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問道:“魏大人您又為何會孤身一人出現(xiàn)在楓山,?連個侍衛(wèi)下人也不帶,?”
魏銘黯然道:“亡妻安葬于此,,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老夫都會獨自前來這里,,祭奠亡妻,?!?p> “原來如此,??磥磉@些人是熟知大人的行蹤,,才會在這里埋伏動手,。”瑞王沉重地點點頭,,“恕本王唐突,,不知魏大人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引得如此災(zāi)禍,?”
“老夫為官幾十載,,在朝中得罪過的官員,大大小小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蔽恒懓谅恍Γ詈诘耐追褐蚊鞯奈⒐?,“不過,,敢明目張膽下手殺老夫的,朝中怕是沒有幾個,?!?p> 魏銘雖然沒有把話說明,但是粱胤桓已經(jīng)明白了對方話中的深意:想魏銘死的人有很多,,可是真的有那膽子狠下殺手的,,卻只有一個人。今日之事的幕后人便是那權(quán)傾朝野的霍相霍培安!
想到這個霍培安,,瑞王只覺得憤恨難當,,這樣的人掌控著朝中大權(quán),為所欲為,,國家還有什么氣數(shù)可言,。“如此說來,,倒是本王害了魏大人,。”
魏銘微一愣怔,,不解道:“王爺何出此言???”
瑞王皺著眉頭,一臉憂愁道:“大人最近是因為本王的事情才會與霍相多有爭執(zhí),,惹禍上身,。好在大人今日無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本王如何心安,?”
魏銘釋然一笑,抬頭望著碧透的藍天,,沉吟道:“殿下不必自責(zé),。風(fēng)雨將至,誰又知道哪朵云里裹著雷呢,?”
“是啊,,還是魏大人想得通透。身處風(fēng)暴中心,,誰又能逃得掉呢,?”瑞王贊同地點點頭,心中的煩悶也隨即化作春風(fēng)笑意掛在嘴角,。“本王送魏大人回府吧,?”
魏銘擺手道:“不用麻煩殿下了,,老夫自己能回去?!?p> “那些人剛才失了手,,想必不肯善罷甘休,安全起見還是我送大人回去吧,!”
魏銘見瑞王堅持,,而且他也的確吃不準那批黑衣人是否會殺個回馬槍,所以最后他還是隨著瑞王一同山下,,以防萬一,。
一路上,粱胤桓與魏銘只是悠閑地走在林蔭小道間,,時不時敘敘舊,,魏銘也會問一些甫州的情況,大家都很默契地只談風(fēng)月,,不談朝政,。魏銘見瑞王談吐風(fēng)雅,舉止灑脫,,心中倒也不再似以前那般排斥,,思忖了好一會兒,,終于問出了在心中疑惑已久的一個問題?!八∠鹿僦毖?,殿下為何要回來?”
粱胤桓沒想到對方話題竟轉(zhuǎn)得如此之突然,不由一愣,,而后無奈笑道:“為什么回來,?為什么離開?又為什么留下?難道大人覺得這一切由得了本王選嗎,?”
魏銘了然地點點頭,,“殿下已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的人,應(yīng)該懂得如何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京城的這趟渾水,殿下還是少沾染得好,?!?p> 原本魏銘說這番話是想要勸誡瑞王,最好呆在京城里安分守己,,千萬不要生出些不該有的心思,,妄圖力挽狂瀾,攪弄風(fēng)云,??墒橇钗恒憶]有想到的是,這粱胤桓不僅不受用,,反而有意無意地嘲諷起自己來,。
“看來本王離開京城的這幾年真的發(fā)生了很多事,連人心也變了,。本王居然從魏大人的口中聽到明哲保身,,置身事外這幾個字,還真是讓人吃驚,?!?p> 魏銘倒不以為忤,繼續(xù)道:“老夫并非此意,。只是殿下如今的安穩(wěn)實在來之不易,,殿下切莫辜負了皇上的一番好意?!?p> 瑞王也稍稍緩和了口氣,,神色間頗有些疲憊。“其實我明白魏大人的意思,。我現(xiàn)在是什么樣的處境和身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年歷經(jīng)了太多事,,大起大落之下,,名利富貴早已不再看重。只是熱血男兒,,不能為國為民,,拋頭顱灑熱血,實乃人生憾事,,又豈可一味貪圖‘安穩(wěn)’二字,?”
對方意氣風(fēng)發(fā)的話語讓魏銘很是驚訝,沒想到這位曾經(jīng)卷在謀逆案里的王爺,,不僅絲毫沒有奸詐虛偽的面具,,反而心中存著一片凈土。魏銘心里不由也生出一絲敬佩,,徐徐道:“殿下有這份心,,實在難得??墒堑钕乱靼?,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京城的渾水可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下手輕了,,如隔靴搔癢,可下手重了,,又怕牽一發(fā)而動全身,?!?p> 粱胤桓鄙夷地冷哼道:“如今人事紛繁,,裙帶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盤根錯結(jié)到這個地步,,難道就任由這灘渾水繼續(xù)污濁不堪,,甚至便臟變臭?原來魏大人就是這樣出淤泥而不染的,!”
瑞王的話句句帶刺,,嘲諷之意更是顯而易見,可是聽在魏銘耳朵里,,不知為何竟是毫不惱怒,,甚至還感到些許欣慰。“管當然是要管的,,只是不能意氣用事,,一拍腦袋就去做,只怕會后患無窮,。您看,,老夫今日不就惹著麻煩了嗎?”
瑞王低頭道:“大人莫要見怪,,是本王把話說重了,。本王身份尷尬,今日之事,,只怕…不能給大人作證了,。”
魏銘釋然一笑,,“老夫明白殿下的難處,,本來也沒有要追究這件事的打算?!?p> 瑞王頗為震驚,,問道:“魏大人難道不上報追究嗎?只怕那幕后黑手不肯就此罷休??!”
“如何追究?無憑無據(jù)的,就算真張了口,,也要落個含血噴人的惡名,。”魏銘冷靜道,。
說著說著,,二人已走到了山腳處,前頭就是魏銘的馬車,。粱胤桓拱手道:“那大人日后可千萬要小心,。如今朝中風(fēng)氣靡濁,更需要有像大人您這樣的忠良之臣替皇上肅清不良之風(fēng),,大人您萬不可有事,。至于那些首鼠兩端的奸佞之徒,本王也相信,,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
魏銘回禮道:“殿下放心吧,,不只是為我自個兒,,更是為了朝庭社稷,,這條老命怎么著也要再撐上個幾年。有志之士心中的那個天下,,老夫在此保證,,絕不遠矣!”
“好,!即使本王無法再為朝廷殫精竭慮,,只要有魏大人這句話,本王也放心了,。還望魏大人在經(jīng)歷風(fēng)雨后,,仍能舉千鈞若扛一羽,擁萬物若攜微塵,,懷天下若捧一芥,。無論處陋巷還是居廟堂,絕不改變初心,;無論逍遙于騰達或困頓于落魄,,決不動搖意志。那本王便代天下萬民謝過魏大人了,!”說完粱胤桓深深一揖,,隨即轉(zhuǎn)頭離去。
魏銘若有所思地望著瑞王的背影,,胸口仿佛有一團烈火正在熾烤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