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整晚自習(xí)下課,，九點半學(xué)生熄燈睡覺,，中間的半個小時用于洗漱,，十點值班老師開始查宿舍,，今天正巧輪到趙曉凡當(dāng)值,，十點半結(jié)束一天的工作,，累得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不料回去的路上偏又遇到校長,，客套了一番才得脫身,。
“曉凡,，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剛進(jìn)門,，小張就沖了過來,，一把挽住她的手臂，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好可惜,！”
小張畢業(yè)于一所三流院校，是她們?nèi)水?dāng)中年齡最小的一個,，短頭發(fā)圓臉龐,，小鼻尖挺挺的，再架上一副黑框近視眼鏡,，有一股傻頭傻腦的俏皮勁,，那性格也是可愛得沒話說。
“怎么了,？”趙曉凡回給她一個不以為然的笑,。
“咱們家薇薇剛把她那位寫的情書念完，”小張瞄了眼游薇，然后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唉,！不過你就沒耳福了?！?p> “是嗎,？”趙曉凡假裝感興趣地配合。
“曉凡,，有心事,？”游薇貼心地遞來一杯冷飲，她要比趙曉凡大上一歲,，從外表看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淑女,，而這也正是她孜孜以求的目標(biāo)之一，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她長得確實很漂亮,。
“嗯?！壁w曉凡點點頭,，一口氣喝下大半杯。
“說來聽聽,？”游薇盤腿坐到自己床上,。
“我遇到了校長……”趙曉凡把杯子放回桌上。
“是不是為了簽約的事,？”小張對此十分敏感,。
“嗯，”趙曉凡換上拖鞋,，“他讓我下半年去初中部,。”
“那不是挺好的嘛,！”游薇低頭理了下睡衣的蕾絲花邊,。
“太羨慕你們兩個了！”小張皺了一皺挺俏的小鼻尖,，無精打采地咬著吸管,，“一個是情場得意，一個事業(yè)是遂心,?！?p> “可我不想去?！壁w曉凡食指彎曲在手心里輕輕畫圈圈,。
“你……傻了吧,！”小張一手攀上她肩頭。
“就是不想去……”趙曉凡不置一辭地?fù)P揚眉,。
“聽說那兒爭得更厲害,。”游薇吁了口氣,，意有所指地,。
“唉！眼看就要放暑假了,，校長怎么還不找我談呀,！”小張垂頭嘆了一聲，跟著撅起嘴轉(zhuǎn)向游薇,，“薇薇,，那你呢？”
“我嘛,！原地不動,，”游薇聳聳肩，然后她站起身來走向床頭柜,，準(zhǔn)備拿點東西填自己的胃,，“繼續(xù)教六年級語文?！?p> “就我最可憐……”小張苦兮兮地來回?fù)u著頭。
“其實……我有點不想干了,?！壁w曉凡抬頭看向天花板。
“說什么呀,！”小張一下子停止了動作,。
“我也這么想來著?！庇无迸ゎ^抿嘴一笑,。
“你們真是……”小張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A市成規(guī)模的私立學(xué)校其實也沒幾個,，但是因為生源有限,，人人又都想要好學(xué)生，所以競爭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董事長逼校長,，校長逼老師，老師也只能逼學(xué)生,，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孩子,，本來正在玩的年紀(jì),，卻要從早到晚忍受課業(yè)的輪番轟炸，無奈地接受一個又一個名目繁多的測驗,，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擠進(jìn)大學(xué)那道窄門,，想想真是教育的悲哀。
悲哀的又何止是學(xué)生,，還有老師,，在私立學(xué)校教書聽起來很有面子，其中個別泫味也只有自己明白,，拿的工資雖然和公立老師差不了多少,，可工作量卻是后者的二倍不止，再加上還要負(fù)責(zé)招生,，真真地是做到了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卻也只能把自己當(dāng)作是上了烤架的食物，任由熾火一烤再烤,。
但最讓趙曉凡感到無法忍受的就是老師們之間的勾心斗角了,，為了所謂的聲望、地位和獎金不惜拉幫結(jié)派,，甚至搞小團體,，排擠新人，孤立不肯與他們同流合污的老師,，小學(xué)科目少,，斗爭相對來說還簡單些，初中就不一樣了,，因為關(guān)系到考重點高中,，所以讓誰帶畢業(yè)班那可是一門大學(xué)問。
“曉凡,，明天可是你的生日?。 庇无边@時突然想到,。
“我知道呀,！”趙曉凡不當(dāng)一回事地回答。
“那……校長還安排你監(jiān)考,？”小張口氣隱含著不滿,。
“學(xué)校的工作更重要嘛！”趙曉凡垂著眉眼微笑,。
“你打算怎么辦,？”游薇吃著小點心，胃口還真是好,。
