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顏當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多慮的男人從來也不擅長把自己的內心話坦白,。一個倒是因失而復得開心得很,,另一個仍然蹙著眉頭看不透表情,。
過了良久,,南宮瑾煜索性不再看桌上的東西,,微微倚在椅子邊,,輕聲開口道,“關于你娘,,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嗯,?”景顏抬頭一愣,,不知道他為何說起這個話題,但聽到那個名字,,心里還是沒來由的揪著疼,,低頭垂眸,眼神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把我的身世背景調查得一清二楚呢,。”
南宮瑾煜倒也沒料到她會這么說,,半晌唇角動了動,,“我看上去那么八卦嗎?!?p> 本還有點失落的人被他這句話逗笑了,,輕聲笑出來,抬頭的瞬間和人目光交匯,,卻不敢看向那攝人心魄的眼睛——那雙眼好像有魔力一般,,輕易就能把人吸進他的深淵里,讓人沒有拒絕和說謊的余地,。摒開這個,,景顏咳嗽了一聲讓自己回神,正正經經地回答人,,“我真的以為你已經暗地里調查過我了……畢竟你們皇帝王爺不是都喜歡搞什么特情組織,,地下線索網嗎……”
南宮瑾煜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右手撐著頭好整以暇地觀察著人的動作,,“皇帝有沒有特情組織我不知道,,我可沒有這種癖好?!?p> 一想起南宮翊辰那個聲勢浩大的不夜城,,和自從他即位之后不斷被革職和抄家的貪官污吏,景顏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帝王果然是要有點手段的,,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皇帝的,至少現在看來,,南宮瑾煜好像不是個合適的人選,?
微微嘆了口氣,“那你在心計這方面,,可真是輸給了南宮翊辰,。”
面對著她的人讀不懂她嘆氣的緣由,,只是訝異她竟然得出這樣的結論,,許久清了清嗓子,“在這方面贏我并不讓人覺得驕傲,?!?p> “怎么會,”景顏想都沒想脫口而出,“明明江山是你打下來的,,祖業(yè)是你在守護,,汗馬功勞都是你的,可你最后不過是落得個被他懷疑的弟弟下場,?!比舴旁谝荒曛熬邦亜倎淼竭@里的時候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相信南宮翊辰能夠治理好天下,可是現在她卻為南宮瑾煜感到不平,,也許是南宮翊辰給她的傷害太大了,,讓她至今都跨不過去心里那個坎,讓她沒辦法正視著他告訴他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明智的,,至少對于柳含煙那件事,,他就是昏庸!
話說出口心里后悔起來,,說起來她并不覺得南宮翊辰做皇帝有什么不對,,也沒有想要挑撥他們兄弟關系的意思,她不過是一時氣不過,,這樣聽來倒好像在教唆南宮瑾煜一般,,不知道他會不會誤解,懇切的眼神望著坐在桌前撐著頭的人,。南宮瑾煜倒是絲毫未被她影響,,從小到大一直有人這樣說,朝中想要扶持自己的臣子不是沒有,,他們的居心他也能看出來,,不過他真是對做皇帝沒有一點興趣,做這個王爺兼皇帝的守護使者已經夠累的了,,要是再讓他涉足后宮里的爾虞我詐,,他情愿戰(zhàn)場上給他一個痛快。更何況,,他羨慕的是喬如言口中的生活,,另一個世界的那種生活。
景顏見他許久沒有說話以為他生自己的氣了,,懊惱似的低下頭,,一會兒可憐巴巴地抬起頭看著人的反應,“不說這個了……你不是說想知道我娘的事嗎,?!鳖D了頓,陷入沉思中的人不再有心理壓力,,緩緩開口道,,“其實我對我娘已經沒什么印象了,。她過世的時候,我生了一場大病,,以至于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記得了,。我是慕家的庶出,我娘只不過是個妾室的陪嫁丫頭,,這個女人也許是貪財,,也許是愛名吧,反正是爬上了我爹的床,,于是十月懷胎有了我?!本邦伒恼Z氣淡淡,,好像在講述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有一瞬間景顏自己都有些發(fā)愣了,,原來經過這么久,,她已經對這件事有這么大的改觀了嗎,還是說那時的確是自己不懂事,,被失去和拋棄的情感占據了上風——那時候的景顏思想里還是受著慕凝桐的影響,,那些殘存的執(zhí)念是慕凝桐最后的精神。
微微眨了眨眼,,緩過神來,,繼續(xù)說道,“你知道的,,只要有宅院的地方,,就有紛爭,三妻四妾總會爭風吃醋,,別說是皇宮,,普通人家也是。沒有子嗣的嫉妒有子嗣的,,有地位的貶低沒地位的,。我娘也和這些女人一樣,努力地往上爬著,,渴求著有一天帶我擺脫下人的身份,。她不一定是個善良的女人,也不一定是個優(yōu)雅端莊大方的好妻子,,但是她把她最好的統(tǒng)統(tǒng)給我,,她盡可能地把她沒經歷過的好東西、好待遇留給我,?!闭f著說著竟然露出一抹笑意,那笑無奈又單純,“她是我的骨肉至親,,也是一個低微的下人,,最后頂不過這個時代的壓力自殺了,可惜我卻沒能記住她,?!?p> 南宮瑾煜認真地聽人說著,沒有漏過她的每一個字,,也不曾漏過她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知道她在說真話,同他喜歡她的原因一樣,。
景顏注意到他眼睛里那種咄咄逼人的色彩不見了,,他每次這樣的時候就是在思考著重要的長遠的事情?!澳阍谙胧裁??”盯著那雙眼睛情不自禁地問道。
“我在想,,歸根究底,,弊病在于這個社會的不平衡吧。如果男人不三妻四妾,,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南宮瑾煜淡淡地回答道,,卻沒有留神景顏的目光好像瞬間熾熱起來了一般——這樣的想法幾千年之后才會為世人所認可,,南宮瑾煜果然不是一般人!
心里對他的好感度又多了幾分,,現在面對這個冰山臉可真是百看不厭了,,嘴角微彎,“你倒是看得清楚,。對了我有一事問你,,”被他這么一說倒是帶起前塵往事來,趁著他心情好,,這會兒問他應該沒事吧,?
“什么事?”南宮瑾煜半瞇著眸子,,以前怎么沒發(fā)覺她這么話多,。
景顏迫不及待問出心里積攢已久的疑惑,“帶我離開慕家那天,,你跑進慕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沉思了一會兒好像是在回憶當天的情景,,景顏略微有些緊張地等待著他的回答,卻聽見人說,,“是在找一樣東西,,”沒有把話說明白,南宮瑾煜最后留了一句,,“反正不是去做偷雞摸狗的事情了,。”
這樣別扭的解釋雖然沒有讓景顏得知心中所想,,卻沒來由產生一種感覺——南宮瑾煜居然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