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曹鄉(xiāng)老
“來過,,昨晚地里正在灌水,我來過地里看水,?!睂τ诮频馁|(zhì)問,王鐵柱十分痛快的承認(rèn),。
江云又問道:“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
王鐵柱答道:“大概就是二更天的時候?!?p> 江云和鐘延澤對視了一眼,,臉色更凝重了,從孫永昌,,王秀蓮他們的描述,,發(fā)現(xiàn)谷伯出事,也就是二更天的時候,,時間可說是十分吻合,。
江云又問道:“你到地里來看水,碰到谷伯了沒有,?!?p> 王鐵柱回道:“沒有,我到地頭轉(zhuǎn)了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狀,,就回去繼續(xù)睡了?!?p> 江云冷聲道:“希望你說的是實話,,不過你有很大的嫌疑,,是無可爭議的事?!?p> 王鐵柱一聽,,頓時就火了,怒聲道:“東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說了,只是照例來地里看水,,難道這有什么過錯,,怎么就賴上我了,你這是蓄意污蔑陷害,,我知道,,上次鬧租子的事,你對我懷恨在心,,所以就要借這個機會陷害我,!”
江云沒理會他,看向旁邊的鐘延澤,,道:“那你聽聽鐘伯怎么說,,看你在這件事上有沒有嫌疑?!?p> 鐘延澤輕咳一聲,,肅然道:“鐵柱,你先不要激動,,據(jù)現(xiàn)有的線索來看,,你確實是不能擺脫嫌疑的,當(dāng)然只是嫌疑之一,,事發(fā)現(xiàn)場出現(xiàn)三個可疑腳印,,你是其中一個,還有另外兩個嫌兇,?!?p> 聽鐘延澤這么說,王鐵柱更是急了,,怒道:“笑話,,我自己的地頭,有我自己的腳印,,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憑這個,,就要說我有犯罪的嫌疑,,這不是明明白白的冤枉人么,,說給誰聽都沒這個道理?!?p> 鐘延澤板起面孔道:“怎么沒有這個道理,,這件事,整個村子的人都有嫌疑,,你王鐵柱不過嫌疑大些而已,,你不服氣也得承認(rèn),而且只是說你有嫌疑,,又沒有說就是你干的,,你這么急著撇清干系是什么意思,莫非你心虛,?!?p> “心虛?不是我做的,,我為什么心虛,,告訴你們,沒有證據(jù),,你們別想平白誣賴人,!”王鐵柱更是急眼了,氣得額頭青筋暴突,,緊攥拳頭,,若不是顧忌對方是鄉(xiāng)老,只怕就要揮拳相向了,。
“鐵柱,,你這混帳東西,在這里鬼嚎什么,,不得對鐘伯無禮,!”這時只見朱友貴走了過來,朝著王鐵柱訓(xùn)斥,。
王鐵柱仿佛找到了救星,,快步來到朱友貴身旁,說道:“朱老爺,,你是本村戶長,,一向德高望重,你來評評理,,沒根沒據(jù)的,,他們憑啥誣賴我有打人嫌疑?難道事情發(fā)生在我的地頭,,就是我干的,?”
說著恨恨瞪著江云,,接著道:“我知道,因為上次鬧租子的事,,東家對我懷恨在心,,如今就借這件事對我打擊報復(fù),鐘伯不明就里,,被他蠱惑,,就幫著他說話,朱老爺,,你可要主持公道,,為我作主啊,!”
朱友貴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道:“鐵柱,,你不必激動,,這件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是你做的,,就冤枉不到你的頭上,若真有人想要打擊陷害你,,我作為本村戶長之一,,自然不能看著這樣的事發(fā)生?!?p> 王鐵柱一個勁作揖謝道:“朱老爺,,你真是大好人?!?p> 江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著兩人的表演,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朱友貴指使王鐵柱做的,,那么他不得不佩服兩人的演技,無疑也是影帝級別的,。
“王鐵柱,,我記得,你家的租地合同,,是明年到期吧,。”他冷不丁的說道。
王鐵柱聽得一愣,,吃吃道:“東,,東家,你說這個是什么意思,。”
江云哼了一聲,,冷然道:“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提前通知你,,明年租地契約一到,,這地就不續(xù)租了,,你家還是換個東家吧,,免得大家都不自在,?!?p> 王鐵柱一聽這話,,額頭冷汗霎時就冒出來了,他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田里的地就是佃戶的命根子,現(xiàn)在江云突然說這地不租給他家了,,讓他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慌意亂,,六神無主起來。
他家租種的七八畝地,,都是上等良田,,這幾年下來,他家也投入了很多心血,,每天累死累活,,把這幾畝地伺候的比自己親爹還親,前些天就剛剛挑了幾大車的糞肥到地里,,把地弄的肥肥的,,就準(zhǔn)備等著來年豐收,可眼下被江云這么一說,,要把他們租種的地收回去,,那他家這幾年的心血不就要白費了。
