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一名宮女輕聲的敲著門,。
“殿下,,皇上來了,,請殿下去前殿相見,!”
無人應答。
“咚咚咚”
“殿下,?長公主殿下,?”
敲門聲越發(fā)的急切。
“怎么回事兒,?”
“不知道啊,,殿下沒有回應?!?p> “或許是她不愿理睬吧,。”
“哎!這事兒,,確實也挺那啥的...”
“是啊,,擱誰身上,都受不了啊,?!?p> “噓,禁言,,你還想不想活命了,?”
聲音驚動了附近的太監(jiān)宮女們,眾人都在紛紛議論著,。
“快,,快去前殿稟告太后和皇上啊,都傻站在這干嘛,?”一名嬤嬤聞聲趕來,見眾人只是觀望議論,,她大吼道,。
“對對對,快去請?zhí)笈c皇上,!”
朱厚熜與蔣太后正在前殿等候著,,突然兩名宮女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蔣太后皺眉道。
兩人聽聞,,連忙跪在地上,。
“說吧,何事慌慌張張的,?”蔣太后問道,。
“啟稟皇上、太后,,剛小的去后院喚長公主殿下,,但是...但是門反鎖著,也沒人應答...”
“什么,!”蔣太后愕然的站起身,。
“姐姐今日可曾外出?”朱厚熜突然問道,。
蔣太后皺眉思索了一陣,,搖搖頭道:“沒有,她一直在屋內?!?p> 朱厚熜聞言,,心里突然升起一絲不安。他沒再說話,,反而站起身急匆匆地向后院跑去,。
他知道自己姐姐的性子。她平時說話做事雖細聲輕語,、溫柔可掬,,但她與自己一樣,心里都有一絲執(zhí)拗的性子,。若真是把她逼急了,,那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姐,,我可只有你一個姐姐?。∧憧汕f不能有事??!朱厚熜臉色露出焦急神色。
后院已經聚集了許多人,。
“閃開,,都閃開!”黃錦大聲喝道,。
見皇上來了,,所有人連忙伏下身軀,跪在兩側,。
朱厚熜此時哪兒還能注意這些人,,就算她們是站立在兩側,他都會置之不理,。
雙眼緊緊的盯著那扇門,。
“咚咚咚”
“姐,是我,,我來了,!”朱厚熜的聲音略微有些嘶啞。
...果真如那宮女所言...無人應答,。
朱厚熜心里的不安已經轉化成了深深的懼意,。他雙手微微發(fā)顫,他在害怕,!他怕一會兒看見的場景,,會和自己腦海中的畫面重合,。
但再怎么懼怕,也終要面對,!
朱厚熜咬了咬牙,,他狠下心,一腳踹在了門上,。
“嘭”
大門紋絲未動,。
“姐!”朱厚熜怒喝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再一次狠狠的踹在門上。
“嘭”
“哐當”
大門終被踢開,,朱厚熜沖進了房內,。
黃錦見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jiān)們正想抬頭觀看,心里不由得一怒,,“敢頭者,?杖斃!想死的大可以試試,!”
那些人嚇得一哆嗦,,頭埋得更深了。
屋內沒有任何異常,。
永福側身倒在床上,看上去像是熟睡了一般,,她的左手緊緊的捏著一物,,一截紅繩露在指縫外。
但這個畫面卻讓朱厚熜渾身冰冷,,因為他看見了永福的左手手腕被鮮血浸染,,連帶著,染紅了手腕附近的被子,。一把金剪靜靜的待在手腕不遠處,,剪刃上能夠看見一絲鮮紅。
“姐,!”朱厚熜情緒突然失控,,眼淚涌上眼眶。他沖向床邊,,緊緊的捏著永福的腕部,。
蔣太后此時也踏進了房,見到眼前的一幕,,驚呼了一聲,。
“永福,!”她怒急攻心,只覺得雙眼一黑,,身子一歪,,向著一旁倒去。
緊隨的貼身宮女連忙將她扶著,。
朱厚熜見自己的娘親暈倒,,眼中閃過一絲憂慮。本想起身探望,,但眼下姐姐不明生死,,自己脫不開身。他連忙吼道:“快,!快將太后扶到床上歇息,。”
黃錦制止了屋外眾人的窺伺,,這才進了房,。
一見這個場面,他心里一驚,。
所幸他還保持著清醒,,連忙對朱厚熜說道:“皇上,我去喚太醫(yī),!”
朱厚熜聞言,,暗道自己糊涂,也對黃錦的當機立斷表示感激,。他壓下心里的焦慮,,伸手探了探永福的氣息,發(fā)覺她此刻仍一息尚存,,心里不由得暗自祈禱著,。
姐姐,堅持??!一定要堅持住啊,!
沒過多久,,周文采到了,他是被人抬進來的,。
大過年的,,他本在家享受天倫。黃錦急沖沖的趕到,,把發(fā)生的事情粗略一說,,就讓他趕緊進宮,。
作為太醫(yī),周文采并沒有多說什么,,抓起身邊的藥箱就跟著往宮里趕,,但他畢竟年紀大了,行動有些跟不上黃錦,。
黃錦見狀,,不由得有些焦急。當他看見宮門處的侍衛(wèi)時,,他心里一喜,,連忙喚了兩人來,讓他們將周文采抬起,,一路趕到慈慶宮,。
一路的顛簸,讓周文采有苦自知,。
被兩名侍衛(wèi)放下來時,,周文采一個踉蹌,差點跌在地上,。他齜牙咧嘴的揉著咯吱窩,,又不停的用腳跺著地,盡量讓自己身體的血液疏通,。
朱厚熜見狀,,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心里卻是著急姐姐的情況,,連忙招手對周文采說道:“周太醫(yī),,快!”
