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黃昏,,楚黎和裴修才回到凰城。暮色四合,,夜市還未起來,此時街上的氣氛有些清寥,,偶爾有人行色匆匆趕路,,也是急著回家而已。
楚黎快馬加鞭,,一路過來也沒遇到什么阻礙,,所以很快就到達將軍府。
家丁們已在四處掌燈,,楚黎下了馬后,,又扶著裴修讓他下馬。
今日誤會一解開,,楚黎對他的心里那層膈應也就消失了,。他本就長得好看,暮色中更使他多添一絲仙氣,。
心里突起捉弄之意,,她手攬著他的精壯腰肢,湊過去在他耳邊調笑,,“這位俊俏的公子哥,,可有時間和在下一同食宵夜?”
現(xiàn)下早已過了晚膳時間,,他倆出去之后到現(xiàn)在也沒進過食,,也就只能吃宵夜暫填肚腹。
“你長得那么好看,,我都舍不得讓你回去了,。”她在軍營里待久了,,和一群大男人廝混在一起,,耳濡目染之下什么葷段子、勾搭姑娘的技巧可以說信手拈來,。
她的熱氣噴在臉上,,裴修偏過臉稍微拉開了些距離,手拉著她的從他腰上拿開,,“春兒,,別鬧?!?p> 看似拒絕的動作,,落在外人眼里卻像是他倆在打情罵俏。
“我隨從該來了,?!?p> 語落,,楚黎抬起頭,瞅見正過來個臉色難看的男子,。
那人上身著灰色短打,,下身穿深灰色長褲,濃眉大眼,,不茍言笑,,一路走來看都不看楚黎一眼。即便是到他們跟前了,,他也無視楚黎的存在,。
“丞相大人?!彼麑ε嵝薰傲斯笆?。
見狀,楚黎往裴修那邊靠近,,手肘輕輕撞了下他,,對那男子戲謔道:“喲!裴哥哥,,看來我把你綁架出去后,,有人已經視我為仇敵了?!?p> “春兒,,別鬧?!彼谒叺驼Z,,“他是我的隨從,多年護著我,,對任何一個接近我的人都會下意識地防范,,你別生氣?!?p> 楚黎笑道:“我怎哪敢生氣,?裴哥哥的隨從那么護主心切,,是件好事,。”
“黑鷹,,還不來見過楚校尉,。”
短暫的遲疑后,,黑鷹還是對楚黎拱手行禮,,只是那態(tài)度仍然不是很友好,。
楚黎半玩笑半認真地稱黑鷹的行禮意義太大,她擔當不起,。
“裴哥哥,,我們一路上也沒吃點什么,如今又過了晚膳時間,,要不你與我一同吃點宵夜,,你再回去?”
“不了,,”裴修婉言謝絕,,“本來也是百忙之中抽出來找你,如今又有一大堆事務等著要去處理,,就不叨擾你了,到時見了楚將軍還要給他添麻煩,,過意不去,?!?p>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挽留了,,”楚黎說著握住了裴修的手,,踮起腳尖貼著他耳畔,“記住今天我給你寫的字,?!?p> 她的話語落進耳朵,令裴修覺得臉有點發(fā)燙,,他還是輕輕應了聲,便轉身上了馬車,。
楚黎站在門前目送著馬車離去,,直到看不見了,,她才從偏門進了府里,。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裴修靠坐著軟墊,,右手拇指在左手的掌心里來來回回地摩挲,。
即便是現(xiàn)在,她在他手心里寫字的觸感依然存在,,每次一回憶,,他的心跳就抑制不住地加快,。
突然,他坐直了身體,,揚聲對正趕馬的黑鷹道:“黑鷹,,一會兒到了府邸,你立馬替我寫封信給孤鷹,?!?p> 外頭傳來黑鷹的應聲,他才又靠回軟墊里,。
翌日黎明,,天色朦朧,啟明星在東方緩緩升起,,殘月于西方慢慢下落,,將軍府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家仆們或打掃房間,,或修理庭院,,或準備早膳,忙得不亦樂乎,。