地是東家的,,東家不給續(xù)租,,要收回去天經(jīng)地義,這事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就是鬧到衙門里,,人家也占著理啊。
雖然心里一陣慌亂,但此刻他只能咬牙硬撐著:“不租就不租,,不稀罕,,難道除了你江家,就找不到其它東家了,,朱老爺就是仁義大善人,,正好去種朱老爺家的地,也比在你家干活痛快,?!?p> 他這話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了,村里人都知道,,若說這朱友貴是仁義大善人,,那天底下就沒有惡人了。朱友貴家中的佃戶可都恨死這位東家的,,不僅租子貴,,還有各種壓榨盤剝,還放令人切齒痛恨的利子錢,,很多戶人家就是這樣被逼得傾家蕩產(chǎn),,賣田賣地,淪為他朱家佃戶的,。
而江家這樣的東家,,其實是佃戶們心目中最理想的東家了,當(dāng)家的人“癡傻呆氣”,,懦弱可欺,,好糊弄,單單他家現(xiàn)在只收兩成的租子,,就令無數(shù)佃戶趨之若鶩了,,可以說,一旦王鐵柱他家租種的這幾畝地空出來,,無數(shù)佃戶都會沖上門來,,哭著搶著要租種江家的地。
王鐵柱對此也心知肚明,,不過此刻為了爭這口氣,,他只得這么嘴硬的說。
朱友貴這時也十分配合,,拍著胸脯保證道:“鐵柱,,你放心,你要租我家的地,,我十分歡迎,,一定會給你家安排最上等的良田,租子也不會多要你家的?!?p> 雖然得了朱友貴的保證,,但王鐵柱心里卻依舊沒有一點的底,村里人誰都知道,,真信了這位朱老爺?shù)谋WC那就見鬼了,,很多時候這位朱老爺?shù)脑挾紤?yīng)該反著來聽的。
但他此刻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相信了對方,,作揖謝道:“多謝朱老爺!朱老爺真是仁義大善人,?!?p> 鐘延澤又去找其他的村民詢問,,看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線索,,不過這些圍觀的村民大多對昨晚發(fā)生的事一無所知,鐘延澤并沒有從中得到什么對破案有價值的線索,。
正在這里詢問,,只見一輛牛車從遠(yuǎn)處晃悠悠的駛了過來,駕車的人是王秀蓮的爺爺王老伯,,而車上坐著一人,,村民都認(rèn)得,正是本鄉(xiāng)另外的三位鄉(xiāng)老之一,,曹禾曹鄉(xiāng)老,。
這位曹鄉(xiāng)老可真的就是一位白發(fā)銀須的耄耋老者了,年近八旬,,童生功名,,擔(dān)任這三河鄉(xiāng)的鄉(xiāng)老也有二三十載了,在三河鄉(xiāng)很有威望,。
看到這位曹鄉(xiāng)老到來,,正在找村民詢問的鐘延澤掃了旁邊的江云一眼,臉上閃過幾絲不快之色,,按著三位鄉(xiāng)老約定的規(guī)矩,,這沙河村的事,由他鐘延澤負(fù)責(zé),,現(xiàn)在江云又把其他的鄉(xiāng)老請來,,這是不是表明對他的不信任。
不過,,鐘延澤暫時把這點不痛快隱藏在心里,,朝著牛車迎了過去,雖然同為鄉(xiāng)老,他又是秀才功名,,比對方的童生功名高了一個位格,,但對方年高德勛,他也要顯示出足夠的尊敬,。
其他的人見了,,也都跟著他一起上前去迎接這位曹鄉(xiāng)老的到來。
此刻曹鄉(xiāng)老的心里,,卻不是很痛快,。這鄉(xiāng)間的小道七上八下,彎彎曲曲,,就沒有平坦的道,,行走其間的牛車顛簸晃蕩得厲害,坐在上面絕不是什么享受,,而是一種折磨受罪,,一路行來,他全身的骨頭架子都要被震散了,,現(xiàn)在就感覺到一陣頭昏眼花,,心里膈應(yīng)的慌。
這些倒還罷了,,其實他最在意的是,,這江家小哥也太不懂事,不通人情世故了,,這次去請他來主持公道,,空手上門,連點辛苦費都沒有表示一下,。
本來他不想來的,,不過聽說了這件事,性質(zhì)很惡劣,,作為鄉(xiāng)老,,他有這個職責(zé),若是不去,,只怕會遭人非議,,所以他就不情不愿的來了,當(dāng)然心里還抱著幾絲念想,,或許是對方來的急,,一時忘了辛苦費的事,等到了地頭,,對方識趣的話,,應(yīng)該就會補上,。
牛車在田埂邊停了下來,曹禾一時坐在車上,,沒有下來,,只因為坐在車上久了些,雙腿都有些震得僵硬麻木了,。
“曹鄉(xiāng)老,!”眾人迎上前去,紛紛打著招呼,。
曹禾眼中只看到了鐘延澤,,有氣無力的聲音問道:“鐘鄉(xiāng)老也在,這個官司可有些眉目了么,?!?p> 鐘延澤道:“尚未有多少眉目,正要等曹鄉(xiāng)老來,,一起仔細(xì)參詳參詳,,曹鄉(xiāng)老是本鄉(xiāng)斷案的第一高手,此來一定可以令得這樁案子水落石出,?!?p> 曹禾擺擺手道:“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
這時看到一旁的江云,,便倚老賣老的訓(xùn)斥起來道:“江家小哥,,不是老夫要說你,谷伯那么大的年紀(jì),,你怎么不體諒一點,,還能讓他如此這般操勞,深更半夜跑到地里來看顧,,導(dǎo)致有這場禍?zhǔn)掳l(fā)生,,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