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斑知全豹,,察葉識秋來;
老捕洞觀火,,妙計網(wǎng)撒開,。
趙匡胤是權(quán)貴家庭出身,從小享受慣了人們的巴結(jié)吹捧,。當(dāng)年隨便胡謅兩句順口溜,人們便說是好詩,;胡亂蹦達(dá)幾下,,人們便說打的神拳;在賭場他起的點再背,,人們也都說好牌,;在伎院他說那個小伎服務(wù)質(zhì)量高,,那個小伎便能升職。如今,,雖說是逃犯,,但慣性思維依舊,高貴風(fēng)度還在,,尊貴臉面還要,,豈能受這幾個社會底層的小賭徒奚落譏笑?
那四個賭徒笑聲還沒落,,趙匡胤已經(jīng)拽出了蟠龍棍,,一招單鞭擊石,莊家便倒在了地上,。另三個一齊上前,,他先是一個小鬼勾腿,接著一個車輪飛轉(zhuǎn),,便全給打趴下了,。
趙匡胤收了蟠龍棍,將桌上銀子攏成一堆,,捧起來放進包袱,,挎起來走出廟門,方發(fā)現(xiàn)門外燈籠火把齊明,,這破廟已經(jīng)被官府的人馬團團包圍,。
原來,剛才坐在上首的那個老年賭徒是孟州府衙的一個便衣老捕快,。
趙匡胤走到門口,,老捕快心中已打了兩個問號:一是手提包裹,風(fēng)塵仆仆,,不是鄰近居民,;二是衣帽不整,且折皺骯臟,,不像串親走友,。即是遠(yuǎn)客卻不住客店,在這破廟出入,,一定是身份有問題,。
趙匡胤站在門口,開口說話,,老捕快又是一陣嘀咕,。一口京腔,比較純正;大大咧咧,,毫不拘束,;不是鄉(xiāng)野之人,定是見過些世面,!人地兩生,,來湊賭場,可見賭癮不??;賭博成性,出身必是富有之家,。
待趙匡胤走到燭前,,他先從下往上看,見靴子是名牌,,卻滿是泥污,;衣服是好錦緞,卻又骯臟打皺,,便肯定是多日沒洗,,且常穿衣睡覺,便懷疑他是逃犯,!
待看到臉上,,發(fā)現(xiàn)膚色赤紅,便驚得打了個哆嗦,,懷疑是朝廷遍發(fā)畫影文告,,懸賞千兩黃金、三級官品,,讓捉拿的火燒御勾欄,,殺死女樂、軍兵多人的欽犯趙匡胤,。
為了探明虛實,,他略使小計,故意把一口京腔的趙匡胤說成是陜西人,,又將孟州大米價格下跌二錢說成是上漲二錢,,趙匡胤果然順桿上爬,老捕快便心知肚明,。為了穩(wěn)住趙匡胤,,他將賭位讓出,假說歇息方便,,出了廟門,,急跑到捕廳報了案。
趙匡胤見官府兵馬來到,,還沒想到是自己暴露了身份,,向為首一人抱拳問道:“請問大人,深夜帶兵馬到此,,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異常情況,?”
那人是府衙捕廳捕頭,名叫董達(dá),,就是鄭恩當(dāng)年當(dāng)擂托打的那個“董榨油”的大兒子,。董達(dá)當(dāng)年被不會武功的擂托鄭恩打敗,雖說百法保密,、圓場,,仍然免不了口耳相傳,成為笑談,?!岸ビ汀币娍孔约彝L(fēng)難鎮(zhèn)江湖,便花重金給董達(dá)捐了個承節(jié)郎的九品官職,,又利用關(guān)系在縣衙給他買了個捕頭職銜,。后縣太爺升任到此,他便跟了過來,,在孟州置了莊院,,開了門店,邊當(dāng)官邊做生意,。他官場歷練多年,,貪婪狠辣中又增添了奸詐和狡猾,自非昔日可比,。他知道趙匡胤武功不弱,,恐強抓困難,便哄他說道:“適才聽巡邏的弟兄報告,,有人在此夜聚,,本官恐是強賊潛伏,特來察看,!”
趙匡胤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向董達(dá)回道:“幾個相熟的弟兄閑下無事,在此賭小錢玩耍,,全是臨近街坊,,哪會有什么強賊,大人請回吧,!”
董達(dá)說:“既然不是強賊,,那就請到捕廳說明請況,我也好向上司銷差!”邊說邊指揮手下:“把他們?nèi)空埖讲稄d去,!”
眾捕快上前,,把那四個賭徒先鎖了,又來鎖趙匡胤,,趙匡胤這才驚覺:“他們都是本城人,,自然一問便清,我是外地人,,身份如何落實,?倘若一句不慎,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嗎,?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
趙匡胤想到此處,,向來鎖拿他的兩個捕快小聲說道:“請稍等一下,,我與您頭兒有話說!”
