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九,、樹倒猢猻散
朱魁魁梧的身體象風(fēng)一樣沖了過來,,他直接闖到史鶴面前:“哥哥,看到冶丁了,!”
此話說出,,眾人都是凜然,,史鶴霍然起身:“來得這般快!”
“糟糕,,定然是周銓與周儻會合了……周儻也知道山寨被焚之事,!”余陽一跺腳:“哥哥,,事不宜遲,我們得……”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得四面都是喊殺之聲,!
“不好!”
“官兵來了,,不只是冶丁,,官兵也來了!”
“這些官兵定是得到消息,,知道臘山寨被焚,,他們才敢來進(jìn)剿分功!”
周圍都是史鶴親信,,但在其中,,也有沉穩(wěn)不足者,忍不住將剛才得到的消息說了什么,。
那朱魁是個渾人,,但耳朵卻尖,聽了之后一怔,,然后哇呀呀暴叫起來:“什么,,臘山寨被焚了,該死,,是哪個狗賊干的,,俺老朱要去砍下他腦袋當(dāng)球踢,!”
他嗓音如雷,,這一叫嚷,原本只是小范圍內(nèi)史鶴七八個親信知道的事情,,頓時嚷的周圍皆知,。
這一嚷,史鶴臉色大變,,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而余陽更是連連頓足,目光怨毒地看著朱魁,,指著他罵道:“我早知此獠必壞大事,,今日果應(yīng)之矣!”
要知道,,他們這支部隊的核心,,就是從臘山寨帶來的一百多不足二百臘山賊。現(xiàn)在這些臘山賊知道自己老巢被抄,,哪里還有戰(zhàn)心,,定然是巴不得早些回去,,看看自家妻兒老小是不是平安。
而那些被裹挾來的彭城中的亂民,,又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是彭城本地青壯,這完全是被脅迫而來,,手中在彭城內(nèi)沾了血,,不得不跟隨,但若有機(jī)會,,他們定然會逃走的,。另一部分,則是三次火燒彭城的主力,,多是彭城之中的潑皮無賴,、過往船只上的水員船夫,徐州之亂掀起這等聲勢,,他們“功”不可沒,。這些人是被臘山寨的“前途”吸引,只想著到臘山寨后過大秤分金大碗吃肉的生活,,現(xiàn)在山寨被焚,,這種日子不再有,他們還會聽從臘山寨的么,?
“寨主,,我……我惹禍了?”朱魁傻傻地問道,。
“寨主,,當(dāng)機(jī)立斷,我們得……”余陽看了朱魁一眼,,沒有繼續(xù)說,。
但史鶴卻明白他的意思了。
若是別人嚷出來的,,史鶴還可以壓制住,,只說是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但是是朱魁嚷出來的,,那些臘山賊都明白,,這個憨人不會說謊。因此,,想要再挽回是不可能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局面不可收拾之前,,再次斷尾,!
“朱兄弟,,軍師亂說,你莫往心里去,,你是我寨中第一悍將,,如今局面危急,唯一能解此困局者,,唯有你了,!”
朱魁聽到此語,頓時精神一振:“哥哥果然知我,,哥哥說,,要我如何去做!”
“官兵四面圍來,,但我料想,,其余官兵不足為慮,唯一敢與我交戰(zhàn)者,,唯有周儻的保丁,,若是能擊殺周儻,則官兵必亂,,我們便可以獲得一場大勝,。賢弟你勇冠三軍,能擊殺周儻者,,非你莫屬,!”
這一番話說得朱魁合不攏嘴,拍著胸脯連連保證,,說是必然要砍下周儻的腦袋當(dāng)夜壺,。
“賢弟,我將五百精銳交付予你,,你速速前去逆擊,,莫給周儻展開陣型的機(jī)會,,我與軍師在此等著你立功的消息,!”
在史鶴的吹捧之下,朱魁得意洋洋帶著五百人向后去迎擊周儻,,而他們前腳才走,,后邊史鶴與余陽就交換了一個眼色。
朱魁領(lǐng)軍往回,,才行得里許,,便看到一隊人馬,中間挑起的大旗上正是一個“周”字,。朱魁大喜:“正合我意,,該著我立功,!”
他帶人就向那邊沖了過去,但雙方尚未拉戰(zhàn),,朱魁就發(fā)覺,,自己的手下根本維持不了陣型,不少人乘機(jī)向外邊逃竄,,還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大聲求饒,!
“該死,你這貪生怕死的蠢貨,!”朱魁一斧頭將己方一跪下求饒者劈死,。
在他逼迫之下,總算收攏了二百余人,,然后與官兵接陣于一處,。
他倒是悍勇,手執(zhí)雙斧,,所向披靡,,轉(zhuǎn)眼之間,就連接攻破三層冶丁,,離得那“周”字大旗越來越近了,。
但還沒有抵達(dá)時,他微微一愣,。
因為大旗之下,,竟然不是周儻,而是一個少年,!
