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老者嚎清晨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老是睡不著,，這是很少遇到有的事情,。我可能是有一點什么那個抑郁癥吧,，大概是與這幾天遭遇的麻煩事多了一些有關(guān)吧,。這不,，昨晚就與蛋殼他們一家的人和事糾纏了一個晚上,，到現(xiàn)在這氣還沒理順呢,。這人世間的事呀?jīng)]法說真的沒法去說,，又或者僅僅因為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的緣故吧,，我不去想它總可以了吧。
既然不去想那過往的世事那就想想現(xiàn)在吧,，我想既然睡不著那就干脆不睡了,。我穿上衣服出門，臨時決定出去跑跑晨練，我覺得這應(yīng)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天沒亮,，黑沉沉的有一點悶，既無星星也無月亮,，我想大概這就是所謂的黎明前的黑暗吧,。我把外面的大門掩上，直走東新巷,，順著路燈由王子巷,、臺子公園慢慢往中山路走去。
我一邊走著一邊做著熱身運動活動一下全身筋骨,，我知道我做晨練運動純粹是為了打發(fā)睡不著的時間,，因為此時此刻離上課時間遠(yuǎn)得很，可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等待,。我還在由東新巷往王子巷拐的時候,，在一個個路燈燈桿的最頂端，有人拉手提琴的聲音從那頂端傳了下來,，接著便是這個城市開始蘇醒,、起床、營生的各種各樣的聲音,。
我靜心聆聽一根電線桿一根電線桿傳遞下來的琴聲,，混雜在腳踏三輪車送菜去市場聲音里，來回震蕩在環(huán)衛(wèi)工人長掃把不停掃動的聲音中間,，飄忽在自行車震動鏈條和騎車人咳嗽的聲音之間,，突然躲進(jìn)了鐵鍬鏟動垃圾進(jìn)垃圾車市的摩擦碰撞的金屬聲音背后，最后與晨跑者們啪啪跑動的節(jié)奏聲發(fā)聲共鳴,，捎帶著一兩聲久違了的“有尿賣不哦”的吆喝聲,！
我就是一路都踏著這種奇怪有奇妙的交響樂似的節(jié)奏，和著小提琴精美的韻致開始跑起步來的,。黎明就是在這種愉快清新的寧靜中,，青紗薄霧一般漸行漸近彌漫在城市的大街小巷。我在臺子公園前面那個飄舞著各種各樣舞曲的廣場上,，與形形色色的晨練者一起待了一會兒,。意識到我與小提琴的聲音間有點隔離屏蔽的感覺，我才慢慢跑往中山路上去繼續(xù)我的行程,。
那悠揚(yáng)的小提琴聲音混雜在各種各樣的聲音中便又開始響動起來,，輕松自然的讓我的腳步交叉在五線譜上歡快地跳動了起來。當(dāng)我蹦蹦跳跳來到中山路上那個立交橋下時,，一輛接著一輛不斷增多的垃圾運輸車擁擠在立交橋下,，共協(xié)同攻地發(fā)出一種刺鼻難聞的氣味，把我歡快愉悅的小提琴演奏的韻律以及音質(zhì)全給嗆壞了，曲調(diào)呼啦啦就跑沒了蹤影,。
莫名變調(diào)的協(xié)奏曲突然從天地間刮來一股股熱乎乎的邪風(fēng),，好沒來由的亂鍵胡亂地推著我不得不加快了腳步。我扭頭就要離開立交橋下那個垃圾中轉(zhuǎn)站的時候,，無意中回頭瞥了一下中轉(zhuǎn)站門前,，正一卡車一卡車排著隊往城外運著垃圾的情景。不由得我不伸了伸舌頭并由衷地嘆服我們?nèi)祟惖膫ゴ螅簜ゴ蟮睦圃煺?，絕對的世界第一,！
嘿嘿嘿······只是不知道這會兒到底換了誰在拉著該死的小提琴，無論我變換什么樣的節(jié)奏和心情去聆聽,，都象一個遲暮的老人似地遲鈍緩慢地踩踏在顫巍巍的琴弦上,，踩踏出實在讓人搞不懂的聲音充塞在我的耳鼓，難受死了,！這是誰呀,，一大清早的這是要干嘛呀！難以忍受的境況不由得我不加快腳步離開,，讓輕快跑動的節(jié)奏來沖淡那混蛋琴手放緩韻致帶來的蒼涼,。
我想不管怎么說，像這種韻致應(yīng)該是傍晚黃昏時刻才需要的情調(diào),，而不是像此刻應(yīng)該是布谷鳥引吭高歌的時分所需的意境,。于是我太想念我的那些布谷鳥兒們了，可我的布谷鳥兒們在哪呢,？只是高高的竹林或者古樸蒼勁挺拔的古樟樹,，沒有一點影子在此時此地存在過。我似乎很是有點失望,，可我也終于離開了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我甩開雙臂做了一個擴(kuò)胸運動，心想這下可以讓我的跑步變得更輕松一點,。我想我的下一次晨跑,，也許應(yīng)該到郊區(qū)外面去了。只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不太清楚那是一個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去實現(xiàn)的目標(biāo)。在此目標(biāo)能夠?qū)崿F(xiàn)之前,，我先對環(huán)衛(wèi)工人的偉大點個贊！然后又只好對自己搖了搖頭,，可我覺得自己似乎又一次在心里壞壞地笑,。