被抓的人與頭兒單獨“說話”,,是官場向頭兒亮關(guān)系或是送東西的潛臺詞,,那兩個捕快當(dāng)然明白,便都停了下來,。
董達(dá)見兩個捕快不向趙匡胤動手,,正要喝問,趙匡胤向他走近幾步,,猛然一竄,,將他拉下馬來,騎上去就跑,。
董達(dá)從地上爬起,,搶過一個捕快的馬匹,翻身騎上,,大聲叫道:“那紅臉歹徒是欽犯趙匡胤,,抓住賞黃金千兩!分隊堵截,,莫讓他跑了,!”
董達(dá)一聲令下,人馬分作三隊,,一隊隨后緊追,,另二隊向左右包抄攔截。捕快們路熟,,趙匡胤地生瞎跑,,三拐兩拐便是一場遭遇戰(zhàn),,待打到鄭恩所在的樹林邊,已經(jīng)是精疲力竭了,。
鄭恩待人實誠,,為朋友從不計自己后果。他見被圍的是在千山鎮(zhèn)交的朋友趙匡胤,,心里想也沒想,,兩腳已經(jīng)起動,口里叫聲:“趙老大,,歇歇。我來了,!”聲到人到,,掄起“滾吧”,一招騾子拽磨,,掃倒了四個,。
眾捕快見樹林中突然跳出個黑煞神,一條紅黃相間,、兩頭柯柯杈杈的怪東西隨身飛舞盤旋,,一個個嚇呆了。
鄭恩像在樹林中自玩似的將十二招“滾吧”招法盡情施展,,戳,、打、掃,、挑,,只見人影在他的棒影中滿空亂飛,空場上剎那間便響起了一片哭爹喊娘的驚叫聲,。
趙匡胤見鄭恩相助,,又耍起了英雄威風(fēng),轉(zhuǎn)回身來,,揮動蟠龍棍,,將地上受傷滾爬的挨個補打,幾十個剛才還像兇狼似的捕快,,一瞬間除了腿快“滾吧”的,,全都找閻王老子報到去了。
鄭恩見已無人可打,,顧不得細(xì)問趙匡胤詳細(xì)情況,,說道:“店中還有個弟兄,叫柴榮,,是個行商,,我就是給他做伙計,。我去叫他起來,咱一起走,!”
趙匡胤說:“消息傳出,,必定四門封鎖,全城戒嚴(yán),,出城就不容易了,。時間緊迫,我們需快一點殺出城門,,理他一個小生意人什么用,?”
鄭恩說:“柴大哥是草根出身,受盡官府欺壓敲榨,,對貪官污吏十分痛恨,。他心地善良,嫉惡如仇,,也是俠義道人,,且謹(jǐn)慎多智,武功也不弱,。我雖嫌他花錢小氣,,但相互感情卻是很深的,怎能不辭而別,?”
鄭恩堅持去叫柴榮,,趙匡胤只得跟著。二人剛走不遠(yuǎn),,柴榮已經(jīng)迎了過來,。
柴榮在店中剛剛睡熟,被叫喊打斗聲驚醒,,見鄭恩床鋪空著,,屋內(nèi)也無“滾吧”,便想到他可能闖禍,;遂爬起身來,,打開窗戶,探頭觀看,;見戰(zhàn)陣中果有鄭恩身影,,無奈地長嘆一聲,把衣服穿好,,將傘車推出,,隱藏到路邊一簇樹秧后,上前接應(yīng),,正好碰上回來找他的鄭恩和趙匡胤,。
柴榮見一紅臉大漢騎著馬,,手提一條沾滿鮮血的軟棒跟在鄭恩身后,料到剛才的打斗與他有關(guān),,遂向鄭恩沉臉訓(xùn)斥道:“還沒安生幾天,,又給我戳禍!隨便殺人是鬧玩的嗎,?并且殺的還是捕快,,不要腦袋了?快跟我走,!”
