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鏡堂的目光掃了掃這大廳中坐著的二十六個人,,最后才看了看范廁生,,又看了看樊胡子。
他清了清嗓子,忽然說了一句誰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話,。
他說:“現(xiàn)在,想必已經(jīng)不早了,?!?p> 在座的所有人都在盯著呂鏡堂。
范廁生和樊胡子也在看著呂鏡堂,。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話究竟要表達個什么意思,?
難道這位六花幫的大老板,忽然之間就改變了作息規(guī)律,,打算一反常態(tài)提前去睡覺了,?
可是這二人也一向都很清楚,他們的老板,,這么久以來也還不曾破例早睡過一次,,因為他不是一個好色之人,所以他喜歡的東西絕對不會在床上,。
他唯一喜歡的東西,,似乎也只有金銀珠寶。
他今天忽然說這樣的一句話,,也未必就是要提前睡覺的意思,。
于是,范廁生掃視了一通這大廳中的人,,又瞧了瞧設(shè)在大廳角落里的銅壺滴漏,,等他確定沒有別人回話后,便放下酒杯,,輕輕咳嗽了一聲:“呂總,,天色的確已經(jīng)不早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丑時三刻,?!?p> 一聽到這話,呂鏡堂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范廁生的臉上,。
他的目光很威嚴,,他的聲音沙啞雄渾:“丑時三刻,似乎并不是一個適合登門造訪的好時間啊,?!?p> 范廁生看了看樊胡子,又看了看呂鏡堂,。
這時的樊胡子正在靜靜地聽著,,她還沒有說話。
范廁生點了點頭:“丑時三刻,的確不是一個適合登門造訪的好時間,,想必應(yīng)該也不會是一個適合開門待客的好時間,。”
呂鏡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樊胡子忽然問:“老板,是什么人登門造訪,,在這個時候,?”
她說話的聲音,和白珠很有些相像,,一字一頓,,雖然說得很慢,但發(fā)音還是很不標準,。
似乎每說完一個字,,她都需要花費很久的時間去思考下一個字應(yīng)該怎么說。
聽鬼佬說中文,,也是一件很難受的事。
因為他們說得實在太慢,,慢得就像是便秘,。
樊胡子雖然說得很慢,但她的聲音卻很美妙,。
所以,,哪怕她說得慢一點都沒有關(guān)系,至少呂鏡堂就喜歡聽她的聲音,,甚至在有些時候,,他都很想認她做個干女兒。
呂鏡堂微笑著看著樊胡子:“來的這個人,,是鳳兒花,。”
樊胡子并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于是她問呂鏡堂:“老板,,這個人鳳兒花是誰?”
呂鏡堂說:“是金鳳宮的人,?!?p> 樊胡子微微皺眉:“金鳳宮的人,在這樣黑的一個夜晚時候,,來我們公司,,不知道有什么她的事?”
她說得話,,七顛八倒,,但呂鏡堂卻聽得懂,。
呂鏡堂喝了一口酒:“鳳兒花說,她有要事來和我商量,?!?p> 樊胡子又問:“她有沒有說,是要商量什么事,?”
呂鏡堂搖了搖頭:“她并沒有說是什么事,?”
他停頓片刻,就問樊胡子和范廁生:“小樊姑娘,,小范,,據(jù)你們分析,鳳兒花這么晚跑到我這里來,,究竟會是什么事,?”
樊胡子和范廁生都搖了搖頭。
沒有把握的事,,他們都選擇不說,。
不知道該不該說的事,他們也選擇不說,。
這也就是他們高明的地方,。
這個時候,范廁生說:“呂總,,既然我們都不知道她為了什么事而來,,那我們不如先讓她進來,看看她究竟是什么事,?!?p> 呂鏡堂點了點頭,他沉思了很久,,忽然又問范廁生:“你有沒有法子,,叫人說實話?”
范廁生連忙說:“我至少有十三種法子,,可以叫一個人說實話,。”
呂鏡堂聽了,,忽然縱聲大笑,。
很快,鳳兒花就站在了六花幫的大廳中,。
在這個大廳中,,坐的都是六花幫的創(chuàng)業(yè)元勛或者得力干將。
這個時候,二十六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鳳兒花,。
現(xiàn)在的鳳兒花就如同一只被狼群圍觀的兔子,。
她的心里其實也很緊張,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說動這些老狐貍,。
她定了定神,,向坐在主位的呂鏡堂打了個招呼:“晚輩鳳兒花,見過呂總,?!?p> 她顯得很恭敬,可是呂鏡堂卻沒有任何回應(yīng),。
他似乎沒有聽到鳳兒花的話,,也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她這個人。
他的雙眼雖然在看著前方,,似乎又什么都沒有看見,。
鳳兒花只好抬頭看了看呂鏡堂,輕輕咳嗽一聲,,又很客氣地說:“呂總威震江湖,,名聲響亮,江湖中人無不欽敬,。晚輩久慕呂總威名,,所以,一來到這里,,我就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專門拜訪您老人家,,希望沒有打擾到您的休息,!”
