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虞山縣城一大早就開了鍋,,十幾名江湖漢子手持利刃,,在城中四處搜尋大夫。
看到這些兇神惡煞的匪類,,早起為生活而奔波的百姓們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就連縣衙里那些平日囂張跋扈的差官們,,巡值時碰到這些大肆敲門打戶的惡漢,也不敢上前制止,。
于是,,縣城唯一的主街上好一陣雞飛狗跳。不多時,,虞山縣唯一的老郎中,,就被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揪出了自家的門,就連縣里獨此一家的濟生堂藥鋪老板也沒能逃得了,,全都被這群兇漢押到了城門附近的吳老倌大車店,。
心驚肉跳中的老郎中、藥鋪老板兩人進(jìn)得店來,,迎面就見到一位道骨仙風(fēng)的老道長,,隨即一陣溫和的話語便傳入兩人耳中。
“兩位無須驚慌,,老道乃是當(dāng)今冶侯師尊,,非是呆人。請兩位來,,實是有事需兩位相助,,若有冒昧之處,兩位善信勿怪,?!?p> 兩人聽到此番話語,趕忙施大禮拜見仙長,,雖仍是有些唯唯諾諾,,倒也心中稍定。
兩人心中暗道,,把自己一大早的硬拽著前來,,原來是要自己幫忙,估計除了治病之外,,其他事情也找上不自己,。
李緯玄看著兩人持禮甚恭,、不再那么驚慌,當(dāng)下也不耽擱時間,,便將大袖一擺說道:“兩位善信,,且隨我來?!?p> 說完便當(dāng)先向大車店內(nèi)一側(cè)的廂房行去,。兩人雖有些遲疑,但不敢不跟上,,不一會便來到一處凌亂的客房之中,,旋即見到一個在床上昏迷的小小道童。
“兩位,,這是我一位前輩祖師的傳人,,因家中生了慘變,且實在是年紀(jì)太小承受不住,,所以有些失了神智,,煩請兩位仔細(xì)診治,必有厚謝,?!?p> 老郎中聽到仙長的話語,,連稱理當(dāng)效勞,,便上前為沉睡的孩子把起脈來。只是越是細(xì)察,,老郎中臉上神情也越多疑惑,、奇怪。
半晌后,,茫然不知頭緒的老郎中收回斷脈的手,,向李緯玄謙聲作揖道:”仙長,這位小道爺應(yīng)是被外力擊打才昏迷過去,,身體倒是無恙,。不過體內(nèi)似乎有一股煞氣,很是兇頑,。但奇怪的是,,此煞氣不但與身體無礙,居然還在增強體內(nèi)經(jīng)絡(luò),。請恕老朽無能,,這等狀況真是前所未見?!?p> 李緯玄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我這小道友今早甚是瘋狂,,如此我同伴才不得不將他擊暈,。那煞氣郎中你卻不用管,只需讓我這小道友恢復(fù)神智,、不再瘋狂就行,。”
老郎中聞言卻很是疑惑,、卻又不敢直言,,吱吱唔唔的顯得很是畏縮。李緯玄見此便說道:“郎中不須顧慮,,有話就請直言,。”
“仙長,,請恕老朽無禮,!這位小道爺因家中慘變、亂了神智,,如此癥狀不正是仙長們所擅長的定魄,、安神之術(shù)能治愈的嗎?若只是以醫(yī)道診治,,只怕是大大不如,,良藥也無法解除心病啊?!?p> 李緯玄聞言一陣沉吟,,老郎中所說的他又何嘗不懂。只是他的定神之術(shù)對蕭云完全不起作用,,且最重虛名的他又實在不想自揭己短,。
思慮了片刻,老道這才說道:“然則就請郎中開幾副安神的藥湯吧,,先將我這小道友救醒,、不再發(fā)狂就好?!?p> 老郎中聽得仙長吩咐,,連忙取出銀針為蕭云施術(shù),權(quán)且先將其救醒,。
而此時同來的藥鋪胖老板聽到兩人的這一番對答,,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向著李緯玄深施一禮,,說出番建議來,。
“仙長,這位小道爺既是因家中慘變亂了神智,,那么心病還需心藥治,。仙長何不尋處寺院,,請其中的高僧為這位小道爺解脫?!?p> 李緯玄聞言不禁一楞,,是啊,!那幫禿子不就最擅長蠱惑人心嗎,,自己怎么就忘了這茬,這還真是個辦法,。
覺得這個辦法或許還真有用的老道,,當(dāng)即略帶喜色的問道:“就不知這虞山之中可有寺院,還請善信相告,?!?p> “仙長,我們這虞山中確有座千年古剎,,在我們渾洲也是鼎鼎有名,。這處寺院本是觀自在菩薩的道場,最是救苦救難,。若是這位小道爺能得紅淚寺中信德大師誦經(jīng)度化,,定能脫了迷障,重復(fù)自我,?!?p> 李緯玄聞言也是暗暗一喜,當(dāng)即向藥鋪老板問清前往紅淚寺的路途,,待老郎中將蕭云救醒,、在床上獨自發(fā)呆后,才很是大方的贈出十兩銀子,、將兩人遣走。隨即喚進(jìn)杜霸,,兩人開始商議,。
“杜會長,讓你的手下做好準(zhǔn)備,,一會我們?nèi)ビ萆郊t淚寺,。”
“仙師,,您都沒有法子,,找那些禿子有用嗎?”
