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凡當然記得,,就是她把自己推進的這間玻璃室,,那個穿著一塵不染及膝白褂的什么主任,。
然而現(xiàn)在的她,,兩鬢的發(fā)線不再一絲不茍,,顯得雜亂,,臉上還留有幾道血痕,,白色及膝的科研服上沾染血漬,,高跟鞋也不見蹤影,。
她光著腳踩在冰涼的瓷地板上,,不知道她剛才經歷了些什么。
Susan雙手還緊緊握著那把染紅了的手術刀,,胸口上下起伏,,明顯也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突然安靜下來的玻璃室中,,兩人四目相對,,依舊能看出對方眼神中殘留的驚恐。
相隔的空氣中有些許的尷尬,,是關于之前的解剖和人體實驗,。
“那個...謝謝?!睂幏猜氏却蚱屏顺聊?。
Susan像一個凍僵的人,,聳起的肩膀分成三段才放松下來——這是身體高度緊繃時特有的舉動。
她意識到自己的囧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用手攏了攏飄散開的發(fā)絲,“不客氣,?!?p> 很客套的對話,但氣氛仿佛緩和下來,。在這樣劫后余生的背景下,,不管對方是不是曾經傷害過你的人,一起經歷過生死后,,總能夠消除些隔閡,。
兩人相視一笑。
寧凡用眼瞟了瞟胸前,,苦笑著說:“你是要看我胸口碎喪尸嗎,?”
Susan這才想起來,寧凡身上還趴著坨爛肉,。
“哦哦,?!彼咽中g刀放到旁邊的置物架上,,使勁推開他身上慢慢變涼的尸體。
“啪,!”的一聲,,死尸重重摔在地上,聲音出奇的大,,在空蕩蕩的門外不?;仨憽?p> “我?guī)湍惆?..手腳鎖拷...打開,?!盨usan提起這個,語氣不禁有些支吾,。
寧凡沒出聲,,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不想去追究什么,。
Susan在操控設備上解除了寧凡的手術床鎖,,然后伏下身子,仔細的為寧凡解開鎖拷,。
寧凡看著背光燈下,,Susan標致的側臉和因為認真而微皺起的眉眼,,有些晃神。
淡金色的劉海兒下,,臉頰上的血污將她的膚色襯的更加白皙,。
寧凡胸前的衣服已經被剛才壓身的喪尸浸透,胸口一片死氣的暗紅,,如果仔細看,,還會有一些令人不禁作嘔的皮膚碎屑。
但Susan好像一點也不在意這些,,她只是在使勁的幫寧凡解開束縛,。
寧凡的心里突然覺得有種虛無縹緲的安全感,還有因為單親成長中若有若無的觸動,。
Susan解下鎖拷,,抬起頭來,寧凡趕忙移開視線,,他坐起身來,,揉著有些麻木的手腕,又回想起剛才駭人的一幕,,于是不禁問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事,?”
Susan臉色一沉,說道:“病研處的樣本室遭到入侵,,原菌液保護裝置意外破損,,發(fā)生感染事故?!?p> 寧凡聽不懂,,疑惑的問道:“什么意外破損?什么感染事故,?”
“就是,,通俗意義上的,”Susan頓了頓,,說道:
“生化危機,。”
“真的是喪尸,?,!那...那怎么辦?”寧凡有點懵,。
Susan沉吟道:“雖然是突發(fā)事件,,但我們早已經準備了應急預案,基地中有快速反應安全小組,,他們會護送所有人員進入避難室暫時躲避,,那里有充足的生命物資,。然后等待地面部隊的救援?!?p> 寧凡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透明玻璃,,心里發(fā)憷,問道:“那這里安全嗎,?”
