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到,?!眱?nèi)監(jiān)尖細(xì)的通報聲響了起來,,皇帝由人攙扶著,,在以蘇晉為首的幾位家主的簇?fù)硐?,來到了這看臺之上,。
各家看臺上的臣子并一眾女眷皆是向皇帝行禮,,被王妃攙扶著的納蘭瑞顯得尤為突出,。
“老三啊,?!被实蹟[了擺手示意眾人坐下,“朕瞧著你這面色不大好,,怎的還來了,?王氏,你該勸著點才是,?!?p> “不過是皮外傷,不礙事的,?!奔{蘭瑞笑著拍了拍王妃的手背,止了她請罪的動作,,“兒臣今次本要上場,,如今上不去了便更想看看,王妃又哪里勸的住,?”
“快坐下吧,。”皇帝由著人攙扶著坐下,,見納蘭瑞仍舊站著回話,,便道,“給瑞王爺?shù)淖霞觾蓚€墊子,?!闭f著便指了指自己御座上放的錦墊,叫左右拿給納蘭瑞,。
見皇帝這舉動,,納蘭瑞不過微笑受了,一旁剛剛落座的李家家主李由神色卻是一變,,面色微暗,,神色莫測。
納蘭瑞坐下后,,皇帝倒是又問道:“蘇嵐現(xiàn)下如何了,?”
蘇家的看臺本就離皇帝坐的迫近,蘇嵐站起身來,,走到皇帝面前,,躬身道:“臣并無大礙,勞陛下掛心了,?!碧痤^時,她倒是微笑著看著皇帝,,細(xì)細(xì)看著皇帝眼下那一片烏青,。
皇帝并未多說,不過是慰勞似的說了場面話便叫她回去落座,,卻是又叫人給她加了個火盆,,倒是叫眾人又是揣測起來。
“好了,,叫他們開始吧?!被实垭p眼微瞇靠在了御座的椅背上,,緩緩說道。
歷來這馬球賽要分上三場,,這三場參與的子弟出身也是不同,,而最緊要的向來是那最后一場,能打這場的不是九世家之人便是皇族,,便是這九世家還需得是家族之中頗受重視的年輕一輩,,且多是嫡子,。
蘇嵐雖是沒有受傷,卻也不怎么舒服,,兼之她在楚京之中的形象向來是張揚瀟灑,,任性妄為的模樣,此刻便也就命手下搬來個小榻,,將身子斜倚在圈椅中,,懶懶地和蘇峻說著閑話,并不仔細(xì)去瞧底下馬球場的形式,,姿態(tài)甚是悠閑,。不知是蘇峻說了什么,蘇嵐倒是極為放肆地笑了出來,,在這眾人無心觀賽的境況下,,倒顯得頗為惹眼,引得坐在她身前品茶的蘇晉都皺了眉頭瞪她一眼,。
“呀,!”這時一陣驚呼聲在看臺上響起,蘇嵐也站起身子,,仔細(xì)看向場下,,只見紅隊這邊一人,連過三人,,將那球硬奪下來,,一馬當(dāng)先,一棍便將那球掃到藍(lán)隊網(wǎng)袋中央,,動作極是好看,,又頗為兇猛,一氣呵成,,叫看的人也覺得頗為暢快,。
“這球算是今兒最好看的了?!碧K峻笑著給蘇嵐遞了杯茶,,叫她回來坐好,“這位才俊怕是要惹得一眾小姐傾心了,?!?p> “我看此人頗為兇猛無畏,不知是誰家子弟,?!碧K嵐倒也笑了笑,“倒是對他頗感興趣?!?p> 蘇嵐話音落下,,身后的酈遠(yuǎn)便躬身出了看臺。場上一時激烈起來,,紅隊這邊更是氣勢高漲,,不消一盞茶的功夫,那人竟是又連下兩球,,沒多時這第二場比賽便就結(jié)束,,自然是紅隊毫無懸念的取勝。酈遠(yuǎn)亦是悄無聲息的回到蘇嵐身邊,,這左右的人似乎全然沒發(fā)現(xiàn)他去做了什么,。
蘇嵐回頭看他一眼,酈遠(yuǎn)便俯身在她與蘇峻之間,,低聲道:“那人是與大公子同為兵部侍郎劉彬之子劉玉成,,今年二十又一,現(xiàn)下是殿前兵馬司六品的都尉,?!?p> 蘇嵐聽罷點了點頭,正欲對酈遠(yuǎn)說什么,,便聽得皇帝那邊叫這劉玉成上前聽賞,。這上前聽賞也并非真上這看臺之上,不過是站在這看臺下的御階上叫皇帝仔細(xì)看上幾眼,。蘇峻倒也起身去看那人,,待他落座,蘇嵐倒是笑了笑問:“阿哥可看仔細(xì)了,?是個美少年還是壯大漢,?”