“奈何,!總不能把蕭云這樣子送到鳶鳴谷,,且試試吧,!”
“也是,要是老祖看到他這寶貝弟子成了傻子,,只怕我們小命不保,!咱們也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差使......得,!我這就去叫弟兄們準(zhǔn)備,。”
隨著鐵狼會眾人好一番忙碌之后,,華麗的四馬軒車再次踏上了路途,,出了縣城東門便向莽莽虞山而來。而此時的蕭云卻呆坐在馬車之中,,儼然成了個泥胎木塑般的活死人,。
李緯玄不時關(guān)注著蕭云的狀態(tài),心中也不免懊惱,、焦急,,杜老大更是對著手下催促個沒停。飛奔的車隊馬不停蹄,、一路奔行,,揚起無數(shù)的灰塵。
只是離了驛道,、拐進(jìn)山路之后,,怎么都快不起來了。直到接近黃昏,,車隊眾人才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一座宏大的寺院,。
夏末的黃昏,那遠(yuǎn)遠(yuǎn)看去如同懸在寺中靈塔之頂?shù)娜缪獨堦?,讓整座寺院都沐浴在漫天紅霞之中,。一陣陣清朗的禪唱之聲伴著聲聲晚鐘傳來,讓急速奔行了一天的車隊眾人,,只覺心頭一松,,似乎疲倦都化去了少許。
就在眾人心中暗贊這方外清凈之地時,,軒車中卻傳來一陣響動之聲,,小仙師這一天來終于再次有了行動。
此時早就騎在馬上,,遠(yuǎn)離蕭云不讓自己煩躁的李緯玄趕忙扭頭看去,。就見蕭云似乎不再呆滯、走下了馬車,循著清越的晚鐘之聲,,就向遠(yuǎn)處的紅淚寺奔去,。
看到蕭云似乎被這晚鐘喚醒了少許神智,李,、杜二人不禁心中暗喜,,看來還真是來對了,這一天的路沒有白趕,。當(dāng)下便紛紛追上前行的蕭云,。
“云公子,聽得到老道的話嗎,?”
沉默的蕭云大睜著紫紅血眸,,死死的盯住前方的紅淚寺山門皺眉看個不停,不過總算是點了點頭,,答復(fù)了李緯玄,。
“小仙師,你好了??!可真把老杜我急死了!這可是太好了,!我就說嘛,,小仙師這么聰明,那會成傻子,。呸.呸,!...是亂了神智?!?p> 見蕭云不再瘋狂,,還能準(zhǔn)確的回答自己的問話,一直如萬斤巨石壓在心頭的李緯玄,,頓時大大的舒了口氣,。不過看到蕭云很是專注的盯著紅淚寺空蕩蕩的山門,便也有了些詫異,。
“云公子,,你這是怎么了?那山門有什么不對嗎,?”