周文采三步并作兩步,,連忙上前查看永福的傷勢。
消毒...上藥...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朱厚熜雖然不懂周文采在做什么,,但是他依舊靜靜的守在一旁。雖然看上去顯得鎮(zhèn)定自若,,但眼中閃過的憂色,,卻怎么也掩飾不住他此刻的心情。
“呼”
忙了好一會兒,,周文采終于長出了一口氣,,伸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
“周太醫(yī),,如何了,?”見周文采停了下來,,朱厚熜連忙問道。
“皇上,,幸不辱命,,長公主殿下已暫無性命之憂。只是有一點還請皇上明察,,殿下的情緒不佳,,可不能讓她再受刺激了?!敝芪牟蛇B忙回道,。
“呼,保住性命便好,。對了,,周太醫(yī),你再給太后號號脈,,她剛才受了刺激,,至今仍昏迷不醒?!敝旌駸械?。
周文采用銀針忙碌了一陣,這才對朱厚熜說道:“太后只是火氣上頭,,堵了風池穴,,這才暈倒。臣已用銀針刺激了太后的中沖穴,,她已無大礙,,一會兒便醒?!?p> 朱厚熜聞言,,心里的巨石終于落下。
娘親和姐姐均無大礙,!均無大礙?。∵@是他今天聽到的最佳的一句話了,。
“皇上,,長公主殿下雖無性命之憂,但她血氣甚虧,,需要好生靜養(yǎng),,臣這就下去開個方子?!?p> “周太醫(yī),,辛苦了,。黃伴,替我送送周太醫(yī),,再于內庫中拿紋銀百兩,,代我賞賜給太醫(yī)?!敝旌駸卸诘?。
“喏”黃錦連忙應道。
“皇上,,這萬萬使不得,。治病救人本就是臣的本分之事,這如何能賞,?”周文采連忙推辭,。
“太醫(yī)此言差矣!今天你所救之人,,乃是朕的姐姐與娘親,,怎能同日而語?卿無需再言,,此事就這么定了,!”朱厚熜打斷了周文采的話。
“臣,,謝主隆恩,。”周文采見朱厚熜都這樣說了,,自己再推辭就是自找沒趣了,。他連忙謝了恩,退了下去,。
過不多時,,蔣太后悠悠的醒了,一眼便見到坐在床邊守候著的朱厚熜,。
一側頭,,見到身邊沉睡著的永福,她愣了愣,。猛地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連忙再次看向朱厚熜,。
見到娘親的舉動,,朱厚熜笑著點點頭,給了一個安心的表情,。
“呼”
蔣太后這時才微微的吐了一口氣,。她伸手,,輕輕撫摸著永福的臉頰,眼里的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這或許是難過的淚水,,亦或者是激動喜悅的淚水吧。所謂喜憂參半,,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吧,。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娘親在想些什么,但朱厚熜心里知道,,此時娘心里肯定不好受,。
流著淚的蔣太后盯著永福的容貌看了許久,仿佛要將她徹底記牢一般,。直到眼淚干涸,,她才悄然起身,用被子將永福蓋得嚴嚴實實的,,防止著涼,。
“隨我去外面走走?!?p> 見蔣太后邁步走出了永福的閨房,,朱厚熜又看了一眼永福,向在一旁伺候著的宮女囑咐了一句話,,這才跟著走了出去,。
走到后院的涼亭外,蔣太后對身旁的宮女說道:“你們就在這候著吧,?!?p> 說完,她自己一個人進了涼亭,。
朱厚熜也獨自一人跟著蔣太后進了涼亭,。
“熜兒,難道我真的錯了,?”蔣太后像是在詢問朱厚熜,,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娘,,你這話是何意,?”朱厚熜不解道。
蔣太后搖搖頭道:“之前我曾想,,就算永福嫁了人,,她也會常駐宮中,而我也能時常見著她...哎,年紀大了,,總希望兒女都在身旁陪伴...”
朱厚熜道:“娘,,您這樣想沒錯啊,所謂膝下承歡說的就是這個意思,?!?p> “但是經歷了永福的這件事后,我覺得,,若是把我的想法強加在她的身上,,會不會對她太不公平了?”
“這...”
“雖然自古以來,,孩子的婚姻都會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執(zhí)行,但我沒有想到,,永福的性子居然這么剛烈,。唉,寧死不從??!”蔣太后眼中瑩瑩淚光閃動。
“雖然姐姐的性子一向溫和,,但她心里一直有自己一桿秤,。過了線的事兒,她是不會同意的,?!?p> 蔣太后沉默半響。
“你說的那個法子...就照你的意思辦吧,。只是你自己要小心,,永福這邊你放心,我會告知她的,?!?p> “娘”朱厚熜動容了。
“但是這樣一來,,您以后想要再見她一面,,可就難了啊,!要不再考慮考慮,?或許還有其他的法子呢?”
這次蔣太后沒有再說話,,她的雙唇微微蠕動,,最后化作了一聲長嘆。
雙眼緊合,淚水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