正是周銓,。
在突襲臘山寨之后,周銓趕來與周儻會合,,周儻得知他只帶著不足三十人就闖入臘山寨,,還一把火將臘山寨燒得精光,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痛揍他一番,。
周儻也確實揍了,,只不過周銓可不是老老實實挨打的人,撒腿就跑,,還是狄江與武陽將周儻攔住,。
到這種地步,周儻也明白,,想要攔著周銓,,完全不讓他上戰(zhàn)場是不可能的。
冷靜下來之后,再細(xì)問起臘山寨之細(xì)節(jié),,便是久上沙場的周儻也不禁拍案驚嘆,。
自家兒子膽大、心細(xì),,關(guān)鍵是奇計百出,,做出這番事情,當(dāng)真是干凈漂亮,。給了臘山寨致命一擊,,然后不貪功,直接遠(yuǎn)遁,,使得賊人有氣也無處去撒,。
這樣的人物,放在禁軍之中,,也是絕無僅有,,若真將他關(guān)在家里,不僅浪費了他的天賦,,恐怕更會讓他生出逆反之心,,象這次一樣,又是自己獨自溜出去,。
而且周儻再一仔細(xì)想來,,自己兒子有錢有人有勢,除非自己真打得他半身不遂,,否則已經(jīng)不可能限制他了,。
故此,當(dāng)周銓說要乘此機(jī)會,,一舉擊破臘山賊時,,他沒有反對。
此前他遲遲未曾總攻,,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自身實力不足,,而有臘山寨悍匪為骨干的賊人戰(zhàn)斗意志極為頑強(qiáng),冶丁未經(jīng)訓(xùn)練,,打打順風(fēng)仗還行,,可是苦戰(zhàn)之時就未必能夠撐住。
周儻比起周銓還要現(xiàn)實,,將臘山賊趕出徐州,,他此次出兵就已經(jīng)大功告成,,報到朝廷中去,,他少不得封賞。相反,越界剿賊,,成未必有功,,敗則必然有過。
但在周銓以彭城慘狀相激之下,,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親領(lǐng)精銳,向前去攔截,,再將沿途收攏的各縣禁軍,、廂軍五百余人,交與周銓,,讓他在背后廣造聲勢,。原本周儻的用意,是以此來迫使賊軍突圍,,只不過他太高估了史鶴的戰(zhàn)斗意志,,卻不曾想史鶴再度斷尾求生,將朱魁拋出來,,名義上是讓朱魁誅殺周儻,,實際上卻是以朱魁吸引官兵注意力,自己好帶著親信逃走,。
故此,,朱魁才會看到,那周字大旗之下騎馬綽槍的并不是周儻,,而是周銓,。
他不認(rèn)得周銓,只是見著這少年相貌非凡,,知道肯定是官軍中的重要人物,。無論是不是周儻,先殺之再去尋正主就是,。
于是朱魁咆哮著向周銓殺了過來,,雙斧如車輪般,凡有擋者,,盡皆被他掃開,。
他如此聲勢,周銓也注意到了,。
一看到是一個手執(zhí)雙斧的黑壯大漢,,周銓心中一動,便想到了張猛等彭城百姓所言,,臘山賊中最為兇殘,、泯滅人性之輩,。
他雙眸一凝:“武叔!”
周儻雖然允許周銓上戰(zhàn)場,,卻將最為勇武的武陽放在他身邊,,希望武陽能護(hù)得他安全。聽得周銓一喊,,武陽頓時明白,,他催馬而前,迎著朱魁也沖了過去,。
朱魁殺得正興起,,口中嗷嗷怪叫,將一名廂軍老卒劈死之后,,眼見離大旗就只有二三十步,,突然間覺得空中仿佛有一團(tuán)烏云飄過,他猛然抬頭,,就看到一匹高頭大馬之上,,一個比他還有高大的漢子如山般壓了過來。
轟,!
長槍與雙斧狠狠敲在一起,,朱魁嗷的大叫了一聲,被震得往地上一坐,。
武陽手中的槍也被震開,,虎口生痛,讓他心里驚嘆:這賊好大氣力,!
朱魁坐倒在地,,恰好武陽戰(zhàn)馬舉足向他踏來,他順手一斧,,劈在那戰(zhàn)馬腿上,,然后一個咕碌滾出。
武陽的戰(zhàn)馬痛嘶栽倒,,將武陽也從馬上摔了下來,,好在他身手靈活,最后甩開了鞍鐙,。再回頭要與朱魁接戰(zhàn),,卻看到這大漢竟然棄他不顧,向著周銓沖去,。
武陽心猛然一揪,,厲喝道:“狗賊,敢爾,!”
同時他人也狂追過去,,想要截住朱魁,。
朱魁這廝是個粗胚,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殺了周銓這個首領(lǐng),。
只要斬殺這首領(lǐng),,這隊官兵應(yīng)該會自散,,到時再去殺周儻就是!
不過眼看他就要沖到周銓面前時,,又一人沖出,,一手盾一手刀,向他撲來,。
兩人轟的一下撞在一起,,那人手中的盾竟然都被劈裂,刀也脫手飛出,,可是朱魁同樣被撞得在地上一滾,。
李寶!
這小子終究是尚未長成,,若是十八九歲,,他的力氣足以同朱魁抗衡,但現(xiàn)在,,他仍然不是對手,。
可是這一阻,已經(jīng)給了周銓機(jī)會,。
篤,!
一枝箭直接貫入朱魁的胸膛,朱魁剛從地上爬起,,身體猛的一震,,一臉驚愕地看著對面。
周銓冷漠地抽出第二根箭,,搭在了弓上,。
篤!
第二枝箭同樣射中,,只不過這次射中的不是胸,,而是大腿,朱魁大腿吃痛失力,,頓時身體一歪,,跪倒在地上。
“卑鄙,,有種不放冷箭,,與我單挑,!”這廝破口大罵起來。
“你殺死不足六歲的孩童時,,可沒有給他們長成后與你單挑的機(jī)會,!”周銓旁邊,王啟年陰聲道,。
周銓卻理都不理,,又是一箭射出。
這一次命中的,,是朱魁的右邊肩膀,,一柄斧頭脫手落下,他左手猛擲,,將左手斧向周銓擲過來,。
斧頭在空中如輪飛轉(zhuǎn),直劈向周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