“我感覺到這山門里有和血豬差不多的氣息,可又找不出來,?!焙冒肷危捲撇派硢≈f道。
“哦???我們怎么感覺不到?”李緯玄和杜霸等人聞言很是認(rèn)真的觀察了一番,,卻是毫無發(fā)現(xiàn),。
于是眾人好一陣疑惑,杜霸此時走到李緯玄身邊輕聲說道:“仙師,,您有發(fā)現(xiàn)沒,?我看著這廟挺舒服的啊,沒感覺有什么不對,。
李緯玄聞言也是搖了搖頭,,表示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杜霸見此再次說道:“仙師,,不會是小仙師還沒完全好吧,,會不會是他又迷糊了?您也知道他這里有些不對,?!闭f著便用手指了指腦袋。
李緯玄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后說道:“既然已經(jīng)來了,,且去看看。杜會長,,讓你的手下都小心些,。”
杜霸隨即小聲和鐵狼會眾人一一交代,,只是眾人雖是口中答應(yīng)著,,卻都是頗不以為然,都覺得要是被一個瘋孩子的胡言亂語嚇唬住,,那簡直太可笑了,。
于是停頓下來的眾人便再次向山門行去,被眾人簇?fù)碜〉氖捲茀s是格外的專注,,一個勁向著大開的山門之內(nèi)觀看,。
不一會,眾人來到大開的山門之前,。就見一個紅衣知客僧,,不知何時到來、驀然的出現(xiàn)在山門之中,。
“各位擅越,,貧僧信洪有禮了,!不知何事來到鄙寺?”
“和尚,,我們來找信德老禿子的,,快點帶路!”杜霸瞪著倒三角眼,,使出了一貫的“江湖豪杰”威風(fēng),。
“不得無禮!”李緯玄當(dāng)即大喝,,他可不是沒見識的混混,,剛剛這信洪和尚身上散逸出的佛威可非同小可,他更是深知佛門修士的難纏,。
“信洪大師請了,,老道是青靈堡李家外門長老李緯玄,因有要事求見信德大師,,還請行個方便,。剛才老道的伴當(dāng)有眼無珠、不識真佛,,還請大師看他只是個凡人,,萬勿見怪?!?p> 紅衣和尚聞言一笑,,隨即肅容、寶像莊嚴(yán),。信洪和尚也不說話,,卻是盯住了眾人之中的蕭云好一陣觀察。似乎對這個有著一雙紫紅血眸的小道童興趣極大,,白凈無須的胖臉上漸漸露出了幾分不知在為什么而開懷的笑容,。
此時得到了仙師提示的杜霸正自心中后怕,怎么這一趟出來老碰上怪事,,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隨便出來個禿子都是真佛,,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
當(dāng)下也連忙和紅衣和尚賠禮:“那...那個大師,,不,,佛爺!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佛爺就別怪罪我這傻大個吧,我就嘴爛,,沒懷心,?!?p> 似乎杜霸的粗俗話語還真把紅衣和尚逗樂了,,當(dāng)下很是溫和的說道:“諸位擅越既是來找方丈師兄的,,且隨貧僧先去偏殿奉茶,容貧僧前去通傳,,請......”
眾人聞言不禁大喜,,當(dāng)即謝過信洪便跟隨著進(jìn)入寺中。剛行幾步,,迎面就見照壁上四個金色大字‘真阿蘭若’,,放眼四周只見株株青松古柏卓然挺立道旁。再行不久,,便見放生池中金魚錦鯉泛波暢游,。眾人無不暗贊,好一派佛家祥和氣象,。
聽著清越的晚鐘禪唱之聲,,行走在這世外之地,眾人如同回到了故鄉(xiāng),,不知不覺間紛紛松弛了下來,,一股慵懶的感覺當(dāng)即襲來。惟獨蕭云越發(fā)的緊張,,瞪著一雙紫紅血眸四處張望,,此刻他體內(nèi)的如血潮汐仿佛感應(yīng)到了什么,正劇烈的動蕩,。
時間不久,,眾人便被信洪和尚引入偏殿奉茶,自己卻言稱前去通傳方丈,,一番客套之后便抽身離去,。眾人趕了一天的路,確也是饑渴難耐,,隨即江湖漢子們就著茶點,,胡吃海喝起來,也只有個緊張的蕭云完全紋絲不動,。
時間飛快,,不知不覺間九十九道晚鐘已經(jīng)敲完,此時左等不見人來,,右等不見方丈的李緯玄也發(fā)現(xiàn)了蹊蹺,,自己似乎已陷入了困陣,連到偏殿門口都走不到了,。
發(fā)覺不對的李緯玄當(dāng)即大喝:“不好,!此處蹊蹺,,大家速速戒備!”
話音還沒落,,就聽到偏殿外傳來一陣大笑,,鐵狼會的江湖漢子們才剛剛站起,就