晨曦微露,,照著將軍府的屋檐,亦照著正在辛勤勞動的人,。
在種植著竹子的庭院里,,楚黎和阿飛各執(zhí)兵器,打得難分難舍,。
自戰(zhàn)場上下來后,,他倆會隔三差五地切磋武藝,不問勝負,,只為強身健體,。
褚承良過去的時候,正是他們打得忘我的時候,。兵器在他們的手中被舞得出神入化,,每一個挑刺,都堪稱完美,,他不禁有點看呆了,。
今天是他考核的日子,他不知道接下來他將面臨的是怎樣的考核,,所以昨晚半夜醒來后,,他就一直睡不安穩(wěn),腦袋里都是考核的內容,。
雞鳴的時候,,他就開門問家丁楚黎所在的位置,趕過來便看到這精彩的一幕,。
也是在這一刻,,他明白什么叫高手過招,是凡人無法參悟的境界,。
他雖然也會些拳腳功夫,,但到底是三流的,欺負欺負平民百姓還可以,,真正需要用到時,,他就只有被打的份。
如果他也能這么厲害的話,,那么他的妻兒就不會……想到他慘死的妻兒,,他的雙眼開始熱了起來。他手緊握成拳,,骨節(jié)泛白,。
這個仇,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報回來,!
“喲,!竟然能找到這里來?!?p> 被楚黎的聲音拉回心緒,,原是他們已經交手結束了,兩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樣子,。
他別過臉假裝摳眼屎,,來抹去眼里的淚花。
楚黎走到他面前,,端詳了他片時,,直到把他瞧得惱羞成怒。
“不錯啊,,來得挺早,。”無視他眼底的一片紅,,楚黎道,,“看來你很有覺悟?!?p> “說吧,,什么考核?”
楚黎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繞著他走了幾圈,,上上下下,、來來回回把他審視了個遍。
被盯得渾身難受,,他吼道:“姓楚的,,你趕緊給我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嘖嘖……”楚黎停下來,,搖頭惋惜道,“這性子還是沒練到家啊,?!?p> “老子是來過考核的,不是被你欣賞的,!”
“欣賞,?”楚黎盯著他下結論,“臉還不行,,也只是還行而已,。”
一句話說得褚承良滿臉通紅,,拳頭呼嘯而出,,卻被對方以掌擋住。
“阿飛,,把東西去拿過來,。”楚黎轉頭對阿飛道,。
收回拳頭,,褚承良有著嫌惡地在衣角上擦了擦,沒多久,,阿飛就端著個盤子來了,。
“這就是今天的考核,”楚黎邊說邊示意阿飛把東西遞給褚承良,,“盤子里面是兩種不同顏色的豆子,,你只要在規(guī)定時間內把這兩種豆子分開就算你通過考核了?!?p> 聽罷,,褚承良對楚黎怒目而視,“你這是在戲弄我么,?,!挑豆子?三歲小孩都會做的事你竟然讓我去做,還說這是考核,?你哐我,?!”
抹了把被他唾沫殃及到的臉,,楚黎淡淡回道:“一柱香的時間,?!?p> “什么,?”
“一柱香的時間,完成你今日的考核,,你若不愿隨時可以離開,,昨日你談的條件,也就不存在,?!?p> “你?,!”褚承良氣得不知該說什么好了,,索性把盤子往地上一摔,甩袖離開,。
面對他的離去,,楚黎也不惱,而是把散得四處都是的豆子歸攏,,“報仇這件事,,就跟建立大業(yè)一樣,一旦沉不住氣,,再厲害的人也注定失敗,。”
“別看挑豆子簡單,,里面的學問可不簡單,,要想在一柱香內把豆子分毫不差地分開,除了考驗一個人的眼力手力外,,更是鍛煉他的沉著穩(wěn)重,、臨危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