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坼面色一變,,伸手拿了案桌上的一副金鞭便起身要出帳看看,景顏見狀自知如果這次計劃不能成功很有可能同其他戰(zhàn)俘一樣直接被收監(jiān)起來恐怕再要見到呼衍坼即是難上加難,,心一橫,,大膽地攔住他的去路,,抱拳道,,“將軍,,末將有辦法可以讓南宮瑾煜退兵,?!?p> 呼衍坼停下了步伐,,狐疑地看了她兩眼,“當(dāng)真,?”
“將軍若肯信我,,這一仗我讓將軍翻身,”感受到人將信將疑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逗留,,這個時候的景顏不能給自己留一點后路,,“但凡我想耍詐,將軍大可臨陣斬我首級以儆效尤,?!闭f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景顏身陷囹圄,,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大概過了好兩分鐘,整個營帳里無人敢出聲,,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分清,。
呼衍坼掂量著眼前這個無名小將說的話,其中利害關(guān)系琢磨一番,,如老狐貍一般眼神微瞇,,“你這個小將軍膽敢出口狂言,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能有什么計策打退南宮瑾煜的軍隊,?!?p> 景顏聞言,,緊繃的心終于松弛了下來,,卻不敢讓自己有些許怠慢好讓敵人看出自己的不自在,又立馬回道,,“這次的天佑大軍里除了神鷹營,,剩下來的都是南宮瑾煜西部、西北一帶的親信兵,。不管是神鷹營還是埕州十三省的軍隊,,雖然久經(jīng)沙場,卻有一個共同的弱點——缺乏水戰(zhàn)經(jīng)驗,。所以他們的船船底淺薄,,船梆寬闊,。”景顏一邊回憶著在船艙里陳子安同自己說的話,,一邊有條不紊地在呼衍坼這個老狐貍面前娓娓道來,,“遼城的位置最大的優(yōu)勢不在于靠山,而在于傍水,。面前的大河就是我們最好的利器?,F(xiàn)在南宮大軍雖然出城來了,但是倘若想要完全過河,,最起碼還需一個多時辰,。這一個時辰里安排數(shù)艘小船準備好鉚繩綽綽有余,一旦天佑的船只過來遣士兵們潛入水底鑿穿他們的側(cè)垣,,不習(xí)水性的南宮軍隊自然難以前行,,只能原路返回?!?p> “只是有一點,,”景顏不放心,又補充道,,“只能將他們趕回岸上,,切不可乘勝追擊。一到岸上便是他們的天下,,亂追窮寇反而會適得其反,。”
呼衍坼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思量著人的話語里有幾分真假,,可從她的表情里絲毫看不出一點畏懼,若是詐降也不會將利益分析得如此清楚,。
“來人,,”呼衍坼聲音一高,如同一頭雄獅一般振聾發(fā)聵,,“按他說的去做,!”
景顏舒了一口氣,呼衍坼果然還是聽了自己所說的……
“把陳子安給我抓起來,?!毕乱幻雰蛇叴┲涞谋胄未鬂h就上來將她五花大綁。
呼衍坼得意的老狐貍神情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變,,“等著前方的戰(zhàn)報,。如果你的計策不奏效,那我立馬就讓你見閻王?!?p> 景顏倒是不怕這個辦法行不通,,南宮瑾煜曾經(jīng)親口跟她說過比起陸戰(zhàn),水戰(zhàn)確實更令他煩惱,。只是現(xiàn)在她更擔(dān)心他的境況,,雖然不知道南宮瑾煜貿(mào)然發(fā)兵是不是因為已經(jīng)得知她的下落,但是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即便她剛剛沒有獻策,,南宮大軍順利到達遼城地界,只要呼衍坼在附近山上設(shè)下埋伏,,他們還是強攻不成反倒有可能為此損傷嚴重,。她想出來的這條計策只是想唬他退兵,讓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帳內(nèi)將領(lǐng)們紛紛屏著氣,靜候戰(zhàn)爭的音訊,。忽然前線的兵卒飛快來報,,聲音里也是壓抑不住的喜悅,“稟將軍,!南宮大軍撤退回岸上去了,!”
帳內(nèi)眾將領(lǐng)發(fā)出一陣長嘆,好像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一般開始交頭接耳分享著勝利的喜悅,。唯獨坐在主將位上的呼衍坼沒有旁人那般驚喜,,手里摩挲著案本,視線仍然停留在景顏身上若有所思,。
“陳子安……”
陡然叫出景顏的身份讓人心頭一慌,,隱約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雖然說如她所言打勝了仗,,莫不是這么快就叫這個老狐貍看出來自己的端倪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華麗的男聲隨著主人踏進營帳里的動作傳入帳內(nèi),,“聽聞我們打贏了南宮瑾煜,?”呼衍坼無暇仔細審查這個白面小子的真實身份只顧著欠身出列,口中尊敬無比,,“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本邦伻滩蛔』仡^往傳說中的太子綱的方向看了過去。
這一眼,卻讓景顏心里一抖,,視線錯過華服男子,,落在身后那人熟悉的面孔上,兩相交匯,,彼此錯愕不已,,卻都強裝鎮(zhèn)定。然而景顏心里有如波瀾壯闊一般,,又怎能輕易安穩(wěn)下來——那人不正是當(dāng)初在瑾王府眾多將士簇擁著的神鷹營營長,?
南下的這一路上她也曾經(jīng)見到過這人兩三面,不過是知道他為南宮瑾煜辦事而已,,因著他臉上總掛著一副生人莫近的冰冷表情,,景顏便也從來沒有去認識過這個人。如今竟在敵營相見,,豈不令人錯愕,。
原來就是他背叛了南宮瑾煜?
景顏背后一寒,,分明是感受到了那人的目光也在自己臉上掃過,,下意識想要躲開他的目光卻動作不能,大腦里飛快運轉(zhuǎn),,很快意識到一個致命傷——現(xiàn)在只要他指認自己的身份,,那她之前所偽造的身份、辨述的一切就都完了,。
“聽說這次是前來投誠的俘虜提出的讓我們反敗為勝的妙計,?”蕭綱不客氣地坐上呼衍坼的位置,話語里帶著些許的輕佻,。
“呃,,回太子殿下……”呼衍坼到底只是個沒有實權(quán)的將軍,面對著這個哪怕臭名在外的太子仍然要卑躬屈膝,,“雖然情況如此,,但是此人的身份存疑?!?p> “哦,?有什么好存疑的?!笔捑V接過婢女遞過來的茶,,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你的寶貝兒子就在這兒呢,,他既然說他是神鷹營的人,,讓你們家這個神鷹營營長一看不就見分曉了?”
“啊,太子殿下說得有理,,”呼衍坼立馬沖站在蕭綱身邊的人喚了一聲,,“星兒,還不快來辨認一下這個人的身份,!”
剛剛與景顏視線交錯的人悶聲應(yīng)了,,走上前來,和景顏的距離越發(fā)近了,,近得兩人都聽見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景顏心下大呼一聲不妙,這人原來是呼衍坼的兒子,,那么勢必是要幫著呼衍坼拆穿自己了,。
背后冷汗浮過,打濕了內(nèi)里襯衣,,景顏身形不自覺的顫抖著,,等待著人的判刑和即將到來的處死命令。
很快,,晝歌掃了一眼被綁跪著的女扮男裝還穿著神鷹營騎長盔甲服的景顏,,轉(zhuǎn)頭對向蕭綱和呼衍坼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