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靜,!外面有人找你,!”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下課,班級門口出現(xiàn)一個又高又瘦戴著黑框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陌生男生。
我疑惑地走過去問他,,“是你找我嗎?”
“有人給你一張字條,?!边f給我馬上跑掉了,都不給我問話的機(jī)會,。
展開那張字條,,看到上面鋒芒畢露的筆體,我明白了,,這又是籃球隊某個替周錦南送信的家伙,。
字條上寫著“八點半勵學(xué)樓樓頂平臺”,我快郁悶死了,??戳丝词直磉€有十分鐘,數(shù)學(xué)作業(yè)還沒寫完,,放學(xué)前科代表要收上去了,,真是心急如焚。如果我無視他,,真不知道他又惹什么麻煩,,也是怕了他了。
我氣急敗壞地回去跟班長請了假,?!拔撵o,沒有多少時間可浪費了,,有些事要果斷一些,。”他欲言又止,,最后搖了搖頭又沖我擺了擺手讓我趕緊走,。
我很狼狽又無奈,誰叫自己倒霉惹上那個家伙,,陰魂不散呀,!
勵學(xué)樓頂樓的平臺要從樓外側(cè)面一處金屬樓梯上去,學(xué)校為了安全已經(jīng)把樓梯通往平臺的鐵門鎖住了,。不過,,可以從鐵門外側(cè)樓梯扶手的金屬欄桿爬過去,錦南帶我來過這里一次,那是他第一次約我出去,。這樣的大鐵門其實只起到警示作用,,基本上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想要爬過去就太簡單了些,。
他的心思我知道,,頂樓平臺上安靜晚上還有白熾燈,是約會的好地點,。只是,,現(xiàn)在的節(jié)骨眼,哪有心思對付他,。學(xué)校已經(jīng)開始第一輪復(fù)習(xí),,我的成績依然沒有什么起色,每次大考總是在目標(biāo)學(xué)校往年錄取線的邊緣,。我的目標(biāo)學(xué)校是本市的一個普通大學(xué),,沒什么名氣,就業(yè)率也不高,,即使是這樣的學(xué)校也需要我更加努力才會有希望,。
周錦南怎么會理解學(xué)渣心里的愁腸百結(jié),他只會不擇手段達(dá)到自己的目的,,我憤憤不平地想,。來到了鐵門旁邊開始手腳并用的往斜上方攀爬。一只腿已經(jīng)順利跨到鐵門那邊的圍欄里,,另一只腿用力跨進(jìn)去的時候,,拉著圍欄的手突然打滑了,身體失去了平衡,,我不由尖叫起來,,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只強(qiáng)有力的手拉住了我的胳膊,,順勢一帶我整個人便向圍欄里撲過去,。
正好撲在他的懷里,是周錦南,。
“你看看你啊,,沒有我你可怎么活?”他笑嘻嘻地低頭看著我,,我一把把他推開,保持距離,。
“叫我來干什么?。课疫€有作業(yè)要寫,再不寫就完不成了,?!蔽液藓薜卣f。
“放心,,沒人會收你作業(yè),,包在我身上!我叫你來,,當(dāng)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他興致勃勃地拉著我來到那盞白熾燈下。
“我決定了,!要跟你考同樣的學(xué)校,!所以你得加油了!別讓我的結(jié)局太慘淡,,不然你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哈哈!”
我被他瘋狂的念頭嚇懵了,,“周錦南,!你是吃錯藥了嗎?腦子被驢踢了,,還是被教室的門給擠了,,怎么這么不靠譜啊,!”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他一臉不在乎的樣子,“你就是毒藥啊,,我中了劇毒,,恐怕命不久矣!”
我被他的樣子氣到欲哭無淚,,“周錦南,,你到底看上了我哪一點?我改好了!”
“奇怪呢,!還真是不知道,!一個又笨又蠢,長得不漂亮,,脾氣也臭臭的人,,就連名子都平淡無奇,我怎么就看上她了呢,!”他好像自言自語,,可是目光始終專注地盯著我的眼睛,。“可是你就是你??!你不是別人,我就是看上你了,,你說怎么辦,!我也沒辦法?!闭f著說著,,他的情緒似乎低落下來。
“你不能這么任性,,考大學(xué)不是兒戲,,你爸媽對你寄予了厚望!”
“停,!”他的左手像一把刀從高處往下一砍,,停在半空中,把我后邊還沒說出口的大道理給砍斷了,,不耐煩的轉(zhuǎn)過身去走到平臺最邊緣的圍欄邊向遠(yuǎn)處教學(xué)樓的燈光那邊眺望著,。
“文靜!求你了,,別讓我這么絕望,!”他的右手握成了拳頭激動地一下一下用力錘著平臺邊緣的護(hù)欄,沒幾下手就開始破皮,,滲出血來,。
我來不及多說,直接跑過去抓住他的拳頭,,并擠在他和圍欄之間面對他,,不讓他再做傻事兒。
“你干什么??!好啦,不說你爸媽,!我實在不了解你們家的情況,,如果你對爸媽有情緒可以好好跟他們聊聊啊,這樣憋在心里只會讓心情更糟糕,?!蔽以囍c他溝通。
“聊聊,?哈!”他的表情更絕望,,“你知道牽線木偶是個什么東西吧,?”他轉(zhuǎn)過身靠著圍欄席地而坐,我也只好與他并排坐下來,。
“你見過牽線木偶跟那個牽線人溝通的嗎?”他仰起頭往天空深處看去,。
我驚呆了,,不知道要說些什么,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自己和父母形容成這種關(guān)系,。想想我的父母,,從小到大他們都很少陪我,也不是很在意我的感受,,反而總是圍著哥哥轉(zhuǎn),,但至少我可以活得隨心所欲。這讓我對自己的處境有了一點慶幸的感覺,。
我實在想像不到,,被父母牽著走的滋味。不過,,通過跟周媽媽短暫的接觸,,我就有一種莫明的畏懼感,她的言行舉止有一種奇怪的力量,,總是在引導(dǎo)著你按照她說的去做,,特別是在她痛哭流涕的時候,我會恨不得她的什么要求都滿足她,,她要怎么做都好,,只要她平靜下來。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zhàn),。
如果周媽媽總是這樣對錦南,,不按照她要求的去做,就會不高興,,甚至?xí)r不時來個苦肉計,,那樣的生活真的不敢想像。對錦南的同情取代了厭惡,??墒牵覅s無能為力,。
“我想,,總有一天你們可以互相理解的,而且考上大學(xué)咱們都是成年人了,,爸媽一定不會再干涉太多,。錦南,,往以后想想吧?!蔽遗ψ屗男那楹靡稽c,。
他調(diào)過頭看著我,“我就說你什么也不懂,,唉,!”說著他低下頭笑,搖了搖頭又看著我認(rèn)真的說,,“文靜,,只要以后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想了,,真的,!”
然后,他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冷,,可我的手是溫暖的。
這一刻,,我不想去考慮數(shù)學(xué)作業(yè),,只是默默地替錦南難過,也替自己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