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相府后院的觀音柳和海棠長得一株比一株好,,我的眉頭也就一天比一天緊,。難得一個休息日,,我在書房里窩了一天,,和難得回府的三哥商討了一整天的接待事宜,。
三哥成婚后搬出了相府,,卻不能住在內城了,,我平日也忙,,很少去見三哥,,兄弟兩個難得見面,寒暄的話沒講幾句,,就走進書房開始工作了,。
“你要記住,這次來辰國的使團,,級別最高的就是受封陸州的巳武侯陸英,,這陸英比你大不了幾歲,三年前才承襲的侯位,?!比绲馈N衣牭竭@里忍不住插嘴道:“那他做侯爺?shù)臅r間還不如何允晟長,?!比琰c頭,道:“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何家情況特殊,,不能一概而論;而且據(jù)閻王班子的情報,陸侯爺還有些功夫在身上,,二十歲就坐鎮(zhèn)巳國北疆,無人敢犯,,是個狠角色,。”
三哥遞給我一張閻王班子畫的畫像,,我仔細瞧了瞧,,這陸英雖說沒有杜暮禎好,不過眉宇間的英氣則是杜暮禎比不上的,。不過聽三哥說他一個鎮(zhèn)邊的侯爺,,打仗也許是不錯,談判桌上可就不一定了,,是以我并未覺得他是我要擔心的人,,大不了把他丟給何允晟去對付。
“然后就是巳國的丞相,,夏乃青,。”三哥又遞過來一幅畫像,,“他二十五歲繼任丞相,,在這個位子已經(jīng)做了二十年,是出了名的鐵相,,鐵臂銅腕,,他認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聽說他脾氣也不好,,經(jīng)常在朝堂上破口大罵其他官員,但是他確實很有能力,,而且經(jīng)歷過寅巳大戰(zhàn),,是以二十年來,沒人能動搖他,?!?p> 我聽到這位與我同等地位,年齡足足大出我一倍的,,看畫像就很兇的巳國丞相的事跡,,嘆氣道:“難怪巳國民風開放,又好戰(zhàn),,你瞧瞧這丞相,,跟武夫出身似的?!?p> “是啊,,我看你這身板,,真怕你在談判桌上被他震飛?!比缧Φ?,“不過你也別有壓力,到時候我和另外五位尚書大人都會和你一起的,?!?p> 我愁眉不展:“我知道巳國對外的關稅高得嚇人,和辰國也是礙著昔日的盟約,,不過也已經(jīng)遠遠高出了其他國家和辰國的關稅,,足以見得巳國人的強硬,我倒不怕他對我怎么樣,,就怕最后咱們的關稅降了,,人家的關稅升了,苦的還是咱們辰國的老百姓,?!?p> 三哥拍拍我,繼續(xù)道:“再加上戶部尚書袁志平,,也就是巳國過來級別比較高的人了,,其他的如隨行太醫(yī)我也就不一一例舉了,客棧也找好了,,到時候我找人安排一下就行,。”
“太醫(yī)也隨行,?巳國人是多不相信咱們,?”我道,“辰國的醫(yī)術在十二國還算是出名的,?!?p> “防人之心不可無,九弟,,你在外面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三哥卻好似對他們的行為并不意外,,“老實說,,我不覺得陳立夏很可信,有什么藥,,你還是問問雨霽,,或者問問你嫂子再吃。”
“三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撇撇嘴,,“這些話你和五哥說去,,他前兒還把孫雨霽給我配的藥全喝了,我頭痛了一天,,他也鬧了一天肚子?!?p> “唉,,老五?!比缣崞鹞甯?,嘆氣道,“老五以后可怎么辦,?”
