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不亮,,楚天闊眾人就早早醒來準備出發(fā),,雖然人數(shù)有二十人之眾,,但都是訓練有素的江湖人士,,所以行動起來有條不紊,悄無聲息,,很快就打點妥當,。早晨不敢升起炊煙,害怕被敵人發(fā)覺,,所以眾人就只吃點干糧,,飲些冷水,稍作休息就出發(fā),,每人帶上一包老農(nóng)夫婦連夜做出的干糧,。
采瑛散人讓歸三清拿些銀兩給老農(nóng)夫婦,老農(nóng)夫婦心誠,,原本對招呼采瑛散人并不愿意收錢,,但歸三清執(zhí)意要給,爭執(zhí)不過就收下了,。采瑛散人帶著眾人向老農(nóng)夫婦告辭,,先行走出山谷去,歸三清帶著幾個南宮弟子殿后,,清理痕跡,,以免敵人追蹤。
下了齊云山,,走入官道,,這么多背劍執(zhí)刀的武林中人在陸上就顯得十分顯眼,容易走漏風聲,,于是眾人化整為零,,采瑛散人帶著燕過濤燕子卿和楚天闊一同在前,南宮驥和孫慕蓮帶著南宮弟子在中間,歸三清帶數(shù)個南宮弟子殿后,,途中把市集上能買到的馬都買了,,湊了九匹馬,分給三批人使用,,一來用以送信,,一來可以輪流騎馬,減少氣力消耗,。一行人馬南下往贛州地界而去,,每隔一個時辰,歸三清就派一個南宮弟子起碼趕往前去向南宮驥通報消息,,然后南宮驥再派自己一行的南宮弟子趕馬前去向采瑛散人通報消息,,如果過了時辰?jīng)]人來報,則表示身后之人可能已經(jīng)被追兵追上,,需要立刻回救,。用這樣首尾相應的方式,確保不會被灰衣僧的追兵偷襲,。
昨夜糧倉里,,采瑛散人已經(jīng)將此行要去見的世外高人透露了出來,原來,,采瑛散人帶眾人此行南下是要去道家發(fā)源地的龍虎山見祝蓀,,也就是中原四大高手中年紀最大的“樵隱”,中原四大高手之中,,蓬萊島的“驚濤劍雨”游任余地位最尊,,乃由于其為人古道熱腸,為武林正道愿意舍身赴義,,因此得到中原武林的一致推崇,。不過,若論江湖資歷,,還得數(shù)“樵隱”祝蓀,,祝蓀比游任余出道更早二十年,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歸隱龍虎山,,不再過問江湖事了,,隨著同輩之人的死去,祝蓀之名也越來越少為人提起,,久而久之,,江湖中人慢慢也淡忘了此人,甚至不知道其是生是死,,因為祝蓀歸隱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古稀之年,,如今三十年過去,,如果沒死就已經(jīng)是百歲高齡了,武林中長壽至此的人物甚少,,所以偶爾有人提起祝蓀,,大多說已經(jīng)死在龍虎山了,所以昨夜采瑛散人提出要去見祝蓀,,引得眾人大驚,,沒想到此等江湖耆宿竟然還活著。只有楚天闊不甚吃驚,,因為他之前就從烏蒙口中得知他的師父秋朔野已經(jīng)一百二十高齡了,,如今還隱居在終南山中,所以一百高齡對楚天闊而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采瑛散人說自己因為求道曾經(jīng)往龍虎山朝拜,,龍虎山是道家真人呂洞賓呂純陽的修煉之地,是道家的圣地,,而采瑛散人真是純陽一脈傳人,,所以有時候要到龍虎山朝拜祖師,大概十年前在山中修煉期間偶遇一位山中樵夫,,機緣巧合之下,,與之攀談起來,采瑛散人發(fā)現(xiàn)此人雖然年老,,但是身姿矯健體力充沛,談鋒甚健,,見識不俗,,而且頗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風道骨,知道一定不是凡人,,旁敲側(cè)擊之下才知道此公竟是中原四大高手的祝蓀,,意料之外但也是意料之中。
