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沙漏中,,總有那么幾個人,,或許平平無奇,或許風華絕代,,甚至可能是令人“咬牙切齒”,,卻一直讓你念念不忘。
人活一世,,那幾個讓你想起她時,,傻傻發(fā)笑的故人。當多年以后,,那些曾經(jīng)的地久天長變成了過往,,曾經(jīng)耳邊不厭其煩訓斥的聲一如青春年少時的夢,,碎落了一地時,也許方才明白她的珍貴,。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有花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
夏日的夜晚愉悅而寧靜,,雪衣侯府的后院中,有幾只落單的螢火蟲,,閃著微量的光芒,,在池塘邊的草叢里,漫無目的的飛舞著,。
時值盛夏,,池子中的荷葉碧綠碧綠,,相護緊挨著,,一支支荷花像是一位位身姿曼妙的仙子,含笑佇立,,欲語還羞,。
微風襲來,將池中荷花的清香向著四處傳遞,。池塘邊的草地上,,那一直閉著眸子,安靜躺著的少年,,悠然的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院落,一抹愜意的笑容不經(jīng)意間在他的唇角游走,。
“原來這不是夢,!”少年站起身子,喃喃的掃視了一圈這快被遺忘的院子,,腦海中一幕幕塵封的記憶走馬觀花般浮現(xiàn)了出來,,“我……我真的回來了!”
院中的少年十七八歲,,模樣及其俊美,,當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著懶腰,,一臉悠哉的走到池塘邊。
微微彎下身子,,清明的月光照下,,池水清澈,波光粼粼下倒映出的是一張唇紅齒白,,尚顯青澀的臉孔,。
蘇念嘴角勾了勾,,只見那池水中的倒影亦是跟著動了動嘴角,現(xiàn)在的他青春且充滿活力,,遠不是兩百年后,,那個在大陸漂浮百載,行為古怪的牛鼻子道士,。
無法想象,,玄妙無比,蘇念無法用言語來解釋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依稀記得清晨的時候,,他還是在被仇家追殺,最后只覺心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一把鋒利的鋼刀,,無情的穿透了他的胸口,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識,。
可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清醒過來時,畫面一轉(zhuǎn),,他便莫名的回到了這快已經(jīng)被遺忘兩百年的院落之中,。
兩百年的時光太遙遠,除了那些痛徹心扉的人和事,,他仍舊深深的記得外,,關(guān)于雪衣侯府后院的樣貌,腦海中的印象早已是模糊不堪了,。
當他的目光瞥見一旁的假山上,,自己兒時用匕首刻下的“蘇”字時,蘇念瞬間認出了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
重回少年時光,,蘇念似乎有點不敢相信,畢竟整整兩百年,,如同孤魂野鬼一般的飄蕩,,光怪陸離的事,他上輩子見得多了,。
所以剛重生回來的那會,,他還是有點恍然如夢,故而沒有興奮,,亦沒有大喊大叫,,他選擇閉目沉思,安靜的躺在散發(fā)著青草香味的青草地上,如果這是夢,,就讓他一直安靜的做下去吧,,因為過去的他,經(jīng)歷了太多太多,,那顆跳動了兩百年的心,,早已是不堪負重,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這一覺他睡的無比安逸,,是過去少有的舒適。
整整一下午他都舒適的躺在松軟的嫩草地上,,無人打擾,,也沒有說話,這樣的時光,,真的很美妙,。
當他再次睜開眸子,瞥見眼前所看到的場景不變,,一山一水間每一處景致都和兒時的院落完美重合,,這下,,他是真的確定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自己那尚處在安逸,,自負的少年時代,。
這時候的他,還是那個滿是驕縱,,心比天高的雪衣侯之弟,,這時候,那個在自己心中是“天”般存在的兄長,,尚未力竭而亡,。
不,也許不應(yīng)該再稱呼她為兄長了,,而是……,,蘇念永遠無法忘記那為了救他,即使身負重傷,,仍一人一劍,,不愿離去半步的纖細身影。
直到最后,,那個素來在自己面前板著個臉的人,,披頭散發(fā),俏臉上往日的威嚴一掃而空,紅唇掛起微笑,,動作輕柔的為他砍斷鐵索,,解救下他,然后輕撫著他的額頭,,笑著幫他鋝了鋝凌亂的發(fā)絲,,溫聲細語的囑咐了自己幾句,最后含笑而亡的時候,,他才知道了原來從小到大,,默默守護了自己這么久的兄長,居然不過是一介女流,。
那一天,,是蘇念從小到大第一次品嘗到了淚水的滋味,那種咸中帶著濃濃苦澀的感覺,,一直到現(xiàn)在他仍舊不能釋懷,。
但現(xiàn)在這一切都還未發(fā)生,如今他還未拜入東華派,,師門自然也尚未覆滅,,師父,師兄師姐他們,,都還有滋有味的活著,。那些他曾摯愛的一切都還沒有完全的被毀滅。
