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著,，你還準備對我興師問罪？”程四的理直氣壯,，在任素衣眼中卻也一樣分文不值：“我在我家的草原上躺著,，愛躺多久就躺多久,！你就不一樣了——你這次來,，本就居心叵測,，這深更半夜的又到處溜達,，說你沒有鬼胎,，鬼都不信,！”

　　呃？

　　程四繼續(xù)啞口無言,。話說,，這一位對北番的認同度很高啊，這草原都成她們家的了,！真把自己當成了北番人?。?p>　　不過,，他的居心叵測……表現(xiàn)得很明顯嗎,？

　　不對不對,，一定不是的！這個女人一向不怎么聰明,，如果她能看得出來,，他也就不用混了！她一定是瞎說的,，對,，瞎說的！

　　“哎對了,，你這次來,，究竟是做什么的？別告訴我要作什么友好交流之類的,，那一套沒人信,！”發(fā)現(xiàn)是程四之后，任素衣倒沒有那么著急走了,。

　　說不清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理,。明明對這個人本能地不喜歡，卻總想跟他多說幾句話,。是因為身邊來自中原的人太少了嗎,？

　　明明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有多久，怎么會對那個中原產(chǎn)生什么鄉(xiāng)戀之情,？她可不是一個那么矯情的人?。?p>　　也許因為這人長得比較帥,？也許因為這人比較博學多才幽默風趣？也許因為自己太空虛寂寞冷,？

　　算了,，不管因什么都好，總之不會是因為從這個人口中可以打聽到那個人的消息就是了,。

　　鬼才會掛念那個人的消息,！

　　“……你放心，皇上現(xiàn)在很好,?！遍L久的沉默之后，在任素衣幾乎以為程四已經(jīng)睡過去的時候,，他忽然開了口,。

　　“……?！?p>　　任素衣下意識地在自己的額頭上比劃了個“黑線”的動作,。

　　這話題跳躍得有點快,！她什么時候關(guān)心過那人好不好的問題了？他很好,，他不好,，他病了他死了又跟她有個毛線關(guān)系！

　　“兩國通好,，如今看來是不容易了,。兩方都沒有什么誠意，你在默翰王子身邊,，想必也看得清楚,。所謂通好什么的，不過是說著好聽罷了,?！背趟挠挠牡模蛔忠蛔终f得很慢,，像是夢話一樣,，難得沒有用那欠揍的玩笑語氣。

　　這家伙倒難得實誠了一會,。任素衣懶懶地聽著,。不為友好交流訪問，卻仍要打著和平交流的幌子,，是要來做什么,？做給別人看的嗎？

　　“娘娘是聰明人,，微臣也不想在聰明人面前繞圈子,，”程四忽然轉(zhuǎn)過來，在黑暗中緊緊盯著任素衣的的方向,，冷冽的目光在月色下分外清冷逼人,，任素衣渾身一凜，下意識地坐直了身子,。

　　鷹立如睡虎行似病,，她從來不敢小看這個玩世不恭的家伙！眼下這個人露出了他本來應(yīng)該有的面目,，是為了什么,？

　　任素衣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

　　“眼下兩國的局勢,，娘娘了解多少,？”程四感覺到了任素衣的戒備，卻絲毫沒有柔和下來的跡象。任素衣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人似乎總以讓別人感到不舒服為自己的最大樂趣,。

　　“天下局勢，關(guān)我一個女人什么事,？不管對這個世界了解多少,，我都是旁人手中的一件玩物，我又何必枉費心神,？倒不如老老實實地做一個看客,，來得逍遙自在！”在那樣審視的目光下,，任素衣本能地覺得,，自己越笨，活命的機會就越大,！

　　此時此刻,，她已經(jīng)明白自己的處境并不是安全的，仿佛她自己完全無助地暴露在天地之間,，而那個在她面前一向卑微的程四,，卻像緊盯著獵物的獵豹，明明沒有什么動作,，卻已經(jīng)用氣場在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讓你無處可逃。

　　手中緊緊攥住一把牧草,，任素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竟已是冷汗淋淋,。每說一句話都需要耗費巨大的力氣用來保持聲音的平靜，連程四對她的不合規(guī)矩的稱呼,，也沒有力氣去指責了,。

　　程四沒有像平日那樣笑起來，而是緊盯著任素衣,，似乎想要看透她有幾分真意,。

　　在任素衣幾乎要虛脫的時候，程四終于輕笑一聲：“果然冰雪聰明,。難怪……”

　　“難怪什么？”等了半天沒有下文,，任素衣急得幾乎抓狂,。

　　“難怪讓皇上魂牽夢縈，無時或忘,！”程四微微冷笑,，似是終于失去了逼視的興趣，收回目光，望向遙遠的月亮,。

　　“如今的局勢,，并不平靜?；噬细绰?，早有宗室蠢蠢欲動，國事又不安寧,，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言官,，巴掌大的事也能說得天崩地裂般嚴重，朝里朝外早已是議論紛紛,！默翰王子野心太大,，皇上早已知道不得不防，本欲扶植木黎王子上位,，以求兩國安寧,，誰料宗室之中早有人居心叵測地幫默翰王子在中原鍛造神兵，籌備糧草,！娘娘,，依您之見，我皇如今當如何保住我中原萬里江山,？”程四的語氣從咄咄逼人到漫不經(jīng)心,，這一方天地的氣氛，卻完全沒有恢復(fù)正常的跡象,。

　　不再受那目光逼視,，任素衣終于放松了些，身上的冷汗被吹干,，頭腦也便稍稍清醒了些,。想必自己無論如何裝傻賣呆，也是逃不過這個家伙的眼睛了,，任素衣反倒坦然起來,，沉默片刻方冷冷道：“最直接的做法，是除掉默翰王子,，以絕后患,。至于其他王子，根本不必扶植誰,，讓他們窩里斗即可,。先攘外再安內(nèi)，朝中宗室沒了外援,，怕也成不了氣候,！”

　　程四輕拍了兩下巴掌，微笑著轉(zhuǎn)過身：“果然是巨眼識窮途！娘娘就不怕微臣此番正是為此而來嗎,？”

　　誰知道呢,？你若真為此而來，我又能有什么辦法,？

　　任素衣覺得很無奈,。明明她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這些人為什么一定要把她牽扯進來,？不是說歷史是男人的事嗎,？

　　難道他們擔心將來的史書中缺少一個紅顏禍水的角色，所以才拼命地想把她拉進這場游戲中來,？

　　真夠可恨的呢,！

　　“若真是為此而來，程大人不該先動手,，然后再說話么,？否則此刻告訴了我，豈不前功盡棄,？還是程大人準備滅口,，此番只是讓我死個明白？”任素衣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zhì)遲早會被練出來的,。比如現(xiàn)在,，明明那么怕死的，竟然在這樣一個空寂的夜里,，跟一個危險的人物,，從容地討論著自己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