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他們以后會干什么,？最近我沒事兒老會想這些東西，尤其是他們什么都不懂卻不自知的時候,，我就更擔(dān)心,！自身的條件不好還不去努力,，我真是想不到他們長大了會干什么！拿什么討生活,！”
糖白白依然盯著天花板,，輕輕地問，然后又是一聲嘆息,。生氣的事兒已經(jīng)翻篇了,，現(xiàn)在更多的是擔(dān)心。她想起戴小樂經(jīng)常說得一句話,，“我們這些人有幾個能升上高中,，除非免試，不然可能性還不如世界和平大,！”
戴小樂說的時候,，多是一種玩笑的語氣，說過來說過去不過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偷懶,、不好好學(xué)習(xí)的機會,。每次這孩子這樣說得時候，她總是一書扇過去,，緊接著就是一頓教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離畢業(yè)還早，所以也從來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她覺著只要努力,，上個高中能有什么問題，即便上不了重點高中,，普通高中也是可以的,。當(dāng)初她還是初中生的時候，班里所有人都能上高中,，除了那些中間提前畢業(yè)的之外,。怎么到現(xiàn)在，連上個高中都能跟世界和平拿來比了,，這也太夸張了,！
可是，隨著初三補課的開始,，看到大家的狀態(tài)之后,，她突然開始著急，開始認(rèn)真的想戴小樂說過的話,。如果真的不能升到高中,，那么這批人要干什么去？上職業(yè)？輟學(xué)從此走上社會,？
“總會都有出路,！沒念過書成了才的有的是，不是嗎,？”
小張不以為然,。
“可是他們能干什么呢？從什么地方干起呢,？現(xiàn)在這個社會,，手里拿著本科文憑的都成天找不著工作，他們這些拿初中文憑的能干什么,？雖然說文憑只是個敲門磚,，但是好歹也得有個敲的！做一個不恰當(dāng)?shù)谋扔?，拿著初中文憑去找工作就跟拿著一根雞毛敲門一樣,，能敲得響嗎？能敲響的只有柵欄,！但是柵欄的話還用敲嗎,？”
糖白白說到激動的時候，身子也坐直了,，眼睛也直視著坐在她斜對面的小張,，那表情那語氣就跟大會上發(fā)表演講似的。
小張把身子悄悄往后一撤,，“冷靜點兒,！別那么激動好嗎？知道是探討,，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倆鬧矛盾了呢,！我跟你說啊，據(jù)我之前的學(xué)生的反饋,，我們這類班級的孩子,，如果升學(xué)失敗走向社會的話，大部分都是沖著飯館,，KTV之類的去了,！要不就是工地上當(dāng)小工，那個也挺掙錢的話說,！”
“家里人花錢讓他們上學(xué),，為得就是他們可以光鮮的體面的生活。與其最后還是灰頭土臉的,，費那么多勁干什么呢,！”
“現(xiàn)在哪說那個呢,！只要掙了錢就行。工地上的大工都掙得比咱們多,，人家消費的時候不也是光鮮體面的嗎,？再說了,，即便是順著把大學(xué)念下來,，也不見得就能光鮮體面的生活。而且我一直覺得大凡是光鮮體面的工作,，內(nèi)心受到的煎熬也是常人不能體會的,。任何一種東西它都有兩面性。人就一輩子,，每個人選擇生活的方式都不同,，你不能說哪種是對的，正常的,；哪種是錯的,，不好的。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是最對的最正常的,！至于這些孩子,，他們只是還小，想不到那么長遠……”
“那你說他們什么時候能想明白??！”
“這你得問時間！時間會告訴你,，他們什么時候能想明白,！對了，你是什么時候想明白的,？”
“我一直想得都很明白,！”
“是嗎？那意思是你在初中的時候就目標(biāo)特別明確,，所以就心無旁騖,，特別努力嗎？”
糖白白想了一下,，搖搖頭,。
“看吧！所以說有的時候想得明白不一定就做得好,！更多時候是想得明白做不到而已,！有句話說得特別好，就是‘什么樣的年紀(jì)做什么樣的事兒,！’他們這樣的年紀(jì)就想玩兒,，就不想學(xué)習(xí),，這都很正常！我們都是從那樣的年紀(jì)過來的人啊,。我敢肯定,，曾經(jīng)教你的老師在看到你不重視學(xué)習(xí)的時候，也希望你能想明白,，能認(rèn)真努力,！現(xiàn)在你不就明白了嗎？所以,，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想明白,，也會覺得其實如果當(dāng)初能聽你的話的話，也許日子就會是另外一種景致,！”
“我也知道?。】墒乾F(xiàn)在這個時候,，哪有時間等待?。‖F(xiàn)在,，每一秒都是至關(guān)重要的,！”
糖白白說完之后，又倒下去瞪天花板去了,。
