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七,、天怒
“你們果然全部是賊人,!”屋子里傳來如此聲音,,而擁來的寨民,,也越來越多,,既有來幫忙的,,也有來看熱鬧的,。
這腳店的院子原本就不小,,不過所謂院子,,并沒有圍墻,,只是用柵欄攔著罷了,因此屋前很快就擁了一群人,,數(shù)量只怕有近百,,大多都是手拿刀槍的青壯。
“可以了,?!敝茔屜蛑赃叡娙它c(diǎn)頭。
李寶舉起手,,將一個火把扔了出去,,不僅是他,屋子里十余根火把扔到了方才的那堆障礙物中。
丘頭領(lǐng)嘴角冷笑了一下,,這點(diǎn)火有什么用,,不等火攔起他們就已經(jīng)攻入其中了。
他卻不知,,屋子之內(nèi),,所有的少年都在周銓的帶領(lǐng)下蹲在地上,大通鋪早就被拆了,,如今也用來架起,,擋在眾人頭部。
就在寨民眼看沖到屋前時,,在他們身后,,那堆不起眼的障礙物中,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響,!
刺鼻的硝煙味,,隨著一個巨大火球騰空而迅速撲來,巨大的風(fēng)力,,吹得腳店前全部是飛砂走石,!
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的爆炸,讓整個臘山寨都安靜下來,,再下一刻,,眾人借助火光,看到在腳店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黑坑,。
原本擁在腳店前的近百人,如今只剩余二十多個,,而且都灰頭土臉,。至于其余人,不是渾身焦黑,,就已經(jīng)成了碎泥爛土,,就是僥幸逃過一死,也全身都是血,,整個人都呆在那里,,或者躺在地上,完全懵了,。
包括奉史鶴之命鎮(zhèn)守山寨的那位丘頭領(lǐng)在內(nèi),,則是無一幸免!
雖然此時黑火藥的威力實(shí)在不敢恭維,,但是四個藥包共一百余斤,,再混以石礫、碎鐵,在人員密集的地方炸開來,,那殺傷力還是相當(dāng)可觀,。
當(dāng)初定計(jì)要突入臘山寨,如何盡可能給敵人造成更大傷亡,,眾人都是一籌莫展,,還是新加入的段銅,提出了他的建議,。
用火藥,!
狄丘有足夠的火藥,派人飛騎去取來之后,,分成不同包,,再裝在竹筒之中,暗藏于眾人的行囊之內(nèi),。當(dāng)他們進(jìn)入臘山寨之后,,立刻將其取出,等賊人一動手,,就借著混亂,,將之與易于引火之物一起,堆放在野店前,。
賊人要大舉進(jìn)攻,第一選擇仍然是正門,,這是人的習(xí)慣思維,,故此周銓可以判斷,這正門前賊人必然最多,。一切如他們預(yù)料的那樣,,賊人果然猬集于門前,其結(jié)果,,自然就是隨著砰的一聲煙消云散,!
他們所在的家野店,情況也不好,,屋底被掀翻了半邊,,無數(shù)碎土、木片四處飛濺,,若不是他們將床板等架起,,在墻邊撐出三角,眾人就躲在這三角之中,,只怕他們當(dāng)中的傷亡也不會輕,。
眾人一起合力,將床板等遮蔽物掀開,這個時候,,外邊才傳來震驚之后的哭嚎聲,。
“不得了,天神發(fā)怒了……”
“雷啊,,雷?。 ?p> “完了完了,!”
各種各樣胡亂的嚎叫聲,,還有傷者的哭叫求救聲,夾雜在一起,,打破了臘山寨死一般的寂靜,。
臘山寨中原是有兩百余戶三百不足的人家,七八百人口,,但是史鶴帶走絕大多數(shù)能打的青壯,,剩余的人中,大多也被方才的銅鑼聲聚集,,就在野店之外,。
方才的大爆炸,將這其中的三分之一炸死,,傷者接近一半,,剩余二十多個完整的人,都是站得遠(yuǎn)的,,或者運(yùn)氣特別好的,。
若他們還能組織起來,不難穩(wěn)定住局面,,可是驟然突變之下,,他們完全膽寒。
在他們看來,,這驟然異變,,唯有鬼神之力才能做到。這些山野之民,,一輩子可能也沒有出過自己州縣,,也沒有見識過火藥的威力!
而當(dāng)周銓等人完整無損的從屋中出來,,在他們眼中,,更是鬼神庇佑了。
“殺,!”周銓的第一個命令下達(dá)出來,。
那些手里還拿著弓的寨民成了第一消滅的對象,,周銓連接兩箭射出,這已經(jīng)傻了的寨民成了活靶子,,少年們再小隊(duì)突進(jìn),,瞬間又刺翻數(shù)人,寨民們才反應(yīng)過來,。
雖然反應(yīng)過來,,卻完全沒有了接戰(zhàn)的勇氣。
對于他們來說,,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就是最可怕的夢魘,他們只想著盡快逃離,,離開這血肉橫飛之地,,特別是此處還彌漫著硫磺的惡味,嗅起來仿佛身處于煉獄之中,。
僅僅是一個沖擊,,那些未曾受傷的寨民,就作鳥獸散了,。連那些受了傷的,,只要還能跑,也掙扎著紛紛逃走,。
他們一邊逃,,一邊發(fā)出驚恐的嚎叫,將恐懼傳遞到了整座寨子,。
整個寨子早就被驚醒過來,,些時雞飛狗跳,哭聲喊聲,,鬧得整個黑夜都沸騰起來。
“放火,!”周銓命令道,。
駱樁曾看到他們帶來的鼓囊囊的行李,其中除了百余斤火藥,、幾十個槍頭,,大多都是引火之物。隨著周銓的令下,,眾人拿出一個個火把,,在爆炸引起的余燼中點(diǎn)燃。
然后他們一聲不響,,開始穿行于寨中各地,。入宿時他們就已經(jīng)偵察過了,,寨子原本就不大,只有一條主街,,每到一處,,他們就用火把點(diǎn)燃草料棚子、柴草堆兒,,很短時間,,四處都是濃煙滾滾,火光也沖天而起,!
