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砸場子
鄭建跟在周銓身后,,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
如周銓所說,,他是“聰明且勤快”之人,,喜歡自己動心思去鉆研事情,,周銓與賈達(dá)的矛盾,很早就看在他眼中,,他也一直在想著,,借這矛盾為自己獲利。
大伙年齡相當(dāng),,賈達(dá)也好周銓也好,,無非就是有個好老子,憑什么他就要給二人當(dāng)跟班伴當(dāng),!
“他這模樣……看來是對我的事情,,毫無所知,!”
看到周銓與往常一模一樣,鄭建心安定下來,。
他們?nèi)匀皇堑搅酥旒彝咦拥哪菈K空地,,到了這兒,看到周圍的人,,周銓笑了:“今日人還真多,,這可不有幾百人在等著?”
“真有幾百人,!”
鄭建心微跳了一下,,此前雖然也有人等著看熱鬧,但最多也就是數(shù)十人罷了,,其余的都要等他們擺開攤子,,才會慢慢聚攏。
可現(xiàn)在,,就少說有兩三百人聚著,!
雖然朱家瓦子是汴京城中繁華所在之一,但兩三百人聚攏……這是要出事,!
“人太多了,,都是等我們的?”師師也感覺不對,,在周銓身邊問道,。
“不是,,方才有人說,,要在今日猜盡咱們的謎語,招來這些看熱鬧的人……”孫誠原本擠到了那群人當(dāng)中,,這個時候又鉆了回來道,。
周銓向他挑了一下拇指,他則回以一個笑容,。
能被周銓稱為“既聰明又勤快”,,這就是一個表現(xiàn),不等周銓吩咐,,他就已經(jīng)打聽好了消息,。
“猜盡我們的謎?這怎么可能,!”鄭建在旁哈哈一笑,。
周銓瞥了他一眼,揮手道:“擺好吧,,擺好吧,!”
眾人忙碌起來,因為已經(jīng)有了許多次經(jīng)驗,他們的動作利利索,,只是一柱香的功夫,,“闖天關(guān)”的攤子就算是擺齊整了。
“諸位父老鄉(xiāng)親,,諸位叔叔伯伯兄弟姐妹……”
最初時說這段開場話的是周銓自己,,不過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將之交給了鄭建,。鄭建也不愧是個伶俐人,,說得甚溜,一連串的話,,讓周圍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每日都有的開場白,還夾著些俏皮話,,鄭建說了一半,,突然間人群中擠出兩個漢子,正是熊大熊二兄弟,。
“廢話不要說了,,爺爺我今日要闖天關(guān),快開始吧,!”熊二嚷嚷道,。
熊大則嘿嘿笑著,一雙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芒,。
“別急啊,二位,,咱們這闖天關(guān)可是有規(guī)矩……”鄭建笑迎上去,。
“叭!”
熊二一巴掌拍在他臉上,,抽得不輕不重,,卻可以明顯看到指印。鄭建痛叫了一聲,,連接著退了幾步,,正好把身后的周銓亮了出來。
周銓扶了鄭建一把,,意味深長地說道:“小心,。”
說完之后,,周銓大步向前,,而在街邊,,杜狗兒帶著兩個人,抱著胳膊要走過來,。
見杜狗兒在接近,,熊大怪笑了兩聲:“喲,不做生意了,,準(zhǔn)備打人,?大伙來看啊,闖天關(guān)變成了打天關(guān)了,!”
周銓向著杜狗兒擺了擺手,,杜狗兒咬牙切齒,若不是周儻的反復(fù)交待,,他肯定要沖出去,,狠揍熊家兄弟。
“你們想要做什么,?”周銓問道,。
口氣微微有些弱,這讓熊大熊二更為篤定,,熊二嘿的一笑:“還記得我么,,這些時日,你們每開攤子,,我必來闖天關(guān)的……今日我也要闖天關(guān),!”
“多謝捧場,闖天關(guān)就請來此……”
周銓話還沒有說完,,熊二就打斷了他:“前些時日都是依著你的規(guī)矩闖天關(guān)的,,今日我覺得,規(guī)矩當(dāng)換一換了,?!?p> “哦,?”周銓一揚眉,,但旋即露出怯意:“此話怎講?”
“瞧這個沒有,,我沒時間浪費在前面那些容易謎題之上,,今日我要直闖第九關(guān),若是我過了關(guān),,依著當(dāng)初的規(guī)矩,,你給彩錢給我,若是我過不了關(guān),,這些便都是你的,!”
從熊二手中拿出的,,是一個銀盤。
此時市面上流通最多的還是銅錢,,至于銀兩,,使用得并不十分普及。但是京城之中富貴人家,,多用銀器為餐具,,故此銀盤倒不少見,在有些時候,,也可以充當(dāng)貨幣,。
“這是聞宣記的銀盤,可值五貫錢,,我用它來闖第九關(guān),,若是沒過,這就是你的,,若是過了……你便將從第一到第九關(guān)所有的彩錢都給我,!”熊二說到這,嘿嘿笑了笑,。
周銓擺了擺手:“我們闖天關(guān)自有規(guī)矩,,還請自第一關(guān)開始?!?p> “嘖嘖,,既是如此,我就不客氣了,!”
