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的是一雙潰爛的雙腳,,腳上的鞋子已經不翼而飛,,腳周圍蜿蜒著許多血水匯聚的紅痕,慢慢的滲透進腳底的石板,。
像一道道丑陋的傷痕,在光潔的地板上蔓延開去,。
再往上是一身破爛的衣裳掛在身上,,隨時都有從中碎裂開來變成一塊真正的破布的可能。
隨著它的動作漏出衣服下面滿是猙獰傷口的手腳,,縱橫交錯的,,有些地方甚至皮肉翻卷露出里面粉紅的血肉。
身上的血水順著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其實剛剛迷迷糊糊醒來聽到的根本不是雨水聲,,而是從他身上滴落的血水撞擊著地板發(fā)出的聲音吧,。
稍稍抬頭便看見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利器洞穿,有一個巨大的窟窿,。周圍是翻卷的血肉,,隨著他的動作輕輕的蠕動,像一個個細小的肉蟲翻滾著涌動著,。
他身上的血水正是從這個巨大的傷口中涌流出來的,,漫過衣擺,順流而下。
而他的臉上也是遍布著傷痕和血污,,幾乎蓋住了他整張臉,,眼神木然,表情僵硬,,嘴唇泛著青紫,,臉上的臟污更加映襯出他臉色的不正常,白得像粉,,微微泛著青色,。可是就在現(xiàn)在我卻從這張僵硬木然的臉上看到了震驚,。
似乎他對于自己剛剛的一番動作,,竟能掀翻桌子的舉動也感到非常的震驚,他僵硬的轉過身來面朝著我走了幾步,。
我被嚇得已經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呆呆的蹲在原地,明明自己心里知道自己應該站起來趕緊逃跑,??墒峭壬蠀s使不出一點力氣。
他一直走到我的身邊,,伸手握著我的肩膀,,將我從地上提了起來。
肩膀上的巨痛,,仿佛要捏碎骨頭的力道,,讓我不自覺的悶哼出聲。而被它觸碰的地方更是被凍的僵硬不堪,,甚至那刺骨的冰冷順著被他握住的肩膀一點一點的蔓延到心臟,。
他裂著一張血盆大口,一張一闔的在那兒說著什么,??墒遣还芪以趺促M勁,根本聽不清他究竟在說什么東西,?耳邊只是一片嗡鳴聲,,似乎有千萬個人在耳邊竊竊私語一般。
“你說什么,?你在說什么呀,?”
他似乎對與我聽不清他說話,這件事情感到非常的憤怒,。在原地咆哮著,,嘶吼著,,我眼睜睜看著他黑白的眼睛逐漸變得漆黑一片,像是被墨水印染的一般,。而與他眼白同時消失的,,似乎還有他的神智。
肩膀上的骨頭像是被他捏斷了一樣發(fā)出脆響,,而就在下一秒我整個人就被他扔了出去,。身體撞上一旁的柱子之后才停了下來。
后背撞上了堅韌的石柱子,,胸腔內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被撞得移了位,。
而比這更倒霉的是,我摔下去之后,,整個身子是側躺的,,好死不死的還壓著剛剛被他捏碎的肩骨。
一時間疼得我齜牙咧嘴,,同時在心里卻生起了一絲怒氣,。
為什么自己要在這里受他的折磨,她一個已死之人,,不好好去投胎,,卻在這里為禍人間,,真是豈有此理,!
沒錯,現(xiàn)在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正是一個鬼魂,。不僅僅是個鬼魂,,還偏巧就是一個厲鬼,而自己就這么非常不幸的被他纏上了,。
要怪也怪自己不應該和他對視,,不應該讓他發(fā)現(xiàn)我能夠看見他。早知道就不去好奇地打量他,,早知道就應該讓楚文景一直捂著我的眼睛,,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應該追著那個聲音跑到山上去。
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可是這世界上哪有什么早知道,。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一探究竟,,才會讓讓自己陷入這般田地,。
“你已經死了,為什么還糾纏著我,?”
他似乎聽得懂我的話,,當聽到那個死字的時候,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整個身體變得更加的僵硬。
他的臉上也依舊沒什么表情,,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那一刻我卻能夠感受到他整個人散發(fā)的無盡悲傷。
而那僅僅是一瞬間,,仿佛剛剛的失神不過是我的錯覺,。
等他回過神來之后,就又是一番雞飛狗跳,。他不停的在我面前咆哮著,,雙手不停揮舞著,擺在他周圍的物件都被他掀翻在地,,發(fā)出兵兵蹦蹦的聲音,。
等他發(fā)泄完之后,他便轉頭狠狠地瞪著我,,我被他看著,,不由自主的往后一縮,結果背脊抵在了石柱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無處可躲,。
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手握著我的脖子,不一會兒便呼吸不暢,,面紅耳赤,。
抬手想去扳開他緊握著我脖子的手掌,卻發(fā)現(xiàn)毫無作用,,他的手臂依舊緊緊的鉗著我的脖子,,阻斷我的生機。
眼前的景象開始慢慢變得模糊,,耳朵一陣一陣的嗡鳴,,意識開始不受控制地離我而去。
就在自己快要昏死過去的時候,,忽然一個紅色的身影朝面前的這個人撲了過去,。
就在那一瞬間,鉗住我脖子的手掌也移了開去,,身體不受控制的跌落在地上,。
門口響起了敏妍敲門的聲音“姑娘,你醒了嗎,?發(fā)生什么事了,?姑娘?”