我提五哥本只想轉移三哥的注意力,,堵住三哥對我的嘮叨,沒曾想三哥又想起五哥癡傻,,至今是獨身的這件事兒來了,,暗自神傷了,我忙道:“三哥,,明天他們就該到戊城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他們接待好了,?!?p> “是?!比琰c頭,,“你今兒好好休息,明兒一早咱們就去城門口接這些友邦來的客,?!?p> 翌日清晨。
我起得早,,腦子里一團漿糊,,一直迷迷糊糊,待反應過來時,,我已經(jīng)和三哥一起站在城門口了,。不一會兒,巳國的使團隊伍就浩浩蕩蕩地來了。
有一人坐在馬上走在最前面,,我一瞧就知道是陸英,,他不像畫像上一身戎裝,卻也難掩英氣,。后面馬車一個接著一個,,隊伍還真不短。
陸英見到我們就下馬來,,三哥立刻道:“陸侯爺,,車馬勞頓,辛苦了,?!?p> 陸英看了三哥一眼,問:“你是周…丞相,?”
“臣周彧青,,辰國禮部尚書,這位是我辰國丞相,?!比缦蛩卸Y,接著道,。
陸英挑了挑眉,,上下打量我:“很年輕啊?!蔽覜_他笑笑:“陸侯爺也是,。”陸英伸出手來:“沒想到如此年輕已是辰國丞相,,著實讓我汗顏,。”我記著陸英有武功在身的人,,心里是拒絕伸出手和他握手的,,不過礙于禮節(jié),我還是笑著把手伸了過去,。
……痛,!
我心里暗暗咬牙,忍得牙根都疼了,,笑容僵在臉上,,道:“侯爺…舟車勞頓,先休息…吧,?!?p> 陸英這才松開了手,,笑道:“相爺年紀輕輕,倒是很有氣度,?!?p> 說著他身后的馬車下來了夏乃青,我真擔心夏乃青一會兒也給我來這么一手,,心里已是叫苦不迭,。一個個地握手握過來,我的右手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更不要說臉上的表情,,就一直定格在一個假笑沒有變化,好容易把所有的手都握完了,,三哥就帶他們去客棧,。
沒曾想陸英到了客棧后,覺得條件不好,,不想住。
天老爺,,這可是專門給別國使團住的客來莊,,來住過的使團都說好,服務到位,,伙食美味,,建筑是禮部設計、工部親自操刀,,我和三哥對視了一眼,,想大概這是陸英故意為難,沒想到考驗來得這么快,。
“侯爺沙場帶兵的人,,怎的也生得如此嬌貴?!痹S殷雷忍不住道,。
陸英斜睨了許殷雷一眼,懶懶道:“本侯到了外國就是水土不服,,如何,?”
我立刻尋思著,要是陸英不肯住客棧,,尋個內城的府邸讓他住也不是不行,,只是這人選非常難辦。平王兄弟姐妹頗多,,只是都是皇親國戚,,脾性難免驕縱,,怕和陸英一言不合,便針鋒相對,;若是讓陸英住到何允晟府上,,以何允晟的性子肯定要和陸英打起來,而且肯定是何允晟把陸英給打敗了,,這可不行了,。思來想去,還是我府上最好,。
“陸侯爺若是不嫌棄,,就去我府上住吧?!?p> 我此言一出,,六部尚書皆朝我投來驚訝的目光,那邊夏乃青也忍不住朝我看,。
“我聽聞陸侯爺?shù)母赣H受封陸州,,封巳武侯,是以在陸州開牙建府,,巳國近年流行霸氣雄偉的風格,,這點相府雖比不上陸府,但是周家自辰國開國以來就在戊城內城建府,,幾百年沉淀出現(xiàn)在的相府,,定叫陸侯爺滿意?!蔽倚χf,。
陸英一時沒了話頭,愣了會兒道:“那就去相府,,有勞相爺了,。”