好了，我得繼續(xù)前進(jìn)了，真的,?？晌液孟裾娴目匆娨粋€遲暮的老人，在青龍商城對面那個中山影劇院門前,，緩緩地幾乎挪不動似地行進(jìn)在人行道上,。我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竟有要停下來去看看的沖動,，可最終還是沒有做到停下來,。因為我心里正在不由得不佩服那個該死的超級琴手，居然能夠把音樂演繹成了畫面,，讓我真有點象是在看電影,。
不過老主人公好像沒有什么臺詞，即便是有什么臺詞我也不可能聽得太真切,。我最終還是沒能忍得住停下了腳步凝神了幾秒鐘,，老者好像在唱秦腔一聲喊之類的歌，而且似乎是從昨日黃昏一直唱到現(xiàn)在這黎明時分,，那歌詞就實在是不知道了,。我朝那個說模糊又不模糊的身影再靠近幾步，最后又停了下來沒有再想靠近的意圖,。我想我不應(yīng)該破壞這個畫面,，我真的想知道，那個誰,，琴手,，他到底在干什么。我踏著步原地跑似地追趕著,，正漸行漸近時竟然發(fā)現(xiàn),，那鬼琴手居然讓人在哭泣！
那家伙真夠狠心的,，竟然讓一位老人在這黎明到來之際的美好時刻,，游走在這大街上嚎啕痛哭！豈有此理太不像話了,！我實在是氣憤難抑,，快步加重步伐的節(jié)奏來干擾掉這個難以忍受的曲調(diào)。我連奔了幾步追上這位老人,，伸手就要去拍老人家的肩膀時,，我最后還是不得已地收回伸出去的手給忍住了，因為我突然覺得似乎哪里有些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不能隨意斷了別人的藝術(shù)操演練習(xí),，以便更好地繼續(xù)自己的生命運動,，不管自己是不是如何地由衷感到不高興。如果這些真的對我的行進(jìn)軌跡造成了干擾,，或者對我的運動載體產(chǎn)生了什么傷害的話,，我大可以一走了之不就行了嗎，何必一定要選那種非彼即此的簡單粗暴的霸王舉動呢,？我現(xiàn)在不過是行進(jìn)在路上的一個過客,，琴手和老者是不是就是那種跑龍?zhí)椎摹?p> 于是我又重新回到我自己剛開始的跑步的節(jié)奏中繼續(xù)前進(jìn)，我只要跑過前面還有幾步遠(yuǎn)的地方拐個彎我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讓這種此時此刻此處此景我不喜歡的場景永遠(yuǎn)留在我的身后,。我正打算要按照我心里所思所想去做轉(zhuǎn)身真地離開的時候，我還是未能如自己所愿忍住心中的好奇之心,，堅持想看看那個鬼琴手到底能搞出什么名堂來,。唉，我自己······
我真不該回頭看這一眼,，又好在我真的回頭看了這一眼,。我只是回頭這么瞥了一下那位老人家，不用停下我?guī)锥韧Ｏ聛淼哪_步,，就已然把一切看得再明白不過了,。唉，現(xiàn)在,，不僅僅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的問題,，而是，而是這一看,，簡直可以說這一看就把我驚呆了震懵了,！這個老人家竟然真的是在這里嚎啕大哭，不是在這跑什么龍?zhí)祝?p> 我的雙腳不再受我控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用注目禮護(hù)送老人家顫巍巍從我身旁經(jīng)過,，讓他又默然走到了我的前面。老人家呼天搶地慟哭到再也哭不出任何聲音,，懷里抱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具,，而是一個早已沒有了任何生命氣息的小小男孩！小小男孩身穿黑色小禮服緊閉著雙眼,，仰面橫躺在老人家的雙臂上一動不動,，只有那雙小小的紅皮鞋仍在有一沓沒一沓地?fù)u晃著！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想怎么說又用什么語言來描述,，我此時此刻看到這一幕時那翻江倒海般的心情,！