回應她的是劇烈的咳嗽聲,,大量的空氣一瞬間涌進來嗆進氣管,,讓我不受控制的咳嗽起來,,因咳嗽擠壓的肺腑陣陣生痛。
“姑娘你怎么啦,?快回答我呀,。”敏妍有些焦急拍打著面前的房門,。
遲遲得不到回應,,再加上剛剛聽到的聲響,她也顧不上那么多準備推門而入,,可是誰曾想往日輕松推開的房門,,今日竟是半分也未曾移動。
敏妍一瞬間有些慌了,,“姑娘,,姑娘,你還在嗎,?怎么樣了,?”
門內依舊沒有動靜,“姑娘,,你等等我去找人來幫忙,。”
說著便傳來腳步遠去的聲音,。
而我此時也終于緩過勁來,,觀察著面前打的不可開交的兩個人,不,,應該說是兩只鬼,。
不過很明顯那就穿紅衣服的鬼要厲害一些,另一個鬼被他死死的壓制著,。
可縱然是占盡了優(yōu)勢,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掛了彩,。
兩人纏斗了半晌,,終于那個紅衣服的鬼將血人兄一腳踹了開去。
血人兄就地一滾,,以手撐地,,惡狠狠地盯著面前的不速之客。
嘴里發(fā)出威脅的咆哮聲,,似乎是在同來人交談的什么,?
而面前的紅衣鬼也回了一句話,血人兄便朝我這邊看了一眼,,隨即略有不甘的說了句什么話,,而后直接化成了一團煙霧消失在了原地,。
看著血人兄離開了,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墒敲媲昂鋈怀霈F(xiàn)的這個紅衣服的鬼卻轉過身來看著我。
這只鬼就比剛才的那一只長得好看的不要太多,。
眉眼淡淡,,面容俊秀,身姿纖長卻不顯羸弱,,周身氣度溫文爾雅,,讓人如沐春風。
唇色淺淡幾斤透明,,臉上也是雪白一片,,透過皮膚甚至能夠看到青色的血管。
這樣俊俏的人若是走在大街上,,指不定會受到多少妙齡少女的青睞,,但是奈何他現(xiàn)在就是一只鬼,還是一只看著我目不轉睛的鬼,。
我絕對不會認為自己的長相好看到來人鬼通吃,,倒是他沖上來把我吃了的可能性更大。
他舉步朝我這個方向走來,,因為剛剛血人兄的驚嚇,,我現(xiàn)在可謂是驚弓之鳥。
而且眼看著他把血人兄打跑,,這只能說明他比血人兄還厲害,。我在血人兄面前尚且沒有抵擋之力,在他面前豈不是會被秒殺,。
驚慌之下只能用那只尚且沒有受傷的手擋在面前,,如臨大敵的看著他“你別過來!”
我看見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要說什么,,就聽見門外穿來了敏妍的聲音“就在房間里,可是我打不開門,?!?p> 話音剛落門就被人粗暴的踹開,發(fā)出巨大的聲響,。而那還算堅固的門竟被來人直接踹得脫了框,,無力地倒在一片狼藉的地上。
楚文景一馬當先的走了進來,,臉上有還來不及收斂的驚慌,。
入目的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場景,,原本整齊擺放的桌子椅子七零八落的倒在地上,甚至有好些個都缺胳膊少腿了,。
桌上墻角擺放的昂貴的青花瓷器,,更是慘遭殃及,死無全尸,。
亂七八糟的東西撒了一地,,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來得及說一句話,,他就已經直撲過來,,將我抱著懷里。
本就已經受傷的肩膀再次受到重創(chuàng),,疼痛的呻吟從唇邊溢出,。
楚文景這才反應過來將我松開,仔細打量著我身上,。
“怎么回事,?傷在哪兒了?”
聽著他關心的話語,,我本應該覺得高興,。可他偏巧就握住了我受傷的肩膀,,雖然力氣不大,,但還是讓骨肉擠壓到了受傷的骨頭。
臉色一白,,說話都有些哆嗦“你先松手,,疼!”
看著眼前的人瞬間失了血色的臉,楚文景這才反應過來什么似的,,連忙松開的手,。
看著面前人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避開受傷的地方,,輕輕的將人抱在懷里,,頭也不回離開。
傍晚,,全州某處不知名小山,蘇瑜長身玉立的站在荒涼的山坡上,,在他的背后是一座新建的墳冢,。
風吹動他的衣衫獵獵作響,如墨的長發(fā)自風中飛舞,,猶如一條條扭曲的蛇,。
他就這么一直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目光似乎要透過墓碑看向某個潔白如雪的身影,。
李靜從一旁的小道上走來,,目光中全是擔憂“少主,您已經在這了待了一天了,,您要小心自己的身體呀,。”
沒有人回答他,,那人像是沒聽見他說的話一般,。
李靜嘆了口氣,默默地退下,。每次都是這樣不是嗎,?一來就是要帶上一整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