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是“覽方外之荒忽兮,，沛罔象而自浮?！钡姆酵?？這么說來你們豈不是神仙,。這世界上真的有神仙？”艾麗絲神情一動,，驚訝地問道,。
這好像是《楚辭·遠游》里的句子吧，我都忘得差不多了,，孫蘇合想起自己上學(xué)時背書背得天昏地暗的痛苦經(jīng)歷,，心里頓時掠過一絲感慨，什么時候讓艾麗絲也教教我管理記憶的魔法就好了。至于神仙不神仙的,，孫蘇合心里并不相信,。因為艾麗絲的緣故，魔法也好,、道術(shù)也罷,，對于孫蘇合來說已然祛魅，這些超凡力量也是可以被認知,，可以被學(xué)習(xí),，可以被掌握的，絕非不可知,、不可論的神怪奇談,。
“當(dāng)然不是什么神仙?！被ɑ鹇勓?，噗嗤一笑：“不過借了這個詞以示和俗人有所區(qū)別罷了?！彼粗惤z,，銀發(fā)赤瞳，絕非華人長相,，卻隨口道出楚辭中的句子,？心中不免對艾麗絲的來歷生出諸多猜測。
“俗人,，是指普通人的意思嗎,？”艾麗絲接著問道。
“額,，這個嘛，差不多意思吧,。俗人算是政治正確的說法,，這個俗不是庸俗的俗，是世俗的俗,。世俗,、方外，并無高下之分,。而如果用普通人這個詞的話,，咬文嚼字起來就有些不妥。有普通自然與之相對的就是不普通,，其中高下兩分的意味,，對于有些人來說是十分敏感的。過去曾經(jīng)有某些妄人，自命為人上之人,，稱仙稱神,，弄出許多事端來。所以現(xiàn)在一般都不說普通人這三個字了,。尤其是在這世俗鬧市之中,，更不好這么說?！?p> 孫蘇合輕輕一拍手心,，笑著說道：“還有這種講究。哈,，聽你這么一說,，我一下子覺得親切好多。原來你們也在意這些東西啊,?！?p> “當(dāng)然，我們也是行走在這世俗之中的人類啊,。又不是什么吸風(fēng)飲露的神仙,。”花火微微感慨,。
艾麗絲拿手指輕戳孫蘇合,，笑著調(diào)侃道：“喂，這么說來這里就你是個俗人了,，俗,、俗、俗,，哎呀,，好俗啊?！?p> “喂,，干嘛，白癡啊,。俗就俗啦,，別別別，哎喲……”孫蘇合被戳中腰間軟肋,，哭笑不得,。還好他能感到艾麗絲的另一只手一直穩(wěn)穩(wěn)地搭在自己身上，時刻做著警戒,，笑鬧之余,，心中倒也鎮(zhèn)定,。
“難得的緊張氣氛都被你破壞了?！睂O蘇合好不容易挨過一輪亂戳,，沒好氣地說道。
花火和臉上寫滿一本正經(jīng)的杜拂弦此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本來始終不尷不尬的氣氛頓時為之一緩,，變得稍稍輕松起來。
“其實你也不算是俗人,。我心里倒是有個疑問與此有關(guān),，不知道蘇合你可不可以為我解答？”杜拂弦問道,。
“什么疑問,？你說?！?p> “我一直納悶?zāi)闶窃趺催M了我們的陣里來的,。我那時正在布置戰(zhàn)場，雖然沒有設(shè)下嚴格隔絕內(nèi)外的陣法,，但是基本的暗示和標識都已經(jīng)布下,。一般來說，俗人會被我的暗示影響,，直接掉頭離開,。而如果是偶爾路過的方外之人，看到我的標識之后也不會擅自闖入,。所以當(dāng)時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就直覺認定你是不懷好意,。”
“哦,，那你就可以喊打喊殺哦,。”孫蘇合忍不住提高音量質(zhì)問道,。
“這個,，這個，這個嘛……”杜拂弦表情僵硬地笑著,，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孫蘇合雖然覺得看他不停地“這個,，這個”很有意思,，但他心里也迫切地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誤入陣中的，于是正色道：“我也很好奇是怎么回事,。那條路我常來常往,，從來也沒遇到過什么事情,。可是,，今天就是想抄個小路,，走著走著卻發(fā)現(xiàn)明明周圍景物一切如常，可就是走不出去,。至于你說的什么暗示,、標識，我一點也沒注意到,?！?p> “這倒怪了?！倍欧飨夷檬种冈诒永镎戳它c茶水,，嘴里念念有詞地在桌子上畫了個怪模怪樣的符號：“你看看這個，有沒有什么感覺,?！?p> 孫蘇合扭頭看向艾麗絲，艾麗絲點了點頭,，孫蘇合這才仔細去看那個符號,，可是看了半天也不得要領(lǐng)，“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啊,，就是,，看不懂這符號是什么意思?！?p> “這是個我下的一個粗淺的暗示,，如果是俗人的話，看了這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上廁所了,。這么看來你的確是不受這些簡單暗示的影響,。那這個呢？”說著,，杜拂弦又在桌上畫了另一個符號,。
孫蘇合凝視片刻，搖搖頭道：“還是看不懂,，也沒什么感覺,。”
“這個標識意味著前面有人布陣,，一般路過的方外之人都會給個面子,，繞道而行。這么說你是既不受暗示,，也不懂標記,，所以才會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杜拂弦不太肯定地反問著。
“蘇合,，請恕我冒昧,，不知你在意念修行上有幾年功夫了？”花火插嘴問道,。
孫蘇合想了想,，答道：“意念修行？我沒有修行過啊,。在遇到艾麗絲之前我甚至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你們這樣的方外之人存在,。”