祝蓀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主要是不想被人高高膜拜,,一旦朋友間哪一方地位勝出了,之前那種平輩論交的坦誠就會蕩然無存,,好在采瑛散人也是當世高人,,修道日久,心中不留俗見,,沒有因祝蓀地位超然而頂禮膜拜,,依舊平輩論交相談甚歡。兩人談道論佛,,相互印證,,倒也暢快,,祝蓀雖然不是佛道中人,但武學造詣早已入化境,,對萬物的理解自然也同歸于道,,所以采瑛散人與之交談總是獲益良多。另外,,祝蓀在山中多年,,對龍虎山中各種草木巖石都十分熟悉,因此時??梢詭Р社⑷藢さ秸湎∷幉囊詿挼?,因此采瑛散人不隔幾年就要去龍虎山向祝蓀問道,此次為躲避敵人追殺,,正好前往尋求幫助,,而且祝蓀見多識廣,或許可以知道那幾個天竺僧的來歷,,以及如何克制其武功,。
帶著求助問道的目的,一行人風風火火往龍虎山趕去,,一路翻山越嶺,,盡量挑偏僻山路走,以免驚擾良民,,引起注意,,到夜間三路人馬會合,就在野外僻靜處搭帳篷生篝火,,吃晚飯后再安排人輪流站崗,,防止野獸或敵人,一切彷如行軍打仗,。
楚天闊吃過飯后就在營地四周圍走動巡視,,看是否有野獸蹤跡,不一會兒燕子卿也跟了過來,,說:“楚大哥,,你身上有傷,先去休息,,我替你巡視吧,。”
楚天闊搖搖頭說:“不礙事,,也不能一直打坐療傷,,走動一下活動血氣也很重要?!?p> 燕子卿說:“那我跟你一起巡視,,遇到敵人也好有個照應,。”
楚天闊隱隱約約知道燕子卿的心意,,但他從未經(jīng)歷男女感情之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也就隨之任之了,,點點頭說:“好,。”朝營地篝火處望了一眼,,說:“南宮兄如何了,?”
“慕蓮這兩天在陪著南宮驥,他慢慢也恢復了,?!?p> “孫姑娘和南宮兄……”楚天闊意有所指,燕子卿也聽得明白,,說:“慕蓮一路受傷得南宮驥照顧,,心中感激,這段時間相處,,似乎兩人挺有默契,,南宮先生似乎對慕蓮也另眼相待,卻沒想到突然遭此大變,,對南宮驥打擊甚重,,不過恐怕只有慕蓮可以開導了他,因為,,你知道,,慕蓮的爹……”
楚天闊當然知道,南宮驥和孫慕蓮這兩人都遭遇至親被殺,,感同身受,彼此正可相互慰藉,,楚天闊一方面替南宮驥感到難過,,但也替南宮驥和孫慕蓮感到高興,至少彼此能找到歸宿,,不亦是不幸中的大幸,?孫慕蓮如果能得到南宮驥的照顧,楚天闊當然也放心,,這也算得上的良緣,,就希望他們能攜手同老吧,楚天闊在中心暗暗祝福,。之前楚天闊救下孫慕蓮,,孫慕蓮對楚天闊也極為仰慕,,但楚天闊深知那是對恩人的景仰,沒有男女之情在里面,,孫慕蓮或許分不清楚,,但楚天闊卻掂量得十分清楚,所以對孫慕蓮一直不敢越雷池一步,,以防引起誤會,,如今孫慕蓮得以找到濡慕之人,楚天闊心中也著實高興,。
燕子卿見楚天闊久久不說話,,以為他還替南宮驥擔心,說:“楚大哥你不用太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畢竟邪不能勝正,我們自樂山押鏢出來,,也不曾想遭遇這么多困難,,但我們都一一克服了?!?p> 楚天闊點點頭,,是啊,這么多的艱難歷險都走過來了,,雖然邪氣抬頭,,但正氣依然充塞人間,混元教沒有那么容易就能稱霸武林,。只是一路以來死傷無數(shù),,竟只是因為一人獨霸的野心,代價實在太慘重了,,楚天闊實在無法理解辜滄海的野心,,但他決定一定要遏制住其陰謀,以免武林遭遇更多腥風血雨,,但聽他說:“是啊,,我們一定可以把混元教逐出中原的,哦,,對了,,我有件東西要給你?!闭f完,,從衣袋中拿出自蓬萊島帶來的“麒麟血珠”,乃是蓬萊島地底下的火麒麟之血,,服之能培元養(yǎng)氣,,增進功力,,楚天闊原本帶著準備給孫慕蓮驅(qū)毒,但孫慕蓮之毒已經(jīng)被采瑛散人的內(nèi)功,、丹藥所治,,而且孫慕蓮因禍得福,內(nèi)力反而突飛猛進,,自然就無須這“麒麟血珠”,。楚天闊見孫慕蓮內(nèi)功增進,隱隱然已經(jīng)超過燕子卿,,相比之下,,燕子卿在眾人中武功反而最弱,對付混元教可能會比較吃力,,因此楚天闊才將此武林至寶給了燕子卿,,希望她能得此藥之助而增長內(nèi)力,那自己這方的實力也會增強,。
