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嫵媚怎樣,？”她與陸赫泉碰杯。

　　“她怎么了,？”

　　“她先是退學(xué)，后來嫁人,，再后來自殺了,。”於曉曉又斟了酒,。

　　“你喜歡說笑,，不過幾個月才?！标懞杖械讲豢伤甲h,。

　　“很正常，你知我們那天為什么見你們,？嫵媚說要在死之前作自己想做的事,，那就是上床左愛，結(jié)婚,。所以她才來會你的朋友,，要上床左愛。如果上床左愛還不能挽留她,，她只有死了,。第二天，她就失蹤了,。我兩個月后打她的手機,，她說她結(jié)婚了,。再后來我去找她，已經(jīng)死了,。死時還懷著孩子,，想來應(yīng)該是你朋友的孩子,?！膘稌詴怨逝摚届o地闡述,，話語中不加一點情感,，好像死個人再正常不過，沒什么大不了,。

　　“你講鬼故事呢,？”陸赫泉是多少不信，一個好端端的人說死就死了,？

　　“唉,，信不信由你，你留意報紙,、新聞,，這個城市每天都在死人?！彼f著又和陸赫泉碰杯,。

　　“別玄虛了，你既知道她要死,，為什么不勸她,？”陸赫泉只當她說笑。

　　“唉,，該死的人誰也攔不住,，對她來說，生死一樣,。也正因為我不曾勸她,，我們才成了朋友。她喜歡獨來獨往,，她說有我這樣一個善解人意的朋友死而無憾,。”

　　鬼知道她是不是在編故事,，陸赫泉是笑了笑,，心里壓根不信。

　　“你別笑,，說不定明天早上,，我也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是嗎,？你別嚇唬我，我可是膽小的,?！标懞杖划斔谡f笑。但她能說這樣的話實在不簡單,。

　　“連張國榮那樣的天王巨星都會自殺,，我們這些小人物死了又有什么大不了呢?！膘稌詴晕α?。

　　陸赫泉愣在那里。愚人節(jié)那天,，張國榮跳樓自殺,，那樣的一個巨星就自殺，實在令人扼腕,。他想起很多人,，也都是在愚人節(jié)自殺的。為什么選擇愚人節(jié)呢,？是一種自嘲還是一種看透流俗后的灑脫,？

　　“嫵媚是在4月后幾天自殺的?！膘稌詴郧f重嚴肅起來,，眼睛似乎含了淚光。

　　多少相信起來,，張國榮的死確實引起許多人自殺,。

　　“你知道不，我十二歲那年,，我母親發(fā)了瘋,！”她為自己斟上酒。

　　陸赫泉感覺她不是說笑,，因為他脊背在發(fā)冷,。

　　“怎么說呢？”陸赫泉不太相信她,，也許她在編鬼故事,，許多漂亮的女人天生會說謊，讓男人為此團團轉(zhuǎn),。

　　“實際很簡單,。許多年前,，我的姨媽與我大伯談戀愛，他們是同學(xué),。我姨媽把我大伯帶回家讓我外公奶奶看,。然而就在那一天，我大伯愛上我的母親,，我母親也愛上我大伯,。這很奇妙，他們一見鐘情,，在這之前,，我姨母與我大伯談了三年戀愛,，而我母親正和她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張羅結(jié)婚,。晚飯時，就不見了我父母,，他倆私奔了,。我的姨母氣壞了，發(fā)了瘋,。我母親的青梅竹馬一時想不開,，上吊死了。若干年后,，我母親知道他們走后的情況,，深深自責。她把我姨媽接了過來,，送到最好的精神病醫(yī)院治療,，終于我的姨母恢復(fù)正常。然而有一天,，我母親看到我姨母和我大伯躺在一起,，我母親那些年活在自責中，變得很脆弱,，哪能經(jīng)受打擊,，在一念之間就瘋了。我大伯把母親送進醫(yī)院,，自己也非常自責,。我姨母也傷懷，回到我外公家里去了,?！彼龘溟W著大眼睛，平靜地闡述,，像編故事一樣,，不曾打過咯噔,。陸赫泉聽得一愣一愣的。

　　“絕好的故事,，可以寫成凄美的小說了,。”陸赫泉說,。

　　她笑了,。“唉,，怎么說你也不信,，只不過我也不信?！彼诛嬃艘槐?。

　　陸赫泉感到於曉曉有些酒量，一瓶酒她喝去半瓶多,，還不見醉意,，而他眩暈了。他們走了出來,，像上次一樣的路線,，最后走到濱河大道。沿著江岸走,，一樣的景致,，又在同一個地方坐下來。她仍然往水中扔石子,，水波四周蔓延,。

　　“怎么？到你住處去,？”她若無其事地問,。

　　陸赫泉有很大的渴求，但是還在回味於曉曉編造的故事,，人有些不安,。

　　“我還是送你回家吧？”

　　“怎么,，不想和我上床,？”於曉曉把一塊石頭扔到水中，激起水花飛濺,。

　　他突然困惑起來,，就像分不清她講的故事真假一樣，所以不敢造次。上一次的事情他到現(xiàn)在還不知眉目,，不知道和與於曉曉之間是否有了關(guān)系,，多少不相信他們會有關(guān)系。