下午,，自己班的課，情況稍微好點兒,，可能是忌憚班主任的緣故,。不管怎么樣，糖白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一定得想個轍才行,。老師總是想轍讓大家多學(xué)點兒，而學(xué)生呢,，卻總是想轍,，想要再瀟灑點兒！這種矛盾是不可調(diào)和的,，至少她不知道該怎么去調(diào)和,。按道理來說，目標(biāo)一致才對,，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分開走了呢,？
夜里沒有自習(xí)，在學(xué)校里備好課之后才收拾東西回家,。簡單洗漱了一下,，就開始瀏覽網(wǎng)頁,，想看點關(guān)于處在初三的孩子們的事情，想著或許有什么一樣的地方能夠幫到自己,。能力雖然是有限的,，但是至少應(yīng)該用心，用心了才能無愧于心,。
盤腿坐在床上,，一邊瀏覽網(wǎng)頁，一邊吃著前兩天跟陸天野逛超市買來的腰果,。超好吃,，一開始還一顆一顆地吃，后來就是直接抓上幾顆塞嘴里,，那種飽滿的香味在整個口腔里蔓延著，就感覺整個人周身上下都竄著這種香味,。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好像陸天野一天都沒來電話，忙著呢又,？心里正想著呢,，手機就響了，屏幕上閃著的字樣還有他的照片,，難道真有默契這種東西,，剛想著還沒來電話，結(jié)果電話就來了,！滿臉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滿是無所謂跟不耐煩，“干嘛,？”
“能干嘛,，想你了唄！你也不主動給我打一個,，問候一下我的死活,。沒良心的！”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時候忙,，什么時候閑,！萬一打過去你正抓犯人的呢，那我不是干擾你公務(wù)嗎,？”
糖白白把電腦放一邊兒,，然后往枕頭上一倒，又抓幾顆腰果塞嘴里,，所以本來口齒伶俐的人因為嘴里嚼著東西變得含糊不清,。
陸天野說你不是正吃東西的呢,？
糖白白點點頭，又想到這家伙看不見,，于是又“嗯”了一聲,，“就咱們上次買的腰果！挺好吃的,，我給你留了一袋,，等明年你來的時候，如果還在保質(zhì)期,，你可以嘗嘗,！”
陸天野忍不住笑開了，“又不是牛郎織女,，還一年一相會,！明天我就過去！”
糖白白也笑了,。隔了一會兒,，她把白天生氣的事兒說了一遍，然后就不說話了,，等待下文,。
陸天野聽完之后，也有幾十秒是沉默的,，“這個時候的孩子都不懂事兒,，你得引導(dǎo)！人家說初中時候能碰到一個會正確引導(dǎo)的老師,，一輩子都走不偏,！所以初中老師的責(zé)任最重大了！你不能就生氣??！學(xué)生不預(yù)習(xí)，是現(xiàn)在開始的嗎,？你有沒有想過,，其實自己也有問題?？赡軓某跻婚_始,，你就對他們太寬容了，讓他們沒養(yǎng)成這個習(xí)慣,。你想想,，有沒有一次因為他們沒有預(yù)習(xí)，你采取過強硬的措施,？沒有吧,！即便是沒有預(yù)習(xí),，即便你很生氣，該講得你還要講,。那些他們沒在預(yù)習(xí)時了解的東西,，你都一字不漏的教給他們了！這樣的話,，他們就形成了這樣一個意識,，就是不預(yù)習(xí)也沒有關(guān)系，反正都會知道,，也沒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惰性是慢慢養(yǎng)成的?！?p>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
“也不是誰的錯,！誰都沒錯,，只是都需要改變！孩子們需要更努力一些,，而老婆你，需要更嚴(yán)厲一些,。慢慢來,！”
“都這時候了，怎么慢??！再慢中考都結(jié)束了?！?p> “但是一味的強迫效果只會更差,！雙方只有達到一個共識，事情處理起來才痛快,，才有效率,！”
“那你教教我，該怎么辦,？”
“我怎么能知道呢,，又不是一個工種。我面對的大部分都是成年人,，而你,，面對的都是未成年人！對待成品跟半成品,，方向不一樣,。不過,，我相信，糖白白同志會想到一個萬全之策,，將那幫小家伙們?nèi)磕孟?！我看好你哦！?p> 糖白白撇撇嘴,，“就會說些沒用的話,！你說我找你有什么用呢，關(guān)鍵時候一點忙都幫不上,！”
“怎么能說幫不上忙呢,？精神支持很重要的！”
“一邊兒去,！”
陸天野在電話那頭扯唇笑了笑,，“別頭疼了！早點睡吧,，明天不是還要上班,！休息好才能工作好，不是嗎,？”
“嗯,！”
兩個人又聊了兩句，就掛斷了,！糖白白聽話的關(guān)了電腦,，上床關(guān)燈睡覺。盡管窗簾把窗戶遮得很嚴(yán)實,，但是屋里還是很明亮,。
要十五了嗎？
糖白白在進入夢鄉(xiāng)之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