我傻傻地呆在當(dāng)街茫然問蒼天，這是怎么回事,？蒼天無語只是讓黎明黑著眼沉默,，沉默,。無限唏噓在沉默中彌漫飄散,，無數(shù)的眼睛在飄散的唏噓中為老熱和孩子行注目禮,。“可惜呀,，真是可惜,！”影劇院的右邊有一條小巷，巷口有一個早點攤,，有幾位老人坐在桌子旁喝早茶,，其中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如此感嘆。他好像對此事很熟悉,，我悄然找個位子坐下,。
我聽他們?nèi)f分遺憾無比痛心地在談?wù)摯耸拢覝惗?xì)聽,。這須發(fā)皆白者大為感慨地說,，那爺孫兩住離他家不遠(yuǎn)的地方。多好的孩子呀,，可惜了啦,，百萬分之零點幾的幾率，竟讓這孩子攤上了,，真是可惜,！這孩子得了一種叫什么白血病的病，大概是孩子的父母因為血型不配,。白血球吞噬紅血球?qū)е掳籽虍惓Ｔ龆?，沒幾天就要換血以維持生命，家都換窮了,。
孩子父母只好出去打工,，可要換骨髓哪有這么好換啦，得排隊配對可孩子的骨髓有很難配得到對,。大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孩子一天廋弱下去，終于撐不住了,。這不,，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孩子吵著要回家,。老頭抱著孩子回家過生日,，可孩子沒能堅持到最后，昨天晚上就去了,。老頭從昨晚一直哭到現(xiàn)在,，哭累了走累了就在地上坐下歇歇,，再接著走接著哭。
老頭一刻也不肯放開孩子,，有人勸他回家他就回家坐一會兒,，只要不放開孩子就行?？杉依镆沧蛔⊙?，他就只好家里街上來回轉(zhuǎn)悠。他說這是給孩子轉(zhuǎn)魂,，要把孩子的魂給轉(zhuǎn)回來,。要給孩子達(dá)成心愿開個生日party，就要不停地轉(zhuǎn)魂才行······
早點攤的老板問,，“小姑娘,，想吃點什么？”我趕緊起身說,，“不了,，謝謝！”就匆匆離開,。我怔怔地望著老人家漸哭漸遠(yuǎn)的身影在晨霧中慢慢消失,，才猛然想起那毫無血色的小臉龐下面，那個小小的西服領(lǐng)口上扣有一個紅紅的小蝴蝶結(jié),。這個小小的紅紅的蝴蝶結(jié)竟然在老人家雙臂上慢慢震顫著活動飛了起來,，引領(lǐng)著孩子癡癡地去天堂參加自己的生日party.只是呀這一路的行程可能有點太過遙遠(yuǎn)，那老人家實實在在是放不下心來,，所以老人家才緊緊抱著孩子不散手,。
那老人家遲滯呆緩的行進(jìn)步伐顯然早已是疲乏到了極點，我真想上去替老人家抱一會兒給小小的朋友送上一程,，可我畢竟是不敢只能在心里頭如如愿,。我只好情不自禁地默默跟在老人家身后，靜靜地再送上小小朋友一程,。我心里卻開始不停地暗罵那個鬼小提琴手,，偏偏在此時此刻停止了不該停止的琴聲！真不是個玩意兒,，還藝術(shù)家呢,？
天色已經(jīng)越來越明朗，行人跑步者越來越多,，默默給小孩子送上一程的人也越來越多,。男女老幼都有，誰都沒有說話,，誰和誰都一樣的心情,。直到有警笛聲響起的時候,，我才想起了我自己的行程。那老人家還在一路向西,，而我卻是要往南跑,，我只好折回來向東風(fēng)大街上跑去。我一邊加快速度跑著,，一邊梳理一下砰砰亂撞的記憶碎片,。
我心里那種碎裂的影像已經(jīng)漸漸模糊不清,，但把記憶的無數(shù)碎片粉塵全都壓在了心底,，永遠(yuǎn)也抹不掉了這種印痕。只是可惱那該死的小提琴手拉的,，悲涼的詠嘆調(diào)都跑到哪里去了呢,？是被這越來越響的馬達(dá)轟鳴聲淹沒了呢，還是讓這大聲噪雜的繁鬧聲替換掉了,？我無從知曉答案,，只能說不知道。我還得加快腳步,，快點穿過東風(fēng)大街跑過城南大道拐進(jìn)東城巷,。
跑到我學(xué)校門口時才停下來，急急深呼吸了幾下把氣喘勻,，才往左拐進(jìn)胡同電線桿子底下,。我理了理被晨風(fēng)撫亂了的頭發(fā)，回到自己房中呆坐了幾分鐘,，就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就想絕對安靜地待一會兒。奶奶已經(jīng)做好了早餐正催著我們?nèi)コ?，我弟弟也已?jīng)做好了去上學(xué)的準(zhǔn)備,，可我卻倒在被窩里嚎啕大哭了起來。
我雖然用被子蒙著頭,，我想動靜一定不小,，外面肯定能聽得見。因為我用盡我平生最大的氣力在吶喊：保障我們平安成長的那雙強(qiáng)有力的手在哪呢,？那個護(hù)慰我們達(dá)成所愿的笑容又在哪呢,？那個指引我們走向未來的風(fēng)向標(biāo)又在那里呀？
要不然的話,，我不會在要去上學(xué)的時候哈欠連連······（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