燕子卿聽說楚天闊有東西要送,,胸口如小鹿亂撞,欣喜不已,,見楚天闊掏出一顆圓潤紅亮的圓珠,,聞之有異香,以為是寶石之類的,,接過來仔細端詳,,感覺成色不錯,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玉石,,問:“這是什么寶石?。俊?p> 楚天闊聞言一愣,,輕咳一聲說:“這…這不是寶石,,這是藥丸,這是蓬萊島地底下的奇獸之血,,服后運氣克化吸收,,能增長功力,要運功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盡數(shù)吸收,,屆時功力就能大進,你現(xiàn)在被卷入了與混元教亂戰(zhàn)之中,,還是需要增強一點實力才好,。”
燕子卿見自己弄錯,,不禁十分羞赧,,臉紅到耳根下,,好在天色很暗,看不出來,,嚅嚅地說:“這么珍貴的藥丸,,楚大哥你留著自己療傷用吧,何必浪費在我身上,?!?p> 楚天闊見她一味關心自己,心中感動,,說:“我的內(nèi)傷還是需要調(diào)息療養(yǎng),,這種藥丸是增進功力的,對我?guī)椭淮?,眼下我們的敵人很強,,你需要這個藥丸來增強武功,我看過你們的‘越云刀法’,,如果內(nèi)力強一分,,威力會頓增好幾倍,正好助你發(fā)揮出刀法,,你不用多說了,,服下吧?!?p> 燕子卿見楚天闊對自己如此照顧,,心中感動,眼淚盈眶,,看著楚天闊,,但楚天闊看燕子卿這樣,心里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做好,,怕燕子卿誤會自己的心意,打趣著說:“你知道,,你武功又弱,,不增強點武功,難保哪一天不會被混元教抓走,,那我還得忙著去救你,,所以你看……”說完呵呵一笑。
燕子卿被楚天闊這句插科打諢逗樂了,,噗嗤一笑,,但心中也有些黯然,楚天闊對自己雖然愛護有加,但似乎不是那種戀戀之意,,只是對親人的那種愛護,,燕子卿有些失落,但還是強作歡笑把“麒麟血珠”服了下去,,頓時感覺一股暖流從腑臟中升起,,涌往丹田,于是向楚天闊抱拳說:“謝謝楚大哥,,那我回去修煉了,。”
楚天闊笑著點點頭,,不再說什么,,燕子卿就轉(zhuǎn)身回自己帳篷里去打坐運氣,克化“麒麟血珠”的那股元氣去了,。
楚天闊望著燕子卿的背影,,也感覺有些失落,楚天闊并非草木無情,,燕子卿的心意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自己這一生漂泊的終點在哪里,而且對混元教這場戰(zhàn)役才剛剛打響,,勝負如何也未可知,,生死也未卜,自己怎敢在此時貪戀兒女私情呢,?話雖如此,,楚天闊心中也深知,他還有另一層顧慮,,他一路遇見幾個女子,,都多多少少留下深刻印象,燕子卿的爽朗直率,,唐婉的刁鉆古怪,,沈輕云的端莊神秀,竟令楚天闊心中泛起了波瀾,,不知道自己心歸何人,,好像幾位姑娘各有各的好處,有時想想若能效仿堯帝,,娥皇女英盡收,,享盡齊人之福,又別有一番滋味吧,,但這個念頭楚天闊不敢多想,,自己一介草莽之夫,,怎敢有此非分之想,再說這幾位江湖奇女子也絕非自己囊中之物想要便要的啊,,楚天闊想到這里,總是大呼罪過,,冒犯了佳人,。在這種復雜矛盾的心思之下,楚天闊也只有暫且將此事放到一邊,,聽之任之,,隨遇而安,當前還是以驅(qū)逐魔教為頭等要務,。
