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齊姓為患
兩個女孩兒都是長身體的年紀(jì),,睡眠和吃食都非常重要,經(jīng)過沒吃沒喝睡馬棚的一夜,,能吃個飽飯,,再睡上軟床,簡直是鴻運(yùn)當(dāng)頭,。
眨眼功夫,,案幾上的吃食又一掃而空。
齊清兒放下碗筷,,舔舔嘴上殘留的飯食,,心想著以往這個時候下人們都會端來漱口的茶水和絲絹,就目前這個狀況肯定是沒有了,,索性撈起衣袖朝嘴上抹去,。
“清兒,我給你擦吧!”看著清兒自己擦嘴,,楊柳連忙捏著自己的衣袖伸了過去,。
齊清兒看楊柳要給自己擦嘴,也沒阻攔,,揚(yáng)手抹掉了楊柳嘴邊的殘物,。
“呦,倆丫頭,,這么相互體貼?。 蓖趵衔宕执蟮氖峙呐拇笸?,燭光下露出親切的笑容,。
“我們吃完了,現(xiàn)在該睡覺了,,謝謝你準(zhǔn)備的食物,。”齊清兒由衷地說,。
王老五的笑容很溫暖,,雖然露出的滿口金牙讓人發(fā)毛,但總體還是讓她除去了戒備之心,。
王老五起身走到床鋪邊,,猿猴般的四肢,踏在地板上,,整個房舍都跟著微震,。
齊清兒和楊柳齊刷刷地看著王老五將褥子下面的甘草摞摞,鋪平,,又從缺了腿的櫥柜里抽出另一條褥子,,放在原先的褥子下面,整理平坦,。然后掄起棉被,,扭頭揚(yáng)了揚(yáng)下顎。
“你們倆過來,,睡覺了,!”
“好?!饼R清兒大聲回答,,看向王老五的目光中,少了幾許警惕,,帶上了幾分感激和信任,。
王老五整理床鋪耐心細(xì)致,,跟母親身邊的秦媽媽一樣,這份體貼,,應(yīng)該是善良的好人才會有的吧,?
好順著王老五的意思,帶楊柳一起乖乖地鉆進(jìn)了被窩,。
床真軟,,從來都不知道,睡在甘草上面也可以如此舒服,!
齊清兒忽閃著水靈靈的眼睛,,對王老五說:“謝謝大伯伯,現(xiàn)在我們要睡了,,你可以出去了,。”
“你這丫頭片子,,我也要睡覺,,你趕我出去,讓我出去睡馬棚嗎,?”王老五有些錯諤,。
“可這里只有一間屋子、一張床,,男女授受不清,,我們不可以睡在同一間屋子、同一張床上的,!”齊清兒將被子摟過肩膀,,露出一張迷人的小臉。
“那我睡地板上總可以吧,!”王老五失笑。
官家出來的小姑娘就是規(guī)矩多,,以后進(jìn)了青樓,,也比一般小姑娘好調(diào)教,到時得讓紅娘多給點(diǎn)錢,,再賣,!
“你難道沒有別的去處了嗎?我們可都是女孩子家呀,!”齊清兒頭疼,。
“就因?yàn)槟銈兪桥⒆樱也乓谶@里呢,,你就不怕那些官兵再把你們抓回去,,我在這里是保護(hù)你們的,!”王老五振振有辭。
其實(shí)他以往都是跟買到手的小姑娘睡一張床的,,今天是第一次主動選擇睡地板,,要不是看在能把齊清兒、楊柳能賣出高價(jià)的份上,,他是會直接趕她們下地,,讓她們睡地板的。
“好吧,,那大伯伯就睡在這兒吧,,那些官兵手上都有鞭子,大伯伯也要小心,!”齊清兒心里害怕,,不得不妥協(xié)。
“放心吧,,有我在,,那些官兵是不敢進(jìn)來的?!蓖趵衔逍判氖?。
這種人口交易他做得不要太多!
所謂買定離手,,押送囚徒的官兵只是對手里的囚徒夠狠,,對于他這種能為他們帶來的利益的買家,那是很客氣的,!
他可是他們的金主呢,!