“當(dāng)日賊人燒彭城,,今日我們燒賊寨!”在四處火起,,火勢已經(jīng)無法控制之后,,周銓冷聲說道:“走,去寨口,!”
山寨口扼險而守,,修了一人高左右的短墻,周銓他們到這邊時,,墻上和寨口的警哨早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將最后的一點(diǎn)火藥埋入短墻墻根之下,周銓看著一直跟著他們的段銅,,拍了拍他的肩:“小段,,這把火,交給你來點(diǎn),!”
段銅舔了一下唇:“是,,大郎!”
周銓挺欣賞這小子的,,性格剛強(qiáng),,敢想敢做,才十五歲,,就敢用火藥炸死仇人,。
他們離得遠(yuǎn)了些,片刻之后,,段銅飛快地跑來,,然后撲倒在地。
在他們身后,,轟的一聲響,,堵在山道險要之處的短墻,和短墻后邊的望樓一起,,在火焰與煙塵中搖了搖,,然后轟然倒下,。
此時天色已經(jīng)接近黎明,東方露白,,原本應(yīng)該是雞鳴之時,,但整個臘山寨中,卻是一片混亂,。
“走吧,,咱們要在賊人反應(yīng)過來之前脫身!”周銓笑道,。
臘山寨只是主寨,,附近還有許多小村寨,也是聽臘山寨號令的,。見著火起,,必然要來救援,他們?nèi)绻俨蛔?,只怕要被堵住了?p> 眾人按照史奉仁交待的小路,,抄了條近道回到梁山濼邊,也不回去取船,,直接尋著官道大路,,小跑著向鄆州奔去。
如周銓所料,,他們才抄近道離開不足半個時辰,,那幾個村寨的人就趕了過來。此時臘山寨內(nèi),,火勢兇猛,,不過山民終于從恐懼中走出,,眾人一起救火,,可早上山風(fēng)甚急,,根本救不過來,只能眼睜睜看著整個寨子都化為火海,。
好在周銓等人并非寨中的那些歹人,,做事尚有分寸,那些寨中的普通百姓,,絕大多數(shù)都順利從火場中逃了出來,人員傷亡主要還是被炸死的那數(shù)十人,。
眾人在一起商議了會兒,,此時他們也都明白,是被人算計(jì)了,,便遣人去追趕周銓等人時,,發(fā)覺他們已經(jīng)遠(yuǎn)去,,已是追之不及。
“現(xiàn)今當(dāng)如何是好,,寨墻已毀,,短時間內(nèi)修不起來,若是寨主回來見此情形,,我們都脫不了罪名,!”
“此事不怪我們,是駱樁那死鬼將那群天殺的兔崽子弄進(jìn)來,,也不知那兔崽子究竟是誰,!”
“等一下,發(fā)現(xiàn)了這個,!”
幾個頭目正商議時,,有人拿來一封信叫道。
寨中識字之人不多,,故此這信放在腳店之中許久,,一直沒有人注意到,直到此時,,才有人看到,,拿來給眾頭目。
“上面寫的是什么,?”一個頭目問道,。
“上面寫著臘山寨主史鶴親啟……”拿信來的人道。
“屁話,,我是說這里面寫的是什么玩意,!”那頭目怒了。
“信封上有火漆,,我可不敢拆,。”
這幾個頭目面面相覷,,想來想去,,有一個頭目道:“不是說那伙人尚有船在漁寨么,派人去漁寨,,看能不能截住他們,,另外再遣人去通知寨主,順便將此信帶去……寨中之人,,暫時先分散住到別的村寨里去,,諸位看這樣可好?”
眾人也沒有別的主意,,只能如此,。他們心中痛恨襲擊者,,故此大多數(shù)人都向著漁寨過來,可是到漁寨后一問,,才知道那伙少年根本不曾來此,。
“你們?nèi)藢⑾鹘o寨主,一定要小心,,莫要被官府擒了,。”這等情形之下,,諸頭目只能將事情報與史鶴,,等著史鶴那邊的消息。
待信使走后,,這些頭目們再相互看看,,情不自禁都是長嘆。
“那些小崽子,,肯定是特意為臘山寨而來,,他們不是官府中人,也不知是何方人物,!”一賊首嘆道,。
“聽說都只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當(dāng)真了得……雖說害了我們,,卻不得不佩服,,只帶二三十人,便深入山寨,,做出這般驚天動地的大事,!”
“軍師曾說,班超以三十六人橫行于西域,,那小子做的事情,,只怕同班超也差不多了!”
哪怕再恨周銓,,這些臘山寨的大小匪徒們,,心中也不禁生出敬服之意!
無論是智謀還是膽氣,,甚至是殺人時的果決,,都讓他們隱約覺得,臘山寨可能惹來了一個非??膳碌拇舐闊?。
現(xiàn)在就指望著寨主史鶴一行能夠順利擺脫官兵追襲,返回臘山……也不知寨主見到的那封信里,究竟寫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