那熊二真交了五文銅錢,,然后開始過關(guān),第一關(guān),、第二關(guān),,一直到第五關(guān),他都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將謎底都解了出來,。
眼見一陌陌的銅錢給他賺去,跟在周銓身邊的李寶眼睛都有些紅了,。
到了第六關(guān),,熊二才被攔住,他看著似曾相識的題目,,卻怎么都想不起答案,,只能將方才賺來的銅錢又交還回來。
其余人也開始來猜謎,,熊大熊二在旁看了會兒,,兩人對望了一眼,,暗暗點頭。
果然和他們得到的消息一樣,,這些謎題,,雖有變化,可大多數(shù)都是此前幾次出現(xiàn)過了的,!
別人不是次次在此等候,,而且謎題數(shù)量較多,故此瞧不出來,,但他二人可是在這里盯了許久,!
更何況,他們手中,,還有一份所有謎題的答案,,若不是熊二記性實在不好,方才就可以真破九關(guān)了,。
“不過,,為免萬一,還是請那位出來吧,!”熊大低聲道,。
“為何,咱們兄弟就可以了結(jié)此事,,賈大官人那邊可是有厚賞,!”熊二心有不甘。
“休蠢了,,咱們真為了賈大官人,,把周儻往死里得罪?咱們?nèi)缃窬吞教铰?,也少不得賞賜,,至于往死里得罪人之事,還是交給那位吧,!”
他二人小聲嘀咕了幾句,,最終還是熊大意見占了上風(fēng),熊二雖是不甘,,卻也只能向著路旁酒樓做了一個手勢,。
酒樓之上,,賈奕,、賈達(dá)父子,還有一位中年文士模樣的人正倚窗而飲,。賈達(dá)一直盯著樓下,,見到熊大熊二的手勢,,他頓時跳將起來:“爹爹,成了,,果然是真的,!”
“當(dāng)著靖夫先生的面,你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賈奕喝了他一聲,向著對面的中年文士拱了拱手,。
那中年文士頗為自矜:“無妨,,無妨,你我二人乃是故交摯友,,令郎便是我世侄,,不拘虛禮!”
“靖夫先生,,今日之事,,還要煩勞先生,若是能成,,李校書所欲,,便成一半了!”
所謂李校書,,乃是懷州李邦彥,,大觀二年之進(jìn)士,任過符寶郎,,但因故被罷,,如今為秘書省校書郎。此人輕浮浪蕩,,自稱李浪子,,卻為當(dāng)今天子所寵。
賈奕想要轉(zhuǎn)吏為官,,走的就是這位李浪子的門路,。只不過這位李浪子雖是豪爽,如今卻正在風(fēng)口浪尖,,先得擺平了盯著他的言官,,才有余力來幫賈奕。
這位李浪子,,與周儻有舊怨,,而且周儻雖為小吏,卻擁有頗多耳目眼線,,李浪子被言官攻訐的許多罪名,,便是周儻搜集而來,。
“靖夫先生”起身之后,從袖子里摸出一柄折扇,,刷的一聲輕響,,緩步向樓下走去。
等他走了之后,,賈達(dá)才撇了撇嘴,,跟他老子說道:“這酸秀才成不成,總一副了不起的模樣,,爹爹,,他真能行嗎?”
“少廢話,,且看著,!”
賈奕瞪圓眼睛,狠狠白了兒子一眼,。
這兒子有幾分心眼,,頗類自己,但可能是見識少的緣故,,終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這位靖夫先生姓何,乃是河?xùn)|士子,,早年結(jié)好李浪子之父銀匠李浦,。李浪子入京之后,將之請來,,正是李浪子重要幕客之一,。
而且此人隨李邦彥一起游走于市井中,猜謎踢球,,無所不精,,將其請來,可是花了賈奕不少錢財,。
被賈奕一罵,,賈達(dá)只能嘟起嘴,不敢再說什么,。
父子二人伸頭向下望去,,看到何靖夫輕搖折扇,緩步走到街上,。
樓上的父子心中焦急,,巴不得何靖夫趕緊過去,將周銓的攤子徹底砸了。但是何靖夫自己,,卻是一步三搖,,不緊不慢,。
熊大熊二兄弟二人,,也看到何靖夫出來,立刻迎上,,兩人點頭哈腰,,逢迎吹捧,逗得何靖夫臉上露出了微笑,。
“去,,告訴他們,我要闖天關(guān),!”走到場子邊上,,何靖夫一抬下巴,向熊家兄弟吩咐道,。
熊大還沒動,,那邊熊二就已經(jīng)三步兩步?jīng)_上前,公鴨嗓子扯得老大:“諸位諸位,,先且讓讓,,這位才子郎君,要闖天關(guān)了,!”
他嚷得雖響,,卻沒有誰相讓,本來眾人都是來湊熱鬧的,,哪有聽一嗓子就讓的道理,。
“我們何先生要獨闖九關(guān),以此為博,!”熊大在旁叫道,,同時一舉手中的銀盤。
這銀盤舉起來,,那些方才不讓的人,,倒是紛紛讓開。
因為看到這銀盤,,眾人就都明白,,這是來砸場子了。
“出來出來出來,,主事的是誰,,趕緊出來!”熊二又叫道。
正在招呼客人的鄭建立刻往旁一讓,,仿佛是怕他又一巴掌拍來般,。倒是孫誠,上前就要招呼,,卻被周銓拉了一下,。
熊大熊二不敢對他動手,可對他身邊的這些少年伴當(dāng),,卻不會留什么面子,。鄭建挨打倒還罷了,孫誠要是再挨打,,這些少年伴當(dāng)心里,,肯定會有些嘀咕。
“熊二,,你又有什么事情,?”一邊走上前,周銓一邊盯著熊二,,目光冷冽,。
圣者晨雷
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