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繁星點點,,而在雪衣侯府一間古樸的廂房之中,,一名身材修長的少年盤膝而坐,,緩緩的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眼眸,他的眸光之中似乎有異樣的波瀾在流動,。
“終于全部都散干凈了。”
蘇念輕呼了一口氣,,微微甩了甩有些發(fā)麻的手臂,手掌輕甩間那被汗水浸透的衣衫下,,白皙透亮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
把辛辛苦苦修煉得來的靈力散的一干二凈,連點渣都不剩,,這在外人看來無疑是件瘋狂的事,,畢竟在這弱肉強食,以武為尊的世界,,靈力的作用性顯而易見,,可現(xiàn)在的蘇念卻是十分清醒,比任何時刻都要清醒,。
散功一事,,在重生回來之時他就在反復(fù)考慮,只不過今日在與杜凌起了沖突以后,,經(jīng)過納蘭尋一番言語的刺激,,愈發(fā)的促使了他這個決定。
現(xiàn)在的散功,,為的就是從頭開始,,努力把基礎(chǔ)打磨到最好,不刻意去追求境界上的突破,。
人關(guān)初期,,放在這個年紀算不上出類拔群,但比起大部分人進度也算優(yōu)秀,。上一世的蘇念自信飛揚,,在拜入東華派后如魚得水,短短四年便踏入道宮境,,更是在五派大比中出盡了風(fēng)頭,。
只可惜風(fēng)云突變,天不遂人愿,,丹田破碎后不久,,還籠罩在修為被廢的陰霾不能自拔的蘇念,,在那段消沉的日子剛剛開始,圣戰(zhàn)卻是突然的爆發(fā),。
這場席卷整個南域諸州的戰(zhàn)爭,,將蘇念一切的美好打碎的七零八落,在經(jīng)歷侯府變故,,師門覆滅后,,蘇念轟然醒悟,只是為時已晚,。
為了躲避圣廷的追殺,,蘇念無奈穿起了一身青色長袍,挽起一個道髻,,手拿浮塵,,身背一口寶劍,打扮邋遢,,悄無聲息間被迫的遠離了靈州這片故土,。
在四處游蕩的兩百年,他從頭開始,,為了修補丹田,,讓自己變得強大,一路上蘇念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還干起了盜墓這種勾當,。
辛苦折騰了兩百年,修為也不過七重命隕,,別提復(fù)仇了,,對于靈州這片故土的印象,都開始模糊不已了,。
在中州劇變以后,,他明白了自己亦不過是天下棋盤上的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罷了,能做的唯有無奈的仰望著那些名動天下的天驕們的爭鋒,。
故而現(xiàn)在回首看來,,這點修為散了就散了,蘇念并不會感到心疼,,那些跨境對戰(zhàn)的妖孽們,,哪一個不是將基礎(chǔ)打磨到了極致,才步入下一境界的,。
武道九重天,,一境一重天,真靈為始,人關(guān),,聚元,,道宮稱為小三重天,只有步入命隕才當?shù)闷鸶呤侄?,其后的天縱境更是強者的標準,。
將數(shù)載修來的靈力盡數(shù)散盡后,蘇念臉孔上的凝重總算淡了幾分,,嘴皮微動,,帶著青春的氣息,,“現(xiàn)在可以重新開始修煉了,。”
少年坐直身子,,眼眸中透著一抹熾熱,,上輩子的蘇念受困于丹田以及根骨的原因,空有一堆上乘的功法,,卻無從修行,。不過這一世,情況總算有了轉(zhuǎn)機,。
說起滋養(yǎng)靈脈的功法,,他這兒無論是前世修行的《九靈真轉(zhuǎn)訣》,還是后來盜墓挖掘得到的《兩儀陰陽篇》都算得上是上乘功法,。
不過兩者相較下,,蘇念還是選擇了前者,一來對于此功法他比較熟悉,,再者那《兩儀陰陽篇》修煉起來,,成效明顯比前者慢上許多,這一世的蘇念,,可沒那么多的時間去折騰,。
現(xiàn)在看來,上一世他憑著九轉(zhuǎn)真靈訣一味的冒進,,說起底蘊來其實比起阿姐差了十萬八千里,。虧自己當時還自鳴得意的以為超越阿姐指日可待,真是白日做夢了,。
默念著《九靈真轉(zhuǎn)訣》的心法,,蘇念靜靜地感受著天地間的靈氣,一絲絲微弱但分外純凈的靈氣在蘇念的經(jīng)脈間四處游走,,對于靈氣的提煉蘇念格外嚴謹,,根骨間的枷鎖慢慢的被打開。
上輩子在灌靈入體這武道修煉的第一步,蘇念灌入了五方靈氣,,便以為自己天賦異稟,,其實和那些天驕比起來,完全不足掛齒,。
在靈氣不斷灌入身體時,,豆粒大的汗水再度從他的臉頰滑下,盡管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甚至連好看的劍眉都微微有些扭曲了,,可這種程度的痛苦跟前世那些撕心裂肺的經(jīng)歷比起來,又算得了什么呢,。
靈氣接連不斷的被灌入體內(nèi),,在如同抽骨扒皮的苦痛下,靠著心中那抹固執(zhí)的信念,,蘇念并沒有停止下來,,縱使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可他仍沒有絲毫收手的意思,。
