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六,、出這口惡氣
童貫與周家原有私仇,,能讓他生出這樣的念頭,,也是這一路上被周銓折騰慘了,。
他心中這樣想,,不自覺中就說了出來,,那邊鄭允中搖頭苦笑:“他今日與蕭察哥出去踢球,,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若是遼帝欲見他,,還不知道去哪兒尋人呢,!”
鄭允中與童貫二人的狼狽,,都被氈帳中的蕭奉先、李造福等人看在眼中,,蕭奉先倒還罷了,,李造福卻是樂不可支,。
他看到童貫瑟瑟發(fā)抖時,干脆向蕭奉先行禮:“多謝樞密,,若非樞密,,外臣哪里能看到這些宋賊如此狼狽!樞密非只為外臣一人出這口惡氣,,也是為鄙國國王和成安公主出了這口惡氣,!”
成安公主即耶律南仙,乃是遼國宗室之女,,被耶律延禧封為公主,,賜婚于夏主李乾順。蕭奉先呵呵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此舉,哪里只是為夏國出一口惡氣,,更重要的是借此事殺一殺宋人的銳氣,。
此時宋國,經(jīng)過王安石,、呂惠卿,、蔡京等人的經(jīng)營,至少在邊事上,,確實比起前數(shù)十年要有所起色,。特別是趙佶即位以來,屢敗西夏,,讓遼國也感覺到了壓力,。畢竟宋遼之間,有燕云十六州這無法妥協(xié)的領(lǐng)土之爭,,也有高梁河,、歧溝關(guān)兩戰(zhàn)之舊仇,哪怕如今大體太平了百年,,遼國對宋還是充滿警惕,。
雙方都知道,只要夏國被宋打服,,緊接著就是兩國間的決戰(zhàn),。故此,扶夏制宋,,是遼的國策,,無論在臺上的是昏君還是圣主,掌握大權(quán)的是賢臣還是奸佞,,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鄭允中與童貫呆得久了,,兩人都覺得四肢發(fā)木,雖然問了幾回,,但是遼人的回應(yīng)都是說讓他們等著,。
他們狼狽不堪,卻見一小隊人馬擁簇著一人來了,,兩人大喜,,但近得細(xì)看,兩人又面面相覷,。
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是周銓,。
周銓也是皮帽貂裘,只不過與他們凍得臉色發(fā)青不同,,周銓渾身都是騰騰的汗氣,。
見二人這模樣,,周銓一驚:“怎么,,二位怎么這般模樣?”
“你若也在這外邊凍了一個時辰,,同樣會如此……你怎么來了,?”鄭允中沒好氣地道。
“我……”
周銓正待解釋,,卻見一座氈帳門簾掀開,,然后一個人端著馬奶酒,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
出來的正是夏使李造福,,他此時當(dāng)真是滿心喜悅,覺得這次來使甚是值得,。
“嘖嘖,,鄭學(xué)士,童太尉,,二位情形看來不錯啊……特別是童太尉,,方才不是挺能說的么,如今怎么不說話了,?”
童貫哼了一聲,,目光陰冷,心中發(fā)狠,,此次出使回宋后,,定然要向趙佶進(jìn)言,繼續(xù)去打西賊,。
鄭允中則是昂起首來,,想要擺出上國面孔,,只不過鼻涕粘著胡須,讓他原本頗俱風(fēng)度的形象,,變得有些不堪,。
就連說話,都是甕聲甕氣:“昔人有云,,狐假虎威,,今得見矣?!?p> “哈哈哈哈……我大夏乃大遼外甥之邦,,借舅之威,有何不可,?”李造福說到這里,,將手中的奶酒交給一個皮室軍,示意他遞給鄭允中:“念在兩國舊好的份上,,贈汝二人一杯熱酒,,暖暖身子,這天氣,,可真冷啊,。”
“夏國的使節(jié),?”周銓看到李造福轉(zhuǎn)身又要進(jìn)氈帳,,而鄭允中與童貫這狼狽模樣,他頓時明白前因后果了,。
他笑著上前,,看起來是要從那皮室軍手中接過奶酒。
無論是李造福,,還是契丹皮室軍,,或者是在氈帳中看著這一幕的遼國權(quán)貴,此時臉上都露出不屑之色,。
就是鄭允中與童貫,,也在心中埋怨,認(rèn)為周銓不識大體有辱國格,。
然后當(dāng)周銓接過奶酒之時,,他突然變色,猛然前突,,一腳踢在轉(zhuǎn)身的李造福后背,,將這夏使踢翻在地,然后將那杯熱奶酒全都倒在他的臉上,。
這酒是在火爐上煮熱了的,,近乎滾燙,,倒在臉上,讓李造福頓時慘叫起來,。
契丹人大怒,,皮室軍們按刀就要上前,周銓卻揚聲大叫道:“賤狗一般的胡虜,,還敢叫,?”
他這一嗓子喊出來,那些契丹人也擁了上來,,已經(jīng)有數(shù)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鄭允中與童貫?zāi)樕兞耍嵲手写蠼校骸暗断铝羧??!?p> 童貫則是厲聲喊道:“不可,不可,!”
這二人疾呼為周銓求情,,周銓倒是有點小感動,然后他扯著嗓子叫道:“你們敢殺我,?我方才拜見過大遼皇帝陛下,,他讓我來此等候御駕,,你們敢殺我就不怕大遼皇帝砍你們的腦袋,?”
