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聲音隨著規(guī)律的腳步不斷接近,很快就來到了他們跟前,,前進之聲驀然停下,,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也顯了出來。
黑者執(zhí)鏈,,兇神惡煞,,白著持杖,面帶微笑,。一黑一白相去甚遠,,卻都是陰氣環(huán)繞,寒意森森,。
對一下僵硬起來的冉衛(wèi)國微微一笑,,示意他沒事,蒼狐便踏前一步迎了上去,。
“見過二位,?!?p> 向蒼狐點了點頭,黑無??戳松袂榫o張的冉衛(wèi)國一眼,,又看向她,道:“我道這幾日怎么都無法找到他,,原來是蒼妖師施了法術(shù),,難怪?!?p> 蒼狐笑了一下:“事出有因,,未來得及告知二位,還望包涵,?!?p> “哪里的話?!?p> 相互見禮之后,,蒼狐便取出十數(shù)枚黑煙纏繞的惡念珠小心的交給黑無常:“這是我這段時間所剝離的?!?p> 抬手接過,,黑無常不禁挑了下眉:“這么多?”
“是,?!?p> 上下看了蒼狐幾眼,白無常道:“蒼妖師,,你還剝離了不少還未化怪的吧,?那些惡念無法凝聚成珠,你是不是又自己……”
雖然面無表情,,但白無常的聲音卻似有些擔憂,,蒼狐溫和的笑了笑,回答道:“是的,。不過不礙事,,謝大人不必為我擔憂?!?p> 剛收起惡念珠,,聞言黑無常就看了看蒼狐染血的左臂,道:“我們兄弟畢竟供職地府,,無法為你提供太多幫助,,蒼妖師,你自己要拿捏好分寸,莫要太過操勞,。”
“多謝范大人關心,,我自會注意,。”
又說了兩句后,,白無常便看向了冉衛(wèi)國,。
“那么,人我們就帶走了,?!?p> 點了點頭,蒼狐微微側(cè)身讓出道路:“請,?!?p> 察覺黑白無常的視線移了過來,冉衛(wèi)國的身子不禁更加僵硬,,目光落在黑無常手中兒臂粗細的黝黑鐵鏈上無法移開,,見此白無常緩緩開口道:“冉公莫要慌張,‘鎖魂鏈’只鎖惡鬼,,不會對你使用,。”
說完見冉衛(wèi)國神情稍緩,,白無常便搖了搖招魂鈴,。
“冉公,請隨我們走罷,?!?p> 轉(zhuǎn)頭看了看不遠處,冉衛(wèi)國的眼中有著難以言喻的不舍,,但他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走向了靜等的黑白無常。
看著他的背影,,蒼狐心底某處微微一動,,脫口而出:“冉先生,可還有什么心愿未了,?”
愣了一愣,,冉衛(wèi)國下意識止住了腳步,片刻后回頭看她,,卻帶著平和的笑容,。
“不,已經(jīng)沒有了?!比滩蛔∮挚戳丝春诎抵械哪且惶?,冉衛(wèi)國愧疚的輕輕一嘆,“我這輩子,,最對不起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母親,,另一個,,就是她了。我欠她太多,,一直放心不下,,難以離去,還好有你們幫忙,。如今危險已經(jīng)除去,,興華也很爭氣,一定能代替我保護好她,,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我不在,也不會有問題了,?!?p> 雖然有些落寞,但冉衛(wèi)國的目光卻十分溫柔,,長出一口氣,,他又看向蒼狐,深鞠一躬,。
“真的……十分感謝,。”
這一次,,蒼狐沒有制止他,。
黑白無常轉(zhuǎn)身引路,招魂鈴隨著他們的前進而不斷響起,,冉衛(wèi)國跟在他們身后,,慢慢走入了夜色之中。
直到所有聲音所有身影都消失不見,,蒼狐才收回視線,,看向了外面,也就是冉衛(wèi)國一直戀戀不舍注視著的地方,。
那里,,有一扇亮著燈的窗戶,。
黑暗之中亮起的唯一光芒,是如此的令人溫暖,。
輕輕一嘆,,蒼狐便邁步走向了那棟樓,劉淵樺和蒼炎立即跟上,。
很快就到了那扇門前,,蒼狐屈指輕輕敲了兩下,幾乎是下一瞬間房門就打開了,。
看見門口站著的是蒼狐,許瑤臉上的期待不禁暗淡了下去,,但她還是努力保持著禮貌向蒼狐詢問,。
“請問你是……”
“冉夫人你好,我是來將這個交給你的,?!?p> 溫和有禮的點了點頭,蒼狐便取出了一件東西,。
一個嵌著照片的金屬掛墜,。
呆呆的看著蒼狐手里那熟悉的掛墜,許瑤遲遲沒有伸手去接,,就像是不愿承認這個現(xiàn)實似的,,見此蒼狐的手往回縮了一下,似乎就要收回手去,,許瑤便趕緊伸出了手,,顫抖著接過了那枚掛墜。
“我無法將他帶回來,,能做到的也只有將這個交與你而已了,,很抱歉?!?p> 說著向許瑤肅然的點了下頭,,蒼狐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看著蒼狐消失,,許瑤晃了晃身子,,無力的靠在了門邊。
對她來說,,那只是個陌生女子,,說的話或許并不能相信,但是,,此刻在她手中的,,卻是當初她親手交給冉衛(wèi)國的東西,。
可以不相信那個女子嗎?