“我這就派人回去收拾,,在此之前,,我陪著侯爺逛一逛戊城吧?!蔽艺f著向秋茗使眼色,,秋茗立刻領命走了,三哥這時道:“請夏丞相以及各位大人進去休息,?!比缓鬀_我點點頭,帶著他們進去了,。
我于是便和許殷雷,、葉書駱,、唐雪來一起帶著陸英逛戊城,隨行的還有照顧陸英的一些丫頭和小廝,,一行人走在路上也算壯觀,,不過百姓多當我們是世家子弟出來玩樂,也沒有在意,。
因東城巷在修建,,我們便從西橋街出發(fā),路過杜暮砧家的酒館,。杜暮砧正坐在酒館門口和鳳歌下棋,,見到我本想打招呼,看見我身邊跟著一個不認識的人和三個尚書之后,,便起身朝我行禮:“草民拜見丞相,。”
長這么大杜暮砧這老狐貍第一次朝我行這樣的大禮,,我心里想笑,,表面只得忍住,一本正經(jīng)道:“起來吧,?!?p> 陸英挑眉道:“相爺這么大的官兒,一個酒館老板,,居然得以認識相爺?shù)恼嫒荩俊?p> “我家每年給宮里進貢御酒,,巳國萬壽節(jié)上用的酒也是我家釀的,。”杜暮砧冷哼了一聲,,說出來的話如此高調也不像他的性格,,我就想到杜暮砧一個閻王班子的人,難道還不知道陸英的樣子,?想來他是想殺殺陸英的威風,,更覺得好像,故作嚴肅道:“怎么說話呢,,這是巳武侯陸侯爺,。”然后對陸英笑道,,“陸侯爺,,這小子姓杜,他家就是鼎鼎有名的酒祖杜康的后人,,虞舜杜氏,,釀酒天下聞名,,這小子也是世家子弟,紈绔慣了,,侯爺別和他一般計較,。”
陸英聽到杜暮砧是虞舜杜氏族人還是吃了一驚,,想起確實杜家酒天下聞名,,巳國一半的酒館賣的都是杜家的酒,不過這個人頂撞他,,還是讓他非常不悅,。
“原來是陸侯爺,草民不知,?!倍拍赫枇⒖讨t卑地給陸英道歉,“相爺是最謙遜最好脾氣的,,即使是對世家子弟也是溫聲細語,,我瞧著這位爺趾高氣昂地,言語間對相爺不敬,,還以為他是哪國的世家紈绔…紈绔子弟,,不識禮數(shù),這才出口頂撞,,草民罪該萬死,!”
杜暮砧這一番話說出來,我瞧著鳳歌憋笑已經(jīng)快憋出內傷了,,我也忍著讓自己不笑,,偷偷去瞄陸英的臉色,他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更臭了,,忙道:“陸侯爺大人大量,,自然不會和你計較,不過我可不依,,回去告訴你爹,,叫他好好管教你?!?p> 葉書駱看準時機,,道:“相爺、侯爺,,咱們繼續(xù)逛逛,,別壞了心情?!?p> 陸英哼了一聲便往前走,,他的隨從就立刻跟在他后面,,許殷雷和唐雪來看了我一眼,也是滿臉笑意,,也跟著走了,。我和葉書駱走在最后,回頭朝杜暮砧笑了笑,,杜暮砧朝我眨眨眼,,鳳歌已經(jīng)笑得東倒西歪。
“你怎么這么壞,?”我悄悄沖杜暮砧道,。
杜暮砧拿了壇酒遞過來:“去吧,今天好好殺殺他的銳氣,,他也不會為難你,。”
葉書駱接過酒,,笑道:“我以后惹誰也不來惹你,。”
“你今兒好好和他喝一場,,叫子夜樓的姑娘來唱個曲兒也就完了,,陸英心無城府,難辦的是夏乃青,?!倍拍赫杷坪跤行牟蛔岠P歌聽見,“時刻注意韓苻那邊露出的馬腳,?!?p> 我和葉書駱點頭,轉身跟上大部隊,,走到前面,,對陸英道:“陸侯爺,,我拿了壇冷泉酒來,,你消消氣,咱們今兒回府好好喝一場,?!?p> 陸英從鼻子里哼出氣來,我知道他臉上繃著,,心里已經(jīng)為這酒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