趙匡胤見柴榮臉陰得滴水,,且對他看見裝作沒看見,心中便有些不樂意,。但危難之中,,正需要幫手,他又不得不巴結(jié),,尷尬之中,只得依據(jù)鄭恩的介紹,,揣摸著柴榮心理作秀,。
趙匡胤作秀是門里出身,駕輕就熟,。
那年,,漢隱帝劉承祐作秀“暗訪”,實際上是便服出外游玩散心,。陪同的有吏部,、戶部眾官,身為殿前禁軍都指揮的趙匡胤父親趙弘殷當(dāng)然也便裝跟隨,。趙弘殷急于給兒子弄個官職,,巧言將劉承祐引到家中,暗囑趙匡胤表演作秀,。
趙匡胤在其父的秘密關(guān)照,、具體暗導(dǎo)下,先跑到穿便衣的皇帝面前撅屁股磕了三個頭,,作了九個揖,,表演了一個“聰明秀”加“忠君秀”;又當(dāng)場對了副聯(lián),,表演了一個“學(xué)問秀”,;又暗將一塊牛皮墊在肚皮上,讓一個家丁在上面砍了三刀,,表演了一個“武功秀”,。
三秀作完,,劉承祐果然高興,當(dāng)場破格賞了他一個迪功郎名譽官銜,。
趙匡胤當(dāng)年慣作“忠君秀”,,無奈自己浪蕩成性,戳了大禍,,成了他忠于的劉承祐下旨懸賞,、全國緝拿的罪犯。但作秀是一種習(xí)慣,,如今“忠君秀”再作無用,,他習(xí)慣使然,便做起了俠義英雄秀,。
趙匡胤剛才已經(jīng)聽鄭恩介紹了柴榮,,知道柴榮也是痛恨腐敗官府的俠義人物,便秀出一副江湖大俠的風(fēng)度,,向鄭恩說道:“鄭賢弟,,你快跟他走吧!得罪了官府,,輕則坐監(jiān),,重則殺頭,可是了不得的,。人不為已,,天誅地滅,你只管自掃門前雪,,莫管我這瓦上霜,。什么俠了義了,在當(dāng)今腐敗社會,,能值幾兩銀子,?我趙老大為了天下百姓不再受官府壓榨,忍饑挨餓,,早將生死置之度外,。你走吧,莫要管我,!”
柴榮原以為鄭恩幫的不過是什么江湖一般朋友,,不想理睬,聽了趙匡胤這番作秀的話,,果然轉(zhuǎn)變了態(tài)度,,向鄭恩問道:“這位俠士尊姓大名,府居何處,?”
鄭恩高興地說道:“大哥,,你知道他是誰呀,?他就是我向你常說的,身在高官家,,卻痛恨官府腐敗,,一心想著咱處在水深火熱中的老百姓;自己是富人,,卻和咱們窮苦人一條心,,為窮苦人出氣,在汴京城一怒把狗皇帝玩樂的御勾欄一把火燒球了的趙老大??!哈哈哈,你不是說過,,能有機會認(rèn)識才好呢,,怎么見了,卻冷冰冰的,?柴大哥,,愣球什么,快來見禮??!”
柴榮曾聽鄭恩介紹過趙匡胤身居富家,反抗腐敗朝庭,,火燒御勾欄;主持正義,,愛惜百姓,,教育其舅杜二公的故事,覺得趙匡胤是一條惜弱憐貧,、憤世嫉俗,、痛恨官府、講義氣的好漢,,心中已有敬佩之意,,此刻趙匡胤又親自作秀,柴榮更加佩服,,忙抱拳施禮說道:“原來是匡胤兄弟,。早聽樂子介紹,今日一見,,果然不是俗人,!”
趙匡胤見秀住了柴榮,繼續(xù)發(fā)揮道:“自古殺人不對,,但要看殺的是什么人,。狗皇帝不管百姓死活,,只管自己吃喝玩樂;擄掠國內(nèi)美女一人享用還嫌不夠,,又動用國庫銀兩到南唐購買美女幾十個,;多少貧民在挨餓,多少百姓沒房子住,,他卻還動用千萬巨款,,大興土木,建造豪華御勾欄,,在里邊尋歡作樂,,這樣的皇帝難道不該殺嗎?朝中官員貪臟賣法,,腐化墮落,,敲詐勒索,欺壓百姓,,致使多少人缺吃少穿,,多少人賣兒賣女,多少女子被逼為娼,,這樣的狗官難道不該殺嗎,?小弟看不慣這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不平社會,,在京城一怒燒了狗皇帝尋歡作樂的御勾欄,,方才流落到此。小弟行的是俠,,仗的是義,,粉身碎骨,心中無愧,!大哥若怕沾了我這逃犯,,惹禍上身,小弟就告辭了,!”說罷,,裝著要走的樣子。
歷來大奸梟雄,,無不是嘴上一套心中一套,,說得比唱得還好聽。趙匡胤罵皇帝罵官府義憤填膺,,待他陰謀奪得皇權(quán),,比他罵的狗皇帝劉承祐腐化更甚,作惡更多。這是后話,。
柴榮沒有前后眼,,此刻見趙匡胤說得慷慨激昂,以為真是個俠義英雄,,忙說道:“今日相遇,,也算有緣,有難大家一起擔(dān),。事鬧得這么大,,還愣在這里干什么?快走,,找個安全的地方,!”
趙匡胤得意地點頭稱是:“官府大隊人馬很快會到,咱們還是趕快避開這里為好,!”
趙匡胤騎馬與鄭恩在前,,柴榮推車緊跟,三人揀一僻靜小巷鉆了進去,。
繞過幾條巷子,,覺得離出事地點遠(yuǎn)了,可以喘口氣,,哪知剛停住腳,,官兵的一隊人馬已經(jīng)迎面飛奔而來。
欲知后事,,請看下回:龍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