對于疼痛蘇念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現(xiàn)在害怕的是自己的無能,他十分害怕這一世的自己,,又重走上一世的老路,,所以即使已經(jīng)到了身體的極限,他仍舊是孜孜不倦的再灌靈,。
一直到最后,,少年盤坐的身子轟然倒下,竟是暈厥了過去,,只是在他昏迷的時候,,那懸掛在脖子下的藍色玉石,莫名的散發(fā)出淡淡的光澤,,似是在吸收著什么,。
北蒙山
在充滿肅殺之氣的貪狼軍軍營外,一處恬靜的湖泊,,月光照落下,,湖中竟然有一葉扁舟在平靜的湖面上肆意飄蕩,因為小船的晃動,,湖面四周蕩漾開層層漣漪,。
而在這葉扁舟之上,靜靜地斜躺著一位身穿墨衫的年輕男子,,看年齡二十二三左右,,男子長發(fā)披肩,,不扎不束僅用一條黑色的發(fā)帶在后面系著,微閉著眸子,,一眉一眼間好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仿佛只是輕看他一眼,便會沉淪其中,,不能自拔,。
在清澈的月光傾灑下,那如雞蛋膜一樣吹彈可破的皮膚看起來愈發(fā)的迷人,。
“大將軍,,我就知道你一定又跑這兒來了?!?p> 安靜的氛圍下,,忽然一道柔和的笑聲從不遠處的青草地傳來,扁舟上的男子聞言,,那又長又密的睫毛輕晃了幾下,,湛藍色的眼睛微微張開,仿若櫻花般怒放的雙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溫柔如水,“韓衫,,大晚上的你跑來干什么,。”
在說話的同時,,男子斜躺的身子一躍而起,,一個蜻蜓點水,幾步便躍到了一邊的湖岸旁,。
“我這不是無聊嗎,,大半夜的想找你來談?wù)勑穆铩,!表n衫撓了撓后腦勺,,看著身前一副懶洋洋樣子的男子,嬉笑道,。
“談心,,我看你這賭鬼八成是同蕭寧他們幾個賭錢又輸了,來我這兒借錢來了,,是吧,?”男子沒好氣的白了對方一眼,聲音中帶著些許抱怨,,似乎對于前者的貿(mào)然打擾,,意見很大。
“哈哈,大將軍瞧你說得,,我韓衫像是這樣的人嗎,?我呀,是真的過來和你談心的,?!表n衫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笑道:“當然談心為主,,次要的是來找你借點錢,。”
撲哧,!
男子忍不住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從腰間拿起一個裝滿沉甸甸銀兩的布袋戲扔了過去,莞爾一笑道:“拿去,,拿去,,好好的美夢都被你打攪了?!?p> 望著男子紅唇輕挑點漾起的眩目笑容,,韓衫微微一怔,干巴巴的拿著錢袋子,,木木的注視著前者,,像是木頭一樣竟呆住了。
“傻看什么,,沒事得話就快走,,別在打擾我了?!?p> 看到韓衫這幅癡樣,,男子瞪了他一眼,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微笑,。
聽到對方的盤問聲,,韓衫咽了口吐沫,尷尬的笑了笑,,道:“嘿嘿,,大將軍你如果是女子,那一定是個大美人,?!?p> “哦,是嗎,,韓衫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收拾是不是,,都敢調(diào)侃我?!甭牭巾n衫異樣的贊美,,男子眉毛輕輕一挑,鋝了鋝衣袖,,慢聲細語道,。
“那個,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將軍休息了,,先撤了?!备惺艿侥凶幽怯行┎簧频恼Z氣,,韓衫可不想白白挨揍,忙不迭告辭道,。
話音剛落,,他的腳底向是裝上了火箭一般,一溜煙的功夫就溜沒影了,。
“不過話說回來,,蘇將軍果然生的一副好皮囊,這南楚第一美男子的稱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要是蕭寧那家伙有這相貌,,指不定又有多少女子被他白白禍害?!?p> 對于韓衫嘴上的囈語聲,男子并沒有聽進去,,而是轉(zhuǎn)身目光灼灼的盯著湖中央的扁舟,,眼波中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精光,令人看出任何情感的波動,。
“念弟……”
半晌,,男子嘴中喃喃的吐露出了一個心中仿佛默念了千萬遍的名字,然后便沒了下文,。
在又佇立了一會,,男子原本空洞的眼神驟然恢復(fù)了過來,他從衣袖中掏出了一個金色紫羅蘭雕刻的鈴鐺,。
“鈴鈴鈴,!”
輕輕晃了晃這金色的鈴鐺,清脆動聽的聲音從中傳出,,仿佛每一次的鈴響都能波動人的心弦,。
“嗯,?為什么念弟的靈力突然會變得這么虛弱?!蹦凶用碱^微蹙,,英挺的鼻梁上,那仿似朝露一樣清澈的藍色眸子中透露出一絲濃濃的憂慮之色,。
“不行,,不能再拖了,我還是早點回嘉陽去,?!?p> 這次來北蒙山駐守,一晃眼就過了半年的時光,,對于府中那個趾高氣揚,,總是閑自己管太多的固執(zhí)家伙,蘇莫緹的心中有著濃濃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