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漢猶豫了,,如果是涉及到英國在遠東的經(jīng)濟利益問題的事情他可以堅決反對,,而稱呼問題看似無關痛癢,,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采取個什么態(tài)度,畢竟上頭也沒有交代,,他不能擅作主張,只能東拉西扯的磨蹭到了中午會議結束,,第一天的談判就此無果而終,。
沈哲長舒了一口氣,,今天這關算是過去了,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能拖一分鐘就是多了一份安全,,唯一擔心的是英國方面對此事的答復太快,不管他們同意還是不同意,,英國必定不會再次讓他搶占先機,,那么沈哲就不得不去面對他一直竭力回避的涉及到具體利益的問題。
好在英國接下來的幾日都只是安排他和貴族們吃吃飯,,打打獵到一些造船廠和港口參觀參觀,,始終沒有提及修改條約的議程問題,這種情況足足持續(xù)了七天,,沈哲盤算了一下日期,,再過不了兩日恭親王一行人應該就可以抵達英國了,他到時只要退居二線察言觀色便可,,表面上看這是件好事,,但沈哲這邊不禁不安起來,按照他本來的估計英方的答復下來最多四五天,,成則成,,不成則不成,至多再與他們糾纏幾天,,可這是一擱置就擱置了一個禮拜而這幾日與英方上層的燈紅酒綠中也未曾有人提及關于他在赴英首次談判中提出的議案,,似乎沈哲只是來公費旅游的。
英國的目的實在令人難以揣測,,難道對方是認為等恭親王抵達英國再進行交涉會更加妥當嗎,?以中國以往妥協(xié)的對外政策而言,并不是沒有可能性,,想到這,,沈哲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來自己不能急著跑路,,英國人不答應他并不在意,,萬一再就這件事英國人提出了什么別的要求而恭親王又沒能妥善處理的話,他必然也在劫難逃,,大丈夫死則死矣,,總不能與千古罪人的身份去死。
本來以為這是個萬全之策,,可沒想到最終仍是冒出了這個危險因素,,沈哲自嘲地苦笑了一下,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p> 他突然覺得胸口悶得慌,,起身推開窗,英國的環(huán)境質量不是太好,,空氣中參雜著從泰晤士河飄來的廢棄染料的氣味,,從沈哲房間的窗口看出去是整個倫敦視野最好的地方,透過清晨的濃霧可以模模糊糊地看見下議院仍然緊閉的大門,,大本鐘的指針正正好好指向了六點一刻的位置,,沈哲盯著指針,沒來由地發(fā)上了呆,,等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分針有走了三格與時針形成了一個鋒利的銳角,幾天前他還在抱怨時間過得太慢,,現(xiàn)在卻恨不得時間能停下來,,讓他稍微喘口氣,英倫冰冷的水汽漂浮在他周圍,,急速降低的溫度讓他分外清醒,,窗外的霧更濃了,一片乳白色的煙霧像一堵墻,,死死地擋住了窗口,,沈哲心中陡然空落,茫然若失,。
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他知道的,,天地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但他認為自己至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但是他忽略了,,自從自己踏上那艘前往英國的輪船開始,,甚至是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開始,他的命運就與這個時代捆綁在了一起,,而這個時代的命運已經(jīng)不由他這一邊掌控,,就好像嵌在窗中的這堵“白墻”一樣,沒留下一點縫隙,。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叩門聲,,一封被封了紅漆的信封從門底的縫隙處被塞了進來,沈哲走過去拿起信又回到了床邊,,信的內容一如他預料的那樣,,是通知他三天以后進行第二次關于條約的洽談,,三天,沈哲用手指彈了一下信封,,明天可要準備去迎接恭親王了。
沈哲轉了個身靠在窗框上,,背部已經(jīng)浸在了“白墻”里頭,,他深吸了一口氣,或許他不是什么也改變不了,,關鍵在于面對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