“喏,倒是個黑里俏,?!碧K峻笑了笑,“不過瞧著倒是苗條挺拔的身材,,倒是和他爹爹并不相像,。”
“阿遠(yuǎn),?!碧K嵐聽了這話,吩咐道,,“去仔細(xì)查查此人。”
“劉彬的兒子,?!碧K峻看著蘇嵐,“你又打什么主意,?”
“哥且等著,。”蘇嵐搖了搖頭并不準(zhǔn)備和他說,,“也許這個人以后有大用處,,不單對我,興許對哥哥也是,?!?p> 場中的大鼓被猛地敲響,鼓點頗有節(jié)奏,,聲聲激越,,催的看臺上昏昏欲睡的人都隨著振奮起來。蘇嵐攤開掌心,,那掌中已滿是汗水,,她不由得搖了搖頭,暗罵自己實在是心理素質(zhì)太差,,第一聲鼓點響起便不自知的緊張起來,。
肩頭被人大力一握,蘇峻掌心的溫?zé)崴坪醺糁跗ご箅┤阅鼙凰兄?,她抬起頭,,望進(jìn)蘇峻的眼睛,那眼波溫暖而柔和,,叫她鎮(zhèn)定下來,。如同兒時一般用臉頰蹭了蹭蘇峻的大掌,緩緩閉上眼,,只聽見蘇峻一聲輕嘆:“有哥哥在,,你怕什么?”
蘇嵐于是睜開眼,,緩緩點頭,,看向蘇峻的目光出奇的乖順。
又一聲號響,,伴隨整齊的馬蹄陣陣,,蘇嵐將目光從蘇峻身上移開,望向腳下那馬球場,,濃如墨色的眼睛里已泛起一片戾氣,。
紅藍(lán)兩隊各有六人上場,,這十二人皆是著黑色騎裝,頭帶紅藍(lán)兩色頭巾以示區(qū)分,。紅隊這邊六人依次是鄭彧,、蘇岐、蕭文淵,、沈毅并趙安,,另外還有六皇子納蘭瑾作為領(lǐng)隊。藍(lán)隊那邊六人便是玄汐,、李成浩,、張平、喬安祎并傅東陽,,由九皇子納蘭珺率領(lǐng),。九世家中王家因著族中并無適齡男子已是連著幾年無人上場,可其他八家上場的卻都是族中地位頗高的少年郎,,這一眾人中,,倒是蘇岐顯得弱了幾分。趙,、傅二家雖非九世家,,卻也是綿延百年的清流名門,身份亦是頗高,,上得這場上亦有世家清流并貴之意,。
蘇家看臺旁便是李家看臺,李由倒是笑著對蘇晉說:“我記著前年蘇家上場的是您家中二公子,,去年是大公子,,怎的今年換了那侯府小公子?”