“涼拌唄,！”趙曉凡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隨即解釋道，“已經(jīng)給家里人打過電話了,，這個大禮拜回去他們會幫我補辦,。”
“你真好,，全家人都那么疼你,。”小張扶扶眼鏡,，悶悶地道,，她家不在本市，每次回家都要倒好幾趟車,，相當(dāng)累人,。
“那我們明晚又有的吃了！”游薇抽了張紙巾擦嘴,。
“對呀,！不宰你宰誰？”小張倒領(lǐng)會得挺快,。
“我可是要先收禮物的,。”趙曉凡大笑著抱起枕頭躺下,。
夜深了,，趙曉凡生平罕有的睡不著，她睜著眼睛翻來覆去的在黑暗中想了很多事,，工作的家里的,，件件與愛情無關(guān)。
等好不容易來了點睡意,，枕下卻傳來了手機的震動聲，誰這么討厭呀,！她沒好氣地拿起來一看,，是一則短信：曉凡，生日快樂,，希望我是第一個送給你祝福的人,。落款是李森浩。
“李森浩……”趙曉凡想起來了,，此人是她的大學(xué)同學(xué),，苦苦追了她有兩年之久，終還是未果,，曾經(jīng)在她一次過生日的時候喝得大醉,，然后當(dāng)眾承諾每年她過生日的時候都要成為第一個送生日祝福的人,，不求感動她，只愿她能記住自己,。
想不到他還記得,，也真這么做了，趙曉凡不覺失笑,。
“第一個送祝福的人……”趙曉凡終于沉入夢里,。
“曉凡，有人找,！”下午剛出了考場,，甚至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趙曉凡就聽見門口傳達(dá)室大媽堪比大鼓的一聲喊,。
“你是……”眼前的男子似乎有點面熟,，趙曉凡遲疑地。
“我……我叫錢偉康,?！卞X偉康禮貌地笑了下。
“是你呀,！”趙曉凡這才想起了相親這么一檔子事,。
“你……”錢偉康正要說出來意。
“說吧,！”趙曉凡卻打斷了他,，“找我有什么事？”
“其實……”錢偉康不自然地抿了抿嘴,，然后低下了頭,。
“往前走走吧！這里說話不太方便,?！迸略诖箝T口被熟人撞見，趙曉凡建議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不想生事而已。
“好,?！睂Ψ近c點頭，好象也松了口氣,。
沉默開始彌漫在二人周圍,，就這么走了約有兩百米。
“來根冰棍,，”路過一家零售攤點,，趙曉凡停下來,，在考場站了整整一下午，累得真有點走不動了,，“我要草莓的,。”
“我來……”錢偉康正要付錢,。
“不用,。”趙曉凡卻早已把一張十元紙幣遞了過去,。
“……今天考得怎么樣,？”錢偉康只好收起錢包。
“又……又不是我考,，我怎么……知道,。”趙曉凡含混不清地說道,，她剛好咬了一大口雪糕,，嘴里實在騰不出空來。
“找你錢,?！边@時那個攤主插了一句。
“等會找吧,！再給我來根菠蘿的,！”趙曉凡擺擺手，忽然想起身旁還有這么個人,，“喂,！你要吃就隨便拿，我請客,！”
“我……還是你吃吧,！”錢偉康有點不知所措地。
“嗯,，給我那個紅豆的,，對了，還有巧克力的”這邊的趙曉凡吃完舔了舔舌尖,，意猶未盡地，“等會兒一塊算吧,！”
“行,！”攤主笑了笑，覺得眼前的這個姑娘很有趣,。
“你這么吃法,，會把胃吃壞的,。”看著她一根接一根不歇氣地吃著,，錢偉康在眼花繚亂之余,，也不無擔(dān)心地提醒道。
“要你管,！”趙曉凡不悅地哼著鼻音,，接著示威似的又要了根脆皮的，吃了口后,，覺得自己在一個生人面前不該如此失禮,，而且對方也沒別的意思，忙改口,，“我的胃挺好的,。”
“……”錢偉康微低著頭,，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好了！”連把七根冰棍塞進(jìn)肚子后,，趙曉凡覺得渾身痛快,，心情也跟著好多了，“你今天來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我……我想請你吃飯,。”錢偉康終于鼓起勇氣表示,。
“吃飯,？”趙曉凡皺眉，然后掏出紙巾擦了擦嘴,，正要直接加以拒絕,，突然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彎出了一抹笑,，“對不起,，我想我沒時間，嗯,，準(zhǔn)確地說,，是我已經(jīng)有約了?！?p> “是……這樣?。 卞X偉康結(jié)結(jié)巴巴，明顯地難掩失望,。
“你還有什么事嗎,？”見對方遲遲不離開，趙曉凡又問,。
“哦,，”錢偉康猶豫了片刻，然后從褲袋中掏出一個牛皮信封交給她,，神情顯得非常地局促和緊張,，“這個，給你,！”
說完后連聲再見都顧不上,，就急匆匆地走開了。
“給我,？”趙曉凡愣了一下,，等她反應(yīng)過來，錢偉康的身影早已經(jīng)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處,，“喂,，你怎么回事啊,？”
會是什么呢,？趙曉凡掂著信封猜測著，難道……難道會是情書不成,？想到此,，她的心跳突然沒來由地加快數(shù)秒，差點都要漏掉一拍,，等她回過味來,，不禁暗笑自己的反應(yīng)過度。
情書想來是太遙遠(yuǎn)的事,，冰棍才是最接近現(xiàn)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