花火捋了捋鬢角的發(fā)絲,，望著孫蘇合,，有些疑惑地說道：“剛才的暗示雖然粗淺，但一般來說,，沒有三年以上的意念錘煉是不可能這樣全然不受影響的,。莫非你在這方面天賦異稟？”
孫蘇合無奈地撇了撇嘴：“我說的都是事實,，你如果不相信,，那也沒有辦法?！?p> “不,，我相信你?！被ɑ鹫溃骸安徊m你說,，我之前聽拂弦說起你的事情的時候，心里是趨向于認為你居心叵測,，別有目的,。但是，現(xiàn)在面對面地見識到你身上的怨氣,，說實話,，如果定氣盤顯示無誤的話，這怨氣已經(jīng)是濃重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這反而讓我相信你的確毫不知情,。與此相比，你不受暗示影響倒也沒什么奇怪的,?！?p> 孫蘇合眉頭一皺，問道：“你所說的這怨氣,，到底是什么東西,？我怎么一點也沒感覺，會對我造成什么傷害嗎,？”
花火沉思片刻,，謹慎地答道：“這一點，我們也無法回答你,。你的情況前所未見,，所以我們也無法推測會發(fā)生什么?！?p> “所謂怨氣,，現(xiàn)代的研究認為這是一種特殊的精神力場。影響的話,，主要在兩個方面,，一者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宿主的性情，使他變得嗜血,，偏激,，疑神疑鬼。二者會影響宿主的氣運,，時時刻刻招來災(zāi)厄,。也就是所謂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倍欧飨乙荒槆烂C地講解道,。
孫蘇合被說得心里一寒，忍不住縮了縮身子,，“你別嚇我,。照你這么說，那我不是死定了,?！?p> “拂弦說的只是通常的情況。你的情況可是特殊中的特殊,，究竟會怎樣,，誰也說不準。對了,，拂弦,，王禹玉的名片你還在嗎？”花火問道,。
“我看看,，應(yīng)該在吧。我好像隨手放包里了,?！倍欧飨艺f著在他的包里摸了好半天,，終于找出了一張有些發(fā)皺的名片放在桌上推了過來。
孫蘇合沒有急著去拿,，問道：“這是,？”
花火解釋道：“對于我等方外之人，這個國家是設(shè)有專門的機構(gòu)來負責(zé)處理相關(guān)事務(wù)的,。這張是這個城市的負責(zé)人的名片,。怨氣纏身終歸不是什么好事，你們?nèi)绻行枰脑捒梢匀フ宜麕兔?。我們只是來這里參加逐鹿游戲的過客,，未必幫得上你們?！?p> 艾麗絲拿起名片一看,，設(shè)計倒是十分的簡潔，左上方印著一個徽章似的符號,，符號旁邊是“二十二局”四個字,。正中是名字，手寫體的“王圭”,。之前他們說的是王禹玉,，看來這王圭才是本名，禹玉大概是表字了,。右下角則是一行印刷體的小字地址,，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信息了。
“多謝了兩位,?！睂O蘇合和艾麗絲同時道。
“不用謝,，不用謝,。小事一樁而已?！倍欧飨疫B連擺手,，說著又偷偷看了艾麗絲一眼，臉頰緋紅,。
花火有些無奈地瞥了杜拂弦一眼,，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然后鄭重地對著艾麗絲拱手道：“該是我們道謝才對,，多謝艾麗絲你不計前嫌,，給拂弦療傷。”
杜拂弦也鄭重地行禮道謝,，只是臉頰看上去更紅了,。
花火道完謝后卻不把手放下，而是大有深意地望著艾麗絲,。
艾麗絲笑著把手一揮,，諸多綠色光點從杜拂弦身上飛出，隨著艾麗絲的手勢變化,，匯成一股，聚到了她的掌心,。隨著光點飛出,，杜拂弦身體微震，臉色一白,，額頭之上冷汗涔涔,，過了好一會兒才算緩了過來。
“我這只是應(yīng)急的手段,，你回去之后還是要好好檢查一番,，找專業(yè)的醫(yī)生給你治療一下，免得留下什么病根哦,?！?p> 艾麗絲這話既是禮貌性的關(guān)心，也存了另一個意思：我已經(jīng)如你們所愿收走留下的暗手,，如果不放心大可以自己檢查,。
花火看似隨意地伸手在杜拂弦手腕搭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點頭致謝,。
這之后眾人閑話了一陣，花火和杜拂弦旁敲側(cè)擊地希望探出兩人的來歷,。艾麗絲和孫蘇合多半時候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么,，有些聽懂了也裝作不懂，反正閉著眼睛天南海北地一通閑扯,，弄得對方一頭霧水,，自己這邊倒是知道了許多方外之人的常識。
雙方各懷心事,，又說了一陣沒有營養(yǎng)的客套話后,，花火和杜拂弦便提出告辭。
孫蘇合對著杜拂弦促狹地一笑,，調(diào)侃道：“怎么樣,，想不想要艾麗絲的聯(lián)系方式？我看你眼珠子都快黏在她身上了?！?p> 杜拂弦聞言大窘,，滿臉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孫蘇合心里大樂,，又不好笑得太過放肆，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他湊到杜拂弦旁邊輕聲道：“不過,，我看你小子長得不像是個好人，這可有點難了,。這樣,，你先把你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得仔細考察考察,?！?p> “我，我……”杜拂弦“我”著“我”著,，雙手就自動把手機遞了過來,。
聯(lián)系方式到手，還不給你小子慢慢捉弄,，嘿嘿,，要是這臭小子知道艾麗絲也是孫蘇合不知道又會是副什么模樣。孫蘇合越想越覺得好笑,，就連心里憋著的那股悶氣都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