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我披著滿身的荊棘,,喜歡了一個穿著冰冷鎧甲的男孩。
人們說,,這個年紀喜歡的人,,可能是這一輩子最愛的那一個。
我長年累月地困在一座沒有故事發(fā)生的小鎮(zhèn)上,,終日渾渾噩噩的在一所職業(yè)學?;飚厴I(yè)。
這里,,什么都沒有承載,,卻埋葬了我的花季。
整整兩年的時間被我用來折磨自己,。每一天我都在沒考上高中的羞愧和沒法上大學的憾恨中度過,。初中畢業(yè)接到成績通知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曾經(jīng)那么多年寒窗苦讀,,寫過的試卷習題可以堆積成山,用完的鉛筆圓珠筆中性筆可以寫人生那么長的故事,,就在頃刻間化為泡影了,,我白活了。
然后就是眾叛親離,。
父母的嘲諷挖苦,,朋友的各奔東西。那段陰暗的歲月里,,沒有一個人來救贖我,,告訴我我沒有罪。我只能自怨自艾之后,又滑稽地自我安慰,。不斷拉扯的心,越來越扭曲,。我不是個正常的人,。
后來,我被隨意地推銷到了這所雄風不再的師范學校讀大專,。
后來,,我迷迷糊糊地就混到了十七歲。
這兩年,,我乘坐著時光的火車,,無心欣賞沿途的風景,只是兩眼放空地望著窗外,,腦海中全是過去的影子,。就這樣被迫前行,竟然也過了這坎,。
還好雨季的尾巴被我抓住,,在夏初的時候,我逃離了這里,,為了放逐,,為了拯救青春,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學校組織的社會實踐,,據(jù)說是專門讓我們?nèi)ンw驗生之不易。
被夸張渲染的艱苦并沒有使我退縮,,一逮到任何可以讓我離開這里的機會,,哪怕飛蛾撲火式的我都接受。
六月中旬,,我終于如愿以償?shù)靥与x了那座牢,。
可我著實沒想到我又跳入了另一座監(jiān)獄。
重慶,,這座美麗富饒的城市,,青山環(huán)繞,綠水長流,。不斷的有人涌入這里,,不斷地有鈔票揮灑在這里。
我剛來一周,,身上的錢就被這座城市吞得一干二凈,。很快,我就只能在小伙伴的救濟下,吃泡面維生了,。
我所在的位置是重慶的邊緣地帶,,遠方的山巒如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側臥著,線條柔美,,云霧為裳,,百媚千嬌。然后就是烈日炎炎下琉璃瓦閃瞎眼的工廠,,占地龐大,。我們實踐的電池組裝工廠坐落其中。
接下來的三個月,,原本可以天天在家里吃吃喝喝睡大覺的暑假,,即將成為一場生死疲勞的艱苦勞改。
上帝保佑我,,阿門,。
在這座火爐還在漸漸升溫的時候,終于開始正式上班,。
從宿舍走出來,,過一條賣早餐的短街,轉角,,再穿一條寬得驚人的公路,,沿著鐵絲網(wǎng)走十分鐘才能走到廠區(qū)。
我夾在校友的隊伍里,,一如既往的默默無聲,。沿途沒有什么高樓大廈,但那造型獨特的海關大樓看上去倒也挺雄壯,。
要命的是夏日炎熱的天氣,,毒辣的太陽底下,我總有種要皮開肉綻的感覺,,腳下的路都好像開始扭曲,。
驚悚的是一個奇特的物種。一條條不怕死的蜈蚣在人行道上蠕動著,,一不小心就成了路人腳下的亡魂,。我本無心殘害生靈,奈何這生物群體太龐大,,密集的散布著,。稍有不慎,只聽“咔嚓”一聲,,又是一條性命葬身腳底,。
我開始覺得,此生的殺戮都比不上這個暑假的血債了。
阿彌陀佛,。
在我踩死了不知多少條蜈蚣之后,,終于在老師的帶領下抵達廠區(qū)。
一條條繁瑣的流程走起來,。領取藍衫紫領的廠服,,丑不拉幾的公用靜電拖鞋,以及一系列雜七雜八的工作用品,。我們換好著裝,帶著隨身物品進入廠房,。
一群人在廠房門外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
培訓室里老師尖銳的話語在耳邊回響。
“你們來這里是工作的,,工作不比學習,。上班的時候,勤快點,,動作快點,。要服從領導的安排命令。態(tài)度不好的被開除了都不知道為什么,。領導可能會很兇,,但是你不能頂撞。否則給你開個申誡扣工資二十塊,,小過扣六十,,大過一百二十。情節(jié)嚴重還會被開除,。被開除學校會晚發(fā)一年畢業(yè)證,,到時候別哭?!?p> 這席話弄得人心惶惶的,。
我小心翼翼地等待著未知的未來,還帶著這個年紀該有的一點叛逆和自身多年養(yǎng)成的桀驁,。
領導不講道理的話,,我也不管他誰了,遇神殺神,,遇魔伏魔,!
在大家都在議論自己將會分到什么工作,遇到什么人的時候,,傳說中的領導閃亮登場,。
穿著藍衫黃領的年輕人陸陸續(xù)續(xù)地走出來。
天!我是驚訝的,。原來組長都這么年輕的,,大多數(shù)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有些甚至看上去才十七八歲,。
其間還驚現(xiàn)幾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賜我一個帥鍋組長吧!
我的花癡模式開啟,,帶著眼鏡掃視著靜靜等待,。
組長有自主選擇組員的權利。于是就像皇帝選妃那樣,,長得好看的,,伶俐的,紛紛入選,,原本八十多人的隊伍縮小了一大半,。
身邊的朋友都被組長們帶走了,我有些單薄地站著,。
怎么還沒有人瞧上我,?
好吧,我承認我長得不漂亮,,不可愛,,普普通通,眼神里還有點傲慢和躲閃,。最主要是一頭毀三觀的雜草式男短發(fā),,一看就讓人感覺此人不良。
哎,,誰讓我抽瘋去剪了短發(fā)呢,?
十七歲,還是沒改掉當年那股沖動的勁兒,,一心血來潮就剎不住車,。可是我也沒后悔過,,偶爾是會懷念長發(fā)飄飄,,但我真的深愛我的短發(fā)。
我就是不想墊底,,太丟臉,。
在我漸漸陷入沮喪之中的時候,一個非主流西瓜頭白皮膚瘦兮兮的男生走了出來,。
他亮亮的眼睛迅速地掃描一番,,最終準確地落在我身上,。略略傲嬌地伸出手十指一指,“你,,過來,。”
轟,!
感覺一顆雷在我的頭頂炸開了,,我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他抿嘴點頭,。
哇,!有人選我了!
雖然這個人在身為外貌協(xié)會主席的我的眼里并不算帥哥,,但也是清秀類型的,,我就將就將就,不等帥哥組長眷顧了,。
主要是人家都沒有嫌棄我,,我敢看不起他嗎,?
我把一開始的那點排斥拋諸腦后,,屁顛屁顛跑到他身后。
他隨后又選了一個高瘦得可以當模特的女生,,就帶領咋們進了廠房,。
至此,我深刻體會到“一入宮門深似?!钡暮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