許瑤也希望如此,。
但是事到如今,,所有的一切卻早已指明了真相,不是嗎,?
無力的滑坐到地上,,許瑤慢慢握緊了那精致的掛墜,肩膀微微顫抖,。
“媽,,怎么了嗎?”
冉興華似乎被外面的說話聲吵醒了,,他一副困倦的模樣揉著眼睛走了出來,,卻看見許瑤坐在地上,他一下就醒了,,連忙沖了過去:“媽,!你怎么了?沒事吧,?是不是那些混蛋又……”
“……沒事……”
顫抖著嘴唇,,許瑤向冉興華微微笑了一下,便努力站起身來,,走向了廚房,。
可是那嘶啞的聲音,那笑容之下深深的悲傷,,卻無法掩藏,。
即使沒有任何人解釋,冉興華也在剎那間明白了一切,。
他呆呆的坐倒在地,,抬頭看著柜子上擺放著的冉衛(wèi)國的照片,淚水一下涌了出來,。
這時許瑤回來了,,手里端著盤熱騰騰的紅燒肉和三副碗筷,輕輕的在桌上擺好,,她便過來將冉興華牽起來,,為他擦干眼淚,讓他在桌旁坐下,。
“別哭,,來,坐好,?!?p> 說著,,她將冉衛(wèi)國的照片放在了那把空著的椅子前,然后小心翼翼的將掛墜放在了照片旁,。
將放在那邊的碗筷往照片前推過去一點,,許瑤給冉興華夾了一塊紅燒肉:“你爸終于回家了,來,,陪他吃飯,。”
呆呆的看著碗里,,冉興華握著筷子遲遲沒有舉起,,許瑤又夾起一塊肉放進了照片前的空碗,抬頭向著那邊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微笑,。
“老冉,,吃肉?!?p> 照片里,面容堅毅的冉衛(wèi)國一身軍裝,,英姿勃發(fā),。
那是他四十歲生日時拍下的照片。
也是冉興華和許瑤最后見到的模樣,。
星空之下,,蒼狐三“人”正順著無人的道路走著,蒼狐的身子卻晃了一下,,好在被身旁的蒼炎托住才沒有摔倒,,在她笑著道謝時,蒼炎也終于忍不住向她詢問,。
“狐,,那個掛墜不是你的報酬嗎?交給他們沒問題嗎,?”
“沒問題,,我要的本來就不是那掛墜本身,而是里面的這個,?!?p> 微微笑了一下,蒼狐抬起了手,,看著她指尖盤繞的一縷乳白色光芒,,劉淵樺挑了挑眉:“這個就夠了?”
蒼狐點了點頭:“‘善念’只需一點,,便足以拯救許多存在,,更何況……還是如此堅定純粹的‘善念’,。”
回頭看了看黑暗之中的那一盞燈光,,蒼狐又看向了指尖那縷令人平和的光芒,。
十八年前,連日暴雨導致了大范圍的特大洪水,,剛?cè)胛椴痪玫娜叫l(wèi)國一直堅持在第一線抗洪搶險,,差一點喪命,等到他終于能回家時,,才知道老母親已經(jīng)過世了,。
妹妹哭著告訴他,母親臨終都不讓他們?nèi)フ宜?,只為了不打擾他,,不讓他分心。
母親說,,自己為有這樣一個兒子而自豪,。
從來未曾表現(xiàn)過脆弱的他,在母親的遺體前泣不成聲,,長跪不起,。
那年冬天,冉衛(wèi)國結(jié)了婚,,他沒有辦酒席,,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第二天,,他悄悄來到了父母的墓前,,給他們上香,掃墓,,然后給兩老一人倒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著酒跪下。
“爸,,媽,,兒子結(jié)婚了。你們的兒媳婦是個非常非常好的女人,,我知道,,嫁給我是虧了她,兒子會好好待她的,?!?p> “媽,兒子不孝,,沒能親自送您老人家走,,甚至于不管以后會錯過多少,,兒子都無法放棄這個身份,無法脫下這一身軍裝,。但是爸,,您放心,兒子絕不會辱沒了您給我起的這個名字,,一輩子都不會,。”
“一日是軍人,,終身是軍人,,到死,我都會是一名武警官兵,?!?p> 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冉衛(wèi)國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抬頭看著父母的墓碑,,濕潤的眼眶之中,目光灼灼,,堅定不移,。
“生為衛(wèi)國,死為衛(wèi)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