　　“我……我不配你,，你應(yīng)該找個更好的,。”一想到她是老板的女兒,，想到他大伯高高在上的表情,，他就發(fā)怵。

　　“那你是不想為那晚上的事負責,？”於曉曉盯著他看,。背著月光，她那雙眼像是兩個黑窟窿,。

　　“那晚,？我們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啊?！标懞杖室庋b著什么都不知道,。

　　“去去,，又是臭男人的本性,，事情一過，就不想承認,?！闭f著不再看他，往水中扔石子,。

　　陸赫泉頓時無話可說,，連那晚的具體情節(jié)都不知道，要負什么責任啊,。他只好站在那里默不出聲,。

　　於曉曉忽地咯咯笑了?！鞍?，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也不例外,！”她說著站了起來,。也許酒精起了作用，她站不穩(wěn)了,。

　　她往前走,，陸赫泉連忙扶了她，但她扯開他的手。

　　“我不要你扶,，我能走,，你們這些臭男人?！彼龘u擺著往前走,。

　　月光婆娑，清風繚繞,，她一腳沉一腳輕地走,，顯得滑稽極了。陸赫泉連忙跟上去,，走了好久,，到了正對他以前住的地方。她似乎對那里還有記憶,，就依著欄桿站下來,，通過兩樓之間的夾道看著陸赫泉曾住的房子。

　　陸赫泉背靠著欄桿,，想起云沫曦來,。實際他大可不必搬開，因為怎么牽扯,，陳老板的事也查不到他頭上,，他寫的小說是有些直白，但并沒到齷齪的地步,。至于他是正版出還是非法出版,，與陸赫泉都無關(guān)?？墒悄汴懞杖獮槭裁催€是搬開呢,？

　　他找不到理由。沐輕塵曾說被關(guān)押時被人打了,，那滋味不好受,。還說從小到大都是個好孩子，沒被人當成壞人,，而現(xiàn)在卻變成人人厭惡的強間犯,，那種鄙視的眼神就讓人想哭。但這個理由也不足以讓他離開,。陸赫泉就那樣倉促地走了,，牽戀的都成為記憶，現(xiàn)今也變得不太確切,。

　　當一個人習(xí)慣了新地方,，舊地方總是被忘記,，而且有可能再也走不回那里。他們曾對一個城市有美好的記憶,，可是再路過那里,，他們只不過隔著車窗瞧量一下。有時他們會對身邊的人說那個城市好的去處,，所有的美好記憶都涌了出來,，但是他們沒有勇氣領(lǐng)著他們?nèi)マD(zhuǎn)一圈。陸赫泉多少次想去看看云沫曦,，就在走到門口時,，他猶豫了。后來就站在江邊默默地看著,，心情像流水一樣向前流去,。

　　“夜色真美，我們在這里站上一夜吧,?！彼龖n郁地說。

　　“是啊,，很美,。”陸赫泉附和著,，也扭身看江水,。江面被燈光映得五顏六色，水波一縷縷地傳動,，那顏色都化成一條條色帶,，圍繞著月影在水面上飄動。月亮是明珠,，周圍的彩帶把它襯得更加明亮。

　　他們靜靜地呆著,，沒有說話的想法,。實際就這樣安靜地站著，才能發(fā)現(xiàn)他們彼此多么相似,。雖然是男和女,，可是他們的心境一致。同樣喝了酒,，同樣的眩暈,，同樣趴在石欄上，同樣注視幻化的江面,，也有同樣的寂寞,。

　　時間是怎樣的流逝，陸赫泉看到了。逝者如斯夫,，無盡的江水也將帶走他們的寂寞,。人漸漸從酒精中清醒過來，天空似乎明凈許多,。明月繁星都在西移,，但藍天依舊，就在他們頭頂,。它是那樣地柔和那樣地寬宏,，不知它多大，不知它多深,，但它就在眼前,，似乎可以觸摸到。

　　於曉曉忽然依著他的肩膀抽泣起來,，陸赫泉順勢把她摟到懷中,。

　　“人家有意喝醉酒，要把自己給了你,，可你為什么不要呢,。”她緊緊地摟住他,。

　　陸赫泉默無聲息,，臉依著她的秀發(fā)，淡淡的香波味從她的發(fā)跡飄出,，陸赫泉感到沉醉,，在無意間滾落了眼淚。

　　陸赫泉該怎樣感動啊,。愛就這么近,，擁抱著，似乎抓到手中了,。雖與郭薈薈的緣分隔著時空終于兌現(xiàn),，雖然是另一個人，但是她們那么相似,。陸赫泉的愛中融入多少初戀的情愫,？總之，不舍得放開,。

　　“我們?nèi)ツ阕√幇?。”她說,。

　　如果杏可以印證愛情的話,，那么陸赫泉可以相信了,。他現(xiàn)如今只需要這句話就夠了。

　　她拉著他往里面走,。

　　“我已經(jīng)搬家了,。”他渾身僵硬,。

　　陸赫泉忽起李清照的詩句來: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衰草,，望斷歸來路,。她該是怎樣的心境寫下的啊。

　　陸赫泉不需要通過欲望張揚來證明他們的愛情,，純潔的愛得之不易,，不想很快就失去。

　　於曉曉盯著他,。

　　“你……”她欲說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