他將案幾旁的草墊擺在一起,平身躺下,,擱起一條腿在案幾上,,長長的打了個哈欠,閉眼即眠,。
齊清兒放心了,,轉(zhuǎn)過身,對著楊柳,,低聲道:“一定是上天眷顧,,遇到了這么好的大伯伯,我們以后都不用在受苦了,?!?p> 隨即,她月牙般的眼睛,,瞇狹著,,幸福一笑,。
楊柳也是這么想的,在被窩里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等齊清兒睡著之后,,她起身將齊清兒身上的棉被仔細(xì)蓋好,才輕輕合上眼睛,。
一夜安穩(wěn),。
天亮,有人在嚷嚷,。
齊清兒聽著那聲音很遠(yuǎn),,但又好像就在耳邊。
她實(shí)在沒力氣動彈,,還想再睡一會兒,,突然,一只粗糙的手粗暴無禮的放在她的唇邊,。
“搞沒搞錯,,花了那么多銀子,就只有一個是活的,!”男子的手,,皮太厚,感覺不出清兒微弱的呼吸,,索性拎起清兒的一只肩膀粗野地?fù)u了搖,。
齊清兒背后傷口被摩擦得傳來一陣刺痛。
她神經(jīng)一緊,,猛地睜開眼睛,。
面前一張陌生粗獷的臉放大倒垂,然后變遠(yuǎn),、變小,。
齊清兒嚇得噌地坐起,往床角靠去,。
“嗨,,沒死啊,裝得跟真的似的,。”陌生男子覺得好笑,。
什么情況,?
雖然清醒了十之八九,但命運(yùn)的連續(xù)突變,,讓齊清兒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一眼陌生男子,,又環(huán)顧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簡陋的屋子,,墻面上凹凸不平,,窗戶上也沒有窗戶紙,橫七豎八的釘著木條,。身下的這張床是甘草編的褥子,,棉被倒是柔軟,上面補(bǔ)丁清晰可見,。
這一切,,顯得遠(yuǎn)沒有昨天夜里的感覺那么美好。
最后,,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昨晚陪著她和楊柳的大伯伯身上。
齊清兒發(fā)現(xiàn),,大伯伯帶著憨厚的笑容的臉上,,露出幾許責(zé)怪的意味。
她覺得有大伯伯這樣善良的好人在,,自己和楊柳妹妹應(yīng)該是安全的,,并因?yàn)橄氲竭@一點(diǎn),看看床,,又看看屋子里面每一個角落,,四處搜尋楊柳的身影。
結(jié)果令她很震驚:楊柳不見了,!
她伸手一把抓住王老五的胳膊,,大聲問:“大伯伯,楊柳妹妹呢,?她是不是又被那些官兵抓走了,?!”
“你妹妹比你起得早,,吃早飯去了,,你也趕緊起來,一會兒還要趕路,?!被卮鹚氖悄莻€陌生男子。
而楊柳也恰好在這時候端著早餐走了進(jìn)來,。
齊清兒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她麻利地從床榻上躍下,迎向楊柳,。
“?。?,不,清兒姐姐,,該用早餐了,。”楊柳沖齊清兒露出怯生生的笑,。
她一時之間還是有些無法適應(yīng)將小姐喊成姐姐,。
凡事,總得要有個適應(yīng)的過程,。
齊清兒能理解,。
她大步走到楊柳面前,關(guān)切地道:“你怎么也不叫醒我,?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呢,!”
“我看你睡得正香,就沒叫醒你,?!睏盍呌行┌脨赖鼗卮鹬呮告敢欢Y,,向齊清兒奉上早點(diǎn),。
齊清兒剛想重復(fù)自己和楊柳是姐妹關(guān)系,不是主仆關(guān)系,,不必拘禮,,更不用再伺候自己,那個陌生男子突然開口:“你們兩個以前是什么關(guān)系,?”
“主仆關(guān)系,。”楊柳認(rèn)真回答,。
原來如此,!
王老五事先并不知情。
他與那個陌生男子對視一眼,,問齊清兒:“你叫什么名字,?”
齊清兒微微挺了挺胸:“我叫齊清兒?!?p> 王老五眉心一驚,,追問:“你姓齊啊,家里是干什么的,,為何會被流放,?”
“父親是一品軍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流放?!饼R清兒不愿意說出真相,因?yàn)樗嘈鸥赣H如母親說的那樣,,是清白的,,被冤枉的!
只是,,名揚(yáng)四洲的齊府誰人不知,?
加之,突然被陛下的一支朱筆封了府第,,下了誅殺令,。
這樣的消息比飛鴿傳書還快,相鄰京城的大小縣級早有聽聞,。
王老五瞪著齊清兒,,兩眼冒寒光。
原來握在自己手上的是這么個燙手山芋,!
要是被朝廷知道,,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他惱恨昨晚跟自己交易的那官兵對自己隱瞞實(shí)情,,氣得伸手重重拍了下桌子,。
齊清兒和楊柳都嚇得齊齊一跳,目光緊張地盯著王老五,。
王老五板起臉,,沖她們冷聲說:“看什么看?趕緊的把早飯吃咯,!”然后對陌生男子說:“我們得馬上離開這里,!”
“是?!睏盍峦趵衔逶俅伟l(fā)火,,馬上弱弱聲回答。
齊清兒卻覺得王老五的態(tài)度變化有些不對勁,,心生警惕,。
她表面上跟楊柳一樣,乖乖抓起饅頭,,狼吞虎咽,,吃起來,眼角余光卻一直在偷偷打量著王老五和那個陌生男子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