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媽個大,，貓耳個小,，他背著劉大媽一路急奔,，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前胸后背都已濕透,。
“貓耳哥,。”一人從三食堂邊上的小路朝他沖過來,，“擁軍,？”他聲音透著意想不到的驚喜?！拔襾?。”顧擁軍不由分說抓過劉大媽一只手就要往自己背上背,?！霸蹅z輪著背，得送上面的大醫(yī)院,?！必埗矝]跟她客氣。
三食堂前面的小醫(yī)院看個感冒上點跌打損傷藥什么的可以,，劉大媽這情形貓耳覺得應(yīng)送往上面的大醫(yī)院,，從工農(nóng)村到大門哨上面的大醫(yī)院步行需四十分鐘，他倆只花半小時就跑到了,。
此時還不到六點,，夏季天亮得早，他倆趕到大醫(yī)院時天已放亮,，因不到上班時間門診大樓四下靜悄悄一片,。
“醫(yī)生、醫(yī)生……”貓耳背著劉大媽沖進大門一迭連聲大叫著,?！叭ブ蛋嗍摇,！鳖檽碥娡疫呉恢?，兩人急急朝右邊而去，走廊上有值班護士聽到呼叫迎了上來,。
貓耳剛把劉大媽放到值班室的病床上醫(yī)生就來了,，醫(yī)生翻翻劉大媽的眼皮，用聽診器聽了下心跳,。在醫(yī)生檢查的過程中貓耳一直緊張注視著醫(yī)生的面部表情,，直到醫(yī)生讓他先去掛號辦住院手續(xù)他才稍微松口氣。
“問題不大沒事吧,？”貓耳問醫(yī)生,。
醫(y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先輸液住院觀察幾天?！?p> 劉大媽是退休職工,，住院也只需兩毛錢掛號費，貓耳掛完號把劉大媽又背去后面住院部的病房內(nèi),。護士給劉大媽輸上液后,，貓耳虛脫得順著鄰床床沿癱坐在地，這一大早又累又受驚嚇,，折騰得夠嗆,。
“別坐地上，當心著涼,?！鳖檽碥娊o劉大媽掖好被角回頭見他坐在地上，趕緊伸手扯他起來,。
“你在這看著我媽,，我去大食堂買早點?！辈坏阮檽碥姺磳ω埗统隽瞬》?。
貓耳在大食堂買了四張饅頭票和兩張菜票，菜票五分錢一張,，一張饅頭票搭張菜票可以買個大肉包子,。他給自己買了兩個饅頭，給顧擁軍買了兩個大肉包子,，又找食堂的師傅借碗給劉大媽端了飯稀飯,。他在路上就把兩個饅頭吃了，回到病房,，見顧擁軍趴在劉大媽床尾在打磕睡,，他一進去她就抬起頭。
“你是不是一夜沒睡,?！必埗此劾镉醒z。
她搖頭,，“睡不著,。”
貓耳把稀飯放在床頭柜上,，回身在她頭上揉揉,，“傻丫頭,，怎么能不睡覺呢,？快把這兩個包子吃了,，我去找醫(yī)生給你開病假條，上午就別去上班,，等會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顧擁軍說：“不用,，我年輕扛得住,。包子我吃一個，這個給你,?！?p> 貓耳說：“我買了四個，我在路上就吃了兩個,，這兩個是給你的,，快吃吧?！?p> 顧擁軍吃了一個,，另一個她非要留給劉大媽，貓耳看看面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劉大媽,。嘆口氣,，他抓起顧擁軍兩手包在自己掌心，“你來你媽知道不,？”
“……知道,，她不讓我來，我走后門跑出來的,?！?p> “跟著我受罪了。你放心,，我能學會二胡,，能學會修電器，我還不信我拿不下你媽這座雕堡,?！?p> 顧擁軍抬眼看著他，眼神漸熾熱,，繼而忽抽出手再反抓著他兩手,，語氣急切地說道：“你帶我走吧，她死都不會同意的,，你不是說廣州好想去廣州嗎,？我跟你去，等劉伯伯出院咱們就走?！?p> 醫(yī)院大門外,。
屠八妹沉著臉匆匆走來，從她走路的步伐不難看出她心里火燒火燎,，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顧擁軍突然變得離經(jīng)叛道,，她把這一切都歸咎到貓耳頭上，心里恨毒他,，一路從家趕來她已在意念里將貓耳碎尸了千萬遍,。
“麻煩問一下，我鄰居病了,，早上是我女兒和她兒子送來的,，她人現(xiàn)在有事沒？”
屠八妹在值班室打聽,，值班護士告訴她劉大媽在住院部,，她問了幾號病房就朝住院部那邊走去。
病房內(nèi),，貓耳問顧擁軍,，“鐵飯碗不要了？”
顧擁軍說：“有兩只手在哪不能活人,，去了廣州咱們也擺個攤,，你給人修電器我……我可以賣早點，我們都年輕,，我還不信有雙手能掙不到一口吃的,。”
自上月顧擁軍看到十字路口有人擺攤后,，沒幾天就冒出好幾家早點攤,，她那會還擔心人家擺攤會被抓，結(jié)果什么事也沒有,?？梢姡缃裾娴氖墙駮r不同往日,。
貓耳鼻頭隱有些發(fā)酸,，在那個年月，一個姑娘家肯舍棄視為終生依靠的鐵飯碗跟他浪跡天涯,，該得對他有著多大的信賴才能邁出這一步?。?p> “我一定為讓你過上好日子的,！”貓耳再度把她雙手包在自己掌心,，“我娶你不是為了讓你跟我擺攤受苦。我早就想過，去廣州我可以倒騰服裝,，倒買倒賣我輕車熟路,。那邊也有工廠，你學的車工,，有技術(shù)在身到了那邊不怕找不到活干。先委屈你進廠做工,，我保證要不了一年半載我就能養(yǎng)著你,，天天讓你大魚大肉吃香喝辣的，我絕不會虧著你,?！?p> “我信你，刀山火海我都跟你去,，咱們遠遠的離了這里,。”
屠八妹找到劉大媽住的病房,，還沒走到門口就聽到顧擁軍這話,，氣得她兩眼發(fā)黑，正要沖進去,，身后響起急促的腳步,。
蔡屠戶抱著他家二丫往劉大媽所住病房而來。
二丫清早撿煤渣時和她同村的兩兄弟發(fā)生沖突,，那兩兄弟用釘耙把二丫腦袋耙開花了,，她頭上包著一圈紗布，左腦至耳朵及后脖頸處血糊糊一片,。
蔡屠戶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是屠八妹,，他抱著二丫沖進病房時二丫一只腳讓屠八妹絆了下。不等他看過來屠八妹就折轉(zhuǎn)身走了,。
屠八妹包下豆腐房后蔡屠戶每天都去照顧生意,，他家二丫被爆了頭需要安靜，屠八妹也不想讓蔡屠戶看了她家笑話去,，只得強忍下心頭怒火,。
從醫(yī)院出來，屠八妹經(jīng)過大門哨,，這時已有三三兩兩的工人騎著自行車來上班,。屠八妹想了想，抬腳朝大門哨崗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