那些皮室軍手頓時停住了。
這位耶律延禧陛下,,荒唐歸荒唐,,卻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砍起腦袋來,,可是人頭滾滾,。
況且,未得皇帝旨意,,擅殺宋使,,意味著挑起兩國之爭,免不了要受罰,。
因此看起來,,這些皮室軍都被周銓嚇住了。
周銓輕輕一推,,將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推開,,正待再說什么,突然間眼前一花,,他頭不禁一偏,,然后覺得肩上巨疼,。
是一記馬鞭抽在了他的肩上,這原本是要抽他臉的,,幸好他閃得快,,結(jié)果只抽在了他的肩上。
只見皮室軍后,,一個契丹貴族手握馬鞭走了出來:“你為宋臣,,雖然不能殺你,卻也不容你在陛下御帳之前囂張,!”
此人年紀(jì)應(yīng)該不到三十,,雖然是契丹人,漢話卻說得極順,,而且談吐之間,,頗有英氣,周銓瞄了他一眼,,與他目光相對時,,心中突的一跳。
這廝不好惹,!
“大石,,你且退開,我要來問問,,這宋國使臣竟然在此大呼小叫,,莫非這是南國的新禮儀?”不等周銓回應(yīng),,氈帳內(nèi)回過神來的蕭奉先一臉陰沉地走了出來,。
“大石……耶律大石?”周銓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能給他留下印象的契丹人,,想來不是簡單貨色,因此他深望了耶律大石一眼,。
蕭奉先來到周銓面前,,他身材高大,居高臨下看著周銓,,冷聲道:“你作何解釋,?”
周銓收回在耶律大石身上的目光,轉(zhuǎn)臉看著蕭奉先,,然后伸手一指剛從地上爬起的李造福:“此夏國之使,,我未曾說錯吧?”
“你既知他是夏國之使,為何還敢踢他,?”
“我在大宋,,常聽說契丹人敬的是英雄,禮的是勇士,。今日在此,,卻看到英雄勇士受到冷落,而這種懦夫廢物,,卻成了氈帳之中的上賓,!”
他這樣一說,蕭奉先臉色就沉得厲害,,而李造福面上就更難看了,。
周銓再一回手,指著童貫:“此童太尉,,征河湟青唐者,,屢鎮(zhèn)大宋西北,西賊畏之如虎,,不得不向貴國求救,,又有我大宋天子仁慈,西夏小國才茍延殘喘至今,。夏國,,乃童太尉手下敗將!”
周銓這樣說,,其實是在替童貫吹噓,。
事實上童貫如今最大的功績,就是輔助王厚打敗羌人收復(fù)青唐,,他在西軍,,雖然與夏國有些邊境沖突,,但還遠(yuǎn)談不上把夏國打成手下敗將,。
但宋強(qiáng)夏弱,這十年來一直壓制著夏國,,這是不爭的事實,!
周銓說到這,又揚聲道:“原來大遼竟然是這樣禮敬英雄的,,敗者成座上客,,而勝者卻在帳外受辱,無怪乎近來女真,、奚等族,,都有對大遼不甚恭敬!”
此話一出,契丹貴族們再度怒火上涌,,卻無言相對,!
契丹境內(nèi)統(tǒng)治各族,如今都有不穩(wěn),,女真人越來越舛傲不馴,,奚人等族也屢有叛,恐怕也只有漢奸們比較忠心,,還算好統(tǒng)治,。
蕭奉先正待發(fā)作,但一個跟著周銓來的皮室軍將士,,卻在他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周銓知道,這必是在嘀咕自己見耶律延禧之事,,他雖然不知道蕭奉先是誰,,但想來眼前之人,應(yīng)該是遼國重臣,,自己的計劃,,還需要他支持,因此語氣轉(zhuǎn)為和緩:“我知道夏賊狡猾,,而大遼君臣都豪爽,,難免為夏賊所利用,今日之舉,,雖然失禮,,卻也是向貴國君臣進(jìn)言,勿中夏賊奸計,,有損大宋大遼兩國關(guān)系,!今日我有得罪失禮之處,愿以一百斤雪糖賠罪,!”
前面說的都是虛的,,后面一百斤雪糖是實打?qū)嵉模螞r還有曾面見耶律延禧之事,。蕭奉先臉上的怒氣頓時散去大半,,甚至還擠出了點笑容:“宋國派你為使臣,算是得人了……來人,,為宋國使臣安排帳篷,,大石,你一向喜好宋國詩書,,不妨陪著宋國使臣,,向他們多多討教,!”
蕭奉先雖然暫歇了與周銓計較之心,卻還是有些不甘,,因此未安排遼國重臣,,而是將尚無正式官職的耶律大石安排過來相陪。
若以身份而言,,這其實是一種羞辱,,只是鄭允中與童貫都被凍得半死,而周銓又不在意這個,,故此沒有誰抗議,。
被帶入一個氈帳之中,又點起爐火,,搓手跺腳好一會兒,,鄭允中與童貫總算是回過氣來。鄭允中倒還罷了,,童貫恨恨地道:“今日之辱,,必當(dāng)厚報!”
他看到跟進(jìn)帳中的耶律大石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一沉,,便又說道:“一切皆是夏賊挑撥所致,歸宋之后,,我必請陛下發(fā)兵討夏,!”
圣者晨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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