收斂了心神,,楚天闊繼續(xù)巡視放哨,只要一位南宮弟子前來換崗,,楚天闊回帳篷中打坐療傷,,不在話下。
翌日,,同樣天未亮眾人就起身出發(fā),,直奔龍虎山,按照采瑛散人的估計,,今晚就可以進入龍虎山,,但夜間不便識路,能不能尋到祝蓀還說不定,,但路還是要趕的,。除了停留吃飯之外,眾人一刻都沒有耽誤,,飛身趕路,,楚天闊見燕子卿的腳步越見輕盈,知道“麒麟血珠”的效力開始發(fā)揮,,燕子器的內(nèi)力以見增長,,楚天闊略感安慰。
下午時分,,楚天闊得到后面南宮弟子騎馬來報,,說是歸三清發(fā)現(xiàn)后面有人跟蹤,極有可能是黑衣人的探子,,在后面緊緊盯著,,歸三清幾次留下等待,但敵人始終沒有上前來挑釁,,似乎在等待灰衣僧的大隊人馬的到來,。采瑛散人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凝重,說:“看來敵人分了幾路探子追查,,眼下正在等灰衣僧率眾前來,,恐怕入龍虎山之前還有一番大戰(zhàn)?!辈社⑷藝@一口氣,,說:“一定是我們買馬的事泄露了行蹤,可這也是不得已之事,?!?p> 楚天闊說:“你們先走,我去把后面的探子放倒再前來與你們會合,?!?p> 采瑛散人搖搖頭說:“這不是好辦法,眼下這條路直通龍虎山,,灰衣僧趕到,,就算沒有探子,也知道我們要前往龍虎山,,他以為我是道士,,會認為我?guī)銈兊烬埢⑸絹硗犊窟@邊道觀,所以一定會追擊而來,,你留下反而浪費了趕路的時間,,當下之法,就是會合三批人馬,,一齊趕往龍虎山,,希望能趕在敵人來之前進山,稍后天色暗下來,,敵人就不便搜山了,,我們就多一些時間找到祝蓀?!?p> 楚天闊知道采瑛散人說得有理,,自己現(xiàn)在內(nèi)傷尚未恢復完全,還不是灰衣僧的對手,,只得先避其鋒芒了,,當下點點頭,一行人放慢腳步,,等待后面兩撥人趕上來會合,,不多久,南宮驥的人到了,,過一會,,歸三清一行也到了,,人一會合,就立刻往龍虎山方向趕去,,這次楚天闊和歸三清留在后面斷后,,以防敵人偷襲,楚天闊已經(jīng)隱隱聽得到身后跟蹤的探子的聲息了,,這種被人咬住尾巴的感覺極其不好,,楚天闊從地上撿起一枚石子,朝探子聲響方向打去,,只聽噗的一聲,然后就有人倒地的聲音傳來,,楚天闊知道擊中了一個,,但并沒有嚇退敵人,只是把他們趕得更遠而已,,楚天闊聽出探子有三四個之多,。
暫且不管后面追蹤的敵人,楚天闊一干人連忙往龍虎山方向奔去,,一鼓作氣,。可就在傍晚時分,,西邊夕陽殘照如血之時,,楚天闊一干人跑到龍虎山前的一片曠野,身后咚隆咚隆之聲傳來,,密密麻麻,,不絕于耳,越來越近,,顯然大批敵人正策馬追來,,殺氣騰騰,楚天闊看著入山口就在眼前幾里遠,,連忙大喊:“快進山,。”眾人加急往前趕,,但敵人的快馬很快就洶涌而至,,分成兩隊從側(cè)翼包抄楚天闊一干人。
楚天闊眼見兩邊馬隊就要合圍,,自己二十幾人就要陷入騎兵包圍之中,,就在這時,楚天闊聽到一聲尖銳刺耳的金屬破風之聲疾馳而來,,楚天闊大驚,,因為他記得這個聲音,,勁弩,端木神箭,,楚天闊立刻停步轉(zhuǎn)身,,順手抽出長劍,迎著來箭一磕,,把箭弩撞往一旁而去,,射中了包抄的馬隊之中一人,騎馬之人中箭落馬,,但怒馬依然奔騰,。
楚天闊被弓箭的勁力一撞,虎口生疼,,知道與當時在南宮家最后接的那一箭一樣,,如果不是憑著軒轅劍的重鋒,恐怕還敲不開這勁弩,,楚天闊抬眼看去,,遠遠奔來一群人馬,黑衣蒙面,,帶頭的是灰衣僧,,另一位是一個青衣勁裝男子,背負箭袋,,手持彎弓,,顯然剛才的箭就是他射來的,楚天闊看來人年紀,,心中一沉,,應該是端木明秀無疑。
更可怕的是,,在兩翼包抄的人,,卻是青衣蒙面,所使的竟也是弓箭,,此時正邊跑邊彎弓搭弩,,利箭隨時準備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