那個群雄逐鹿的動蕩年代還未到來,,圣戰(zhàn)也還未發(fā)生,,中州聚變自然還早,眼下各方勢力皆是暗中蟄伏著,,等待著那段躁動時期的到來,。
這是蘇念記憶中最美好,最快樂的日子,,那些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都還未發(fā)生,,不過關(guān)于那些險象環(huán)生的痛苦經(jīng)歷,,現(xiàn)在早就已經(jīng)深深的復刻進了他的腦海之中。
這時候的他,,只不過還是一名心高氣傲,,調(diào)皮貪玩卻又純真稚嫩的貴族子弟。
忽然,,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跟著只見一名面相和藹的老者,匆匆走進院子,當目光發(fā)現(xiàn)呆立在池塘邊發(fā)愣的蘇念時,,嘴角上浮現(xiàn)出一抹淺淺的笑意,。
“二公子,原來你在這兒啊,,怪不得老奴翻遍了整個東廂,,也不見你的蹤影?!?p> “福伯,,你找我有什么事嗎?”蘇念看著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者,,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嘴角不由露出一縷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前世在雪衣侯府這座大廈將傾之際,,眼前老者的所作所為,,蘇念都看在眼里。
“二公子,,大公子他來信了,。”福伯從懷中拿出一封信,,笑著將信朝蘇念遞了過來,,在他的眼底深處,涌動著濃濃的暖意,。
蘇念接過信封,,將其撕開,取出里面的信,,看著這些威風凜凜的字跡,他嘴角微微掀起,。
姐姐在任何方面都隱藏的這么好,,即使是給他寫信,這宣紙上的字跡,,一筆一畫間,,氣勢磅礴,充滿了威嚴,,全然沒有半分娟秀女氣,。
恐怕任何人都想不到,楚國赫赫有名的雪衣侯會是一名傾國傾城的美貌女子,,包括蘇念前世,,壓根就沒曾懷疑過。
“福伯,兄長信上說北蒙那兒一切安定,,她過幾日就會回來看看,。”蘇念大致瀏覽了一下信上的內(nèi)容,,輕笑道,。
福伯點了點頭,“太好了,,哦,,對了,二公子,,聽說你在嘉南學宮和四方侯府的江二世子定下了擂臺比武,。”
“老奴聽聞那江洛寒在不久前已經(jīng)踏入了人關(guān)后期,,你,,你有把握對付他嗎?要不要老奴去一趟學院,,幫你去公證處取消這場比武,。”
蘇念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道:“福伯,,這種小事,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有分寸,。”
若是前世的蘇念,,或許會畏懼那江洛寒幾分,,可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兩百多年歲月洗禮的他,對于這種年輕人間爭風吃醋的小打小鬧,,早就已經(jīng)看的很輕了,,有時候去重走一下當年的那些熱血事,感覺也不錯,。
“可是二公子……”
“福伯你放心,,那江洛寒即使真的邁入了人關(guān)后期,可我也不是什么任憑他欺負的軟柿子,,我自有把握對付那家伙,。”蘇念右拳緊握,,神采飛揚道,。
人關(guān),,呵呵,蘇念知道其實現(xiàn)在的江洛寒早已邁入了人關(guān)巔峰,,按照前世的記憶,,在之后的比試中,他會在眾目睽睽下,,被江洛寒暴打一頓,,依稀記得在他昏迷前的剎那,那道自己從小畏懼又尊敬的溫暖的身影,,忽然的降臨到了擂臺,,動作極為溫柔的將他抱下了臺,帶回了雪衣侯府,,最后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福伯望著蘇念那張青澀的臉龐,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現(xiàn)在的二公子比起以往,,好像有了一點略微的改變。
雖然看上去依然是自信飛揚,,但好歹也是活了快百歲的人的,,他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面前這個依舊充滿了棱角的二公子,,現(xiàn)在那溫和稚嫩的臉龐下,,似乎隱隱約約有了一抹冷咧的銳氣。
這抹銳氣,,靜靜蟄伏,,不鳴則已,一旦爆發(fā),,勢必如同山洪爆發(fā)般,,無可阻擋。
“二公子,,無論如何比試那天,,還是切莫意氣用事,敵不過的時候,,切記要服軟,不要為了所謂的面子而讓自己吃了大虧,?!?p> 福伯對于蘇念莫名的銳變,雖說感到了些許意外,,不過還是擔心的望向蘇念,,出言細細關(guān)照,。
“嗯,我明白,,福伯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有些困了就先回房了?!碧K念假裝打了一個哈欠,,抬了抬眼眸,慵懶的對著福伯告辭道,。
莫名其妙的重生歸來,,蘇念心中似有千萬種思緒在流淌,對于未來,,他還是得好好盤算盤算一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