三品貴人,,謚號“順安貴人”。
順安貴人過早逝世,,昭惠太后下旨由蘇修容撫養(yǎng)惠順帝姬,。為此,詢于蘇修容撫養(yǎng)帝姬一月后,,晉封其為從四品昭媛,。
宣和三年的夏秋,就在三皇子與順安貴人接連夭亡中,,悲痛而又緩慢的度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