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神的坐在帳篷里,，喝著紅糖水，其實我一直不喜歡蕭雋,，自以為很了解他,。他喜歡長腿大胸的姑娘，喜歡去青樓,，他脾氣不好,，這么大了也不想與未婚妻玉鳳結(jié)婚。

　　從十幾歲起,，蕭雋留給我的都是滿滿的缺點,。我為了保全自己，一直和他保持虛假的同門師兄妹關(guān)系,。

　　誠然,，蕭雋在大理時喜歡揶揄我，嘲笑我騎馬姿勢難看,，射箭本領(lǐng)低下,；遼國滅亡后他性情愈發(fā)不好，在北上途中多番打罵,，可他畢竟把自己一路安全送到上京,；他面對自己時舉止粗暴，甚至動了占有我的邪念,?？伤K究是死了，在出賣我失敗后,，臨終發(fā)出了警告“小心金人”,。然后受盡折磨死去。

　　我不是受虐狂,，所以受不了蕭雋,。如今他死了，我卻感到矛盾的痛苦,，徹骨的寒冷,，連帶的開始思念錢萬成，這北上的三年里,，他一直對自己照顧有加,，連自己每次的月信他都會細心的探察到，可現(xiàn)在他在哪里呢,，會不會像蕭雋一樣永遠離我而去,？

　　正被這個念頭嚇得慌了神，趙秋羅卻興沖沖的來找我聊天了,，說的話無外乎是探聽那夜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知道此人屬于墻頭草,，不可信，便輕描淡寫敷衍了過去,。趙秋羅倒不敢露出不滿,，反而和我談?wù)撈鹞羧浙炅合萋浜螅┲信斓南侣鋪怼?p>　　我上了心,，問：“那韋賢妃和邢王妃到哪里去了呢,？”

　　“韋賢妃被蓋天大王完顏宗賢所得，正好和柔福帝姬共事一夫,。除柔福帝姬外,，其他被擄到北方的所有王妃、帝姬不是被金人占有,，就是進浣衣局,，沒有一個能夠到五國城徽宗太上皇的身邊?！?p>　　聽到這勁爆的消息,，我嚇了一跳：韋賢妃和柔福帝姬共事一夫？這么說流傳歷史界的真假帝姬謎案其實早已有定論了,。

　　“那邢王妃一點消息也沒有么,？”

　　“邢王妃早被金太宗納入后宮了，還為他生下一個兒子呢,，自打金太宗薨,，再沒聽到她的消息了?！?p>　　我覺得自己頭頂上的雷一個連著一個炸響，恍惚記得史書上說邢王妃是貞烈而死,，并非是這種為敵國皇帝生子的傳言,。

　　趙秋羅看出我不信，道：“妹妹不信盡管去問陛下,，當年太宗在詔令里封她為建炎宋國夫人,，大家都知道的?！?p>　　我慘淡的一笑：“這有什么不信的,，難怪留在這兒的女子不是自盡就是想盡辦法攫取貴人的喜歡，只盼有一日出了浣衣局,?！?p>　　趙秋羅面有愧色，道：“也有人頗有傲骨,，比如柔福帝姬,，起先她和韋賢妃在一處，日子過得挺好，可她偏就趁蓋天大王不注意逃了出去,，蓋天大王本來要抓她回來,，后來不知韋賢妃說了什么好話，大王也不管她由她去了,?！?p>　　我驚喜道：“柔福帝姬逃出去了？她真的逃出去了,？”

　　趙秋羅有些驚詫于我的表情,，道：“你先時也聽到她逃出去的事情了么，說真的,，當時這件事真的挺轟動的,，不管是金國的達官貴婦，還是我們這些人都很敬佩她的勇氣呢,！”

　　我默然,，如果和柔福帝姬易地而處，會不會那樣,。在對比所處的境遇和那樣做的成功概率后,，我感到自己還是不敢邁出那一步的。

　　兩人沉默了良久,，我道：“她這么一個弱女子做出如此的壯舉,，不管是哪一國的人，都會欽佩她的,！”

　　正說著,，忽聽帳外宇文虛中叫道：“陛下駕到！”隨即完顏亶大踏步走了進來,。

　　趙秋羅忙起身給皇帝行禮,，我見了也才想起行禮，心里暗嘆：到底是土生土長的古人,，這階級覺悟就是比我高?。?p>　　完顏亶讓我們二人免禮,，以眼色示意趙秋羅退下,。趙秋羅識相的走了。他才問我：“你們剛才在談?wù)撔┦裁?？?p>　　我好奇心起,，說：“沒什么，只是在談昔日汴梁陷落后,，京中女眷的下落,。陛下,，我有一位結(jié)義姐姐，原是趙構(gòu)的王妃,，不知她現(xiàn)在在何處呢,？”

　　完顏亶沉默了一會兒，說：“她是太宗皇帝的舊人了,，還有了孩子,，應(yīng)該會過的不錯，你就不要再擔心她了,?！?p>　　我還要追問，被完顏亶打斷：“安安,，朕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看你,，你就只關(guān)心這些么？”

　　我聽出了皇帝自稱的變化,，心中一聲長嘆,，道：“陛下，最近身子可好多了,？”

　　完顏亶坐在塌上,，悶悶的說：“嗯，多虧你那天搶救我及時,，否則我定是活不到此時了,。太后說我身子還沒好透，這幾天就不必來你這兒,?？晌也宦牐瑏砹诉@兒,，卻突然覺得你好冷淡,，不再像從前了?！?p>　　我想起這幾天的中毒、情變,、陰謀,、故人死去，也覺得自己的心境蒼老了許多,。原本與小皇帝的一場熱戀卻被無情的現(xiàn)實冷卻,，只剩下一地的憂慮與恐懼。我想說些情愛蜜語,，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對小皇帝的心都有些不確定了,。

　　皇帝也看出了我的態(tài)度,，問：“安安，你這是怎么了,？先前你不是這樣對我的,，難道是聽了什么人的閑言碎語？是蕭雋那個畜生臨死前跟你說了什么,？”

　　我有些生氣了：“不管他的事,。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死了,，死者為大,，你別再罵他了?！?p>　　皇帝見我動怒,，自己也生起氣來，又不敢往我身上撒氣,，兩個人干坐著,，小眼瞪大眼。

　　時間久了,，我自己也覺得不像話,，撫慰完顏亶道：“好了，別生氣了,，一切都過去了,，沒什么的?！?p>　　完顏亶把頭靠在我肩膀上,，從懷里掏出“水精枕”給我，說：“這是你家的東西,，本就該還給你的,。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p>　　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這詩一點兒也不應(yīng)景?，F(xiàn)在是冬天，哪里來的什么水紋珍簟,。你我并沒分離,，又哪來的‘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p>　　完顏亶抬起頭來,，眼中情絲萬縷，又帶了些后悔,，囁嚅著說：“是我不該,，竟說這不吉利的話?！?p>　　我收下枕頭,，微不可見的喟嘆一聲：“天下事，難說的緊,。只愿曾經(jīng)擁有,，不求天長地久?！?p>　　忽聽帳外宇文虛中清咳了一聲：“陛下,，該回去了?！?p>　　完顏亶無奈的起身,，道：“我要走了。安安,，再過十幾天,，就要舉行頭雁宴了，等宴會結(jié)束,，我就帶你去游塔虎查干湖,。”

　　我聽到頭雁宴三個字,，心里的弦又緊繃起來,，笑著給了完顏亶一個吻別，讓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