Susan肯定地回答道:“這種玻璃是H-3防彈級別,,不會輕易被沖破,當然是比較安全,,不然我也不會冒險進來這里,。”
寧凡沉默不語,。
Susan接著說道:“現(xiàn)在外邊的走廊里還有零零散散的喪尸,,等到安全小組肅清出一條快速通道,我們就可以轉移到避難室,,就算真正脫離危險了,。”
正話語間,,走廊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像是某個晚飯后散步的老大爺。
轉角處出現(xiàn)一個人影,。
Susan向那邊努努嘴,,說道:“又是一只?!?p> 寧凡一抬頭,,習慣性嚇了一跳,,腿一軟,,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看著玻璃外面的怪物,,凹進去的臉,,嘴中混雜著人類器官的碎屑,衣服早破爛不堪,,白褲子上沾滿血污,。
他的手里扯著根誰的腸子,雙腿崎嶇著,,身子前弓,。活像個變態(tài)的屠夫,。
Susan也坐下來,,挨著寧凡,,她屈起腿,雙臂抱著膝蓋,,小巧的腳湊在一起,,腳底臟兮兮的。她無言端詳著一墻之隔的喪尸,。
明晃晃的燈照的周遭煞白,,空氣中血腥的味道還沒消散,生命體征儀上的線條一直“滴”——保持著直線,,沒有一絲波動,。
“那個人是我們實驗小組里的成員,”Susan看著墻外的“人”,,“他叫李東,,去年才結婚,前幾個月剛當爸爸,,還是龍鳳胎...我們共事了三年,。”
那“人”的胸牌上,,照片中的笑臉和藹可親,。
寧凡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但Susan的表情中卻完全沒有流露出一絲傷感的情緒,,只是笑著說:“你是不是要安慰我,?其實不用,這幾年在這里見了那么多轉變的宿主和感染者,,我們已經麻木了,。做了這么多的實驗,早就明白了,,人的精神和所謂的意志,,在生物化學的手段下,多么渺??;人格和人性比你想象中要脆弱和可笑。于是感染就是感染,,這個人就不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也沒必要耿耿于懷,,更不要說傷感了?!?p> 寧凡不解的問道:“這種東西,,就沒人禁止嗎?政府不管,?,!”
Susan轉過頭看向他,,像聽了什么有趣的見解,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她理所當然回答道:“這個就是軍部勒令研發(fā)的啊,。”
寧凡難以置信道:“可是,!這個東西,,是那個生化危機啊,!是...是壞東西,!”
Susan想了一下,說道:“好與壞,,我只能這樣和你解釋,。人類的發(fā)展史中,諾貝爾是因為炸藥的威力而成為的諾貝爾,,卡拉什尼科夫是因為AK-47而成為的武器專家,,曼哈頓計劃是因為夷平了兩座城市而被載入史冊...你不了解,如今工業(yè)文明已經上升到瓶頸時期——G病毒的項目如果成功,,能夠使人類在生物科學的水平上輕松跨出一大步,,這足以改變人類歷史的進程...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寧凡啞口無言,,不知道說些什么了。
但墻外的某人明顯不耐煩起來,,他開始用頭撞擊著玻璃墻,。
玻璃墻像是一片不厚的塑料板子,連續(xù)發(fā)出“咣咣咣,!”的聲音,。整個屋子居然都開始微微晃動起來,連隨著操作臺上的金屬儀器,,發(fā)出清脆的“叮?!表懧?。
但這原本好聽的銳耳聲音,,卻讓寧凡不得不夾緊了褲子。
Susan故作鎮(zhèn)定,,說道:“沒事,,這玻璃的強度足以抵擋這種力度的沖擊?!?p> 寧凡突然像想起來什么,,臉色煞白,。
“不都說了,這是高級別防彈等級的玻璃,。你還怕什么,?”Susan說道。
“防彈的話,,”寧凡不安地問:“防不防的了喪尸?。俊?p> Susan翻白眼,。
“我眼睛不好使,,你看看,你進來的時候門是不是沒關,?!睂幏矐?zhàn)戰(zhàn)兢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