“本該是嵐上場的,?!碧K嵐微微一笑,“可惜昨日受傷,,只能勞我家弟弟上場,。”
李由見得蘇嵐答話,,卻也是一笑,,倒不準(zhǔn)備繼續(xù)說下去,卻又聽蘇嵐道:“可巧,,九爺今次也替了東宮,,倒叫我覺著不上場也沒那么遺憾了?!北径ǖ氖侨隣敽吞痈髯詭ш?,如今三爺受傷,,太子便也不上場了。蘇嵐從一開始便不明白皇帝想他二人上場用意何在,,畢竟此刻已是劍拔弩張,,若真是同場不用想便得是一片混亂。
李由聽著蘇嵐這半句話,,實在是覺得有些噎得慌,偏她年紀(jì)小,,自己又不能與她言辭上計較,,倒顯得頗沒有風(fēng)度,而蘇晉亦是仿若未聞,,并不想管束蘇嵐,,思及此,便就只能對著蘇晉尷尬一笑,,不再言語,。
此刻重重一聲鑼響,場中六爺九爺馬頭相對,,各自俯身探桿對著那場中小球,,已是做好了開球的準(zhǔn)備。
又一聲重鼓,,馬蹄聲登時壓過周圍一切喧囂,。
這場馬球,開始了,。
六王爺納蘭瑾奮力將身子一探,,那球便先到了他的桿下,他順勢將身子伏到馬背上,,快速將球向前帶,,他身后鄭彧和蘇岐迅速上前。只見納蘭瑾將球桿一挑,,那球便直接到了鄭彧桿下,,那球速飛快,從場上帶起一路黃沙,。
鄭彧接球后直接側(cè)身伏在馬上,,眼角余光盯著身后,蘇岐則與他相對,,揮桿以作保護(hù),。此時喬安祎已經(jīng)當(dāng)頭迎上,直接探身去擊鄭彧的球,,鄭彧以極詭異的角度在馬上轉(zhuǎn)身,,而球則飛速到了蘇岐的桿下,,另一邊傅東陽也包抄上來,蘇岐與他直接一桿相撞,,那球便失了控制,,直直向前,玄汐瞅準(zhǔn)這空擋,,立刻飛身去搶,,這時張平也上前拼搶此球,卻被玄汐那馬速一逼,,卻是登時阻在了那里,,胯下坐騎的兩只前蹄已是凌空揚起,玄汐的球桿便從那馬蹄下一掃,,直接奪球便向紅隊那球網(wǎng)奔去,,連看也未看張平,張平則緊緊拉住韁繩將馬頭扯向另一邊,,退后了幾步,,才堪堪將馬穩(wěn)定下來。
場中離著看臺算不得近,,眾人只覺得這一場甫一開場便甚是激烈,,好看的緊,那中場處五六人繞著那小球糾纏,,未待細(xì)細(xì)看清動作,,便見玄汐幾乎是懸在馬側(cè)飛掠而出,張平則被卷向一旁,。此等事情在馬球場上實在常見,,玄汐又難得沖殺的如此激烈,自然無人去看張平,。
蕭文淵和趙安從兩側(cè)夾擊玄汐,,逼他向前,沈毅則迎頭去勾他那球,,玄汐飛速從馬側(cè)將身子伏回正中,,堪堪躲過沈毅那一擊,卻是順勢將球甩起,,意欲直接攻門,,后面的納蘭瑾立即飛身去攔,被那球撞到球桿上,,直接向后仰躺在馬背上,,卻到底將那球阻在馬下,被回防的蕭文淵順勢接過,。蕭文淵帶著那球向前,,晃過九皇子納蘭珺,,將那球又拋給鄭彧,鄭彧帶球向前,,與張平迎面對上,,鄭彧卻不躲避,只將那球直接向前一滾,,直向著張平馬腹而去,,張平只得側(cè)身去擋,揮桿之時又喚人來助,,他側(cè)翼防守的喬安祎登時上前,,因著張平的動作那球便擦著他馬尾而過,鄭彧的馬頭幾乎與張平貼上,,便直接一身將他撲在馬上,探桿抽向那球,,不肯讓已經(jīng)趕過來的喬安祎奪到,,手起桿落,卻是堪堪掃過張平之馬的后腿,,待鄭彧猛地直起身子時,,張平卻被帶著直接硬是轉(zhuǎn)了個彎,那球則滾落一旁,。
張平兩次受驚,,已是醒過神來,發(fā)覺今日場上不對,,這幾個人似乎皆是向著他而來,,而且拼搶的如此激烈似是不顧性命一般,就連那素日馬球場上也我行我素的玄汐也一反常態(tài),,他心中更是有幾分恐慌,,只覺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