又過了很久,呂鏡堂才從鼻孔里冷吭了一聲,。
他似乎才發(fā)現(xiàn)有鳳兒花這個人似的,,冷冰冰地問:“你就是從金鳳宮來的?”
鳳兒花說:“是的,!”
呂鏡堂又慢悠悠地說:“你說,,你就是湯懷好?”
鳳兒花很明白,,呂鏡堂這只不過是在裝糊涂,,但她還是回答說:“我不是湯懷好,我是金鳳宮公司的一個員工,,我的名字叫鳳兒花,。”
呂鏡堂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哦!原來是鳳兒花啊,?!?p> 鳳兒花說:“是的!”
呂鏡堂看了一眼鳳兒花:“我六花幫和你金鳳宮素無來往,,我與你也沒有半點交情,,卻不知三更半夜,你跑到我這里來干什么,?”
鳳兒花想了想,,才說:“我雖然和您素未謀面,但呂扶花卻是我的好朋友,?!?p> 呂鏡堂長長地“哦”了一聲:“那你難道是來找他的?”
鳳兒花皺了皺眉:“呂扶花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朋友,。然而,他卻不幸死在了江心秋月的手中,。因為他的離開,,不管是我,還是我們湯總,,都很難過,。所以,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為他報仇雪恨,。我這次來袁州,就是奉湯總之命,,來殺江心秋月,。”
呂鏡堂長長地“哦”了一聲:“你是說,,你已經(jīng)殺了江心秋月,?”
鳳兒花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
她想了想,,接著說:“因為江心秋月身邊還有一個段寒炎,,我敵不住他們兩個人的聯(lián)手。而今天晚上,,就是一個報仇的好機會,。所以,我才特意來拜訪您,,希望您安排幾個人,,和我一起去殺了江心秋月,,為呂扶花報仇雪恨?!?p> 呂鏡堂連連冷笑:“你在說,,你和呂扶花是朋友?而且還是關(guān)系很好的朋友,?”
鳳兒花說:“是,!我們是朋友!”
呂鏡堂又說:“你在說,,湯懷好這萬人騎的賤人會為了呂扶花之死而難過,?”
湯懷好是鳳兒花的老板。
別人這樣痛罵湯懷好,,鳳兒花本該強烈抗議才是,。
然而,她并沒有表示抗議和反對,。
這個時候,,她甚至還有點贊同呂鏡堂的話。
她聽到老呂辱罵湯懷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緣故,,她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
她希望呂鏡堂再多罵湯懷好幾句,,因為這都是她自己想罵卻不敢罵的。
這個時候的鳳兒花,,本來也很想當著呂鏡堂的面,,狠狠地辱罵湯懷好一番,然后再虛構(gòu)一通自己與呂扶花之間出生入死的深厚友誼,,以討好老呂,,最終得到他的出手相助,完美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在這個時候,,鳳兒花一抬頭,,忽然就看見了六花幫的座上客——封依奴,。
現(xiàn)在,封依奴已經(jīng)表演完了自己的節(jié)目,,正坐在樊胡子旁邊,。
封依奴現(xiàn)在很火,所以,,鳳兒花認得出來,。
封依奴也是金鳳宮的人,,鳳兒花雖然從沒有見過她的面,但無論如何,,她們都是同事,。
于是,鳳兒花說:“喪子之痛,,痛徹骨髓,;失友之痛,痛在肌膚,。對于呂扶花的飄然仙逝,,湯總和我雖然傷感痛心,但不管怎么樣,,都比不過您,。”
呂鏡堂又是一陣冷笑,,他的雙眼中迸出兩道寒光,,然后他就忽然站起身來,將手中酒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酒杯被摔得粉碎,。
呂鏡堂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我這逆子呂扶花,就是受湯懷好這賤人的迷惑,,才背著老子加入了金鳳宮,,心甘情愿為她賣命,最終搞得自己命喪黃泉,。所以,,如果有這個可能,我愿意用湯懷好的生命,,來換呂扶花多活二十年,。”
鳳兒花想了想,,說:“至于他們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我也從來沒有問過,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但我這次來到袁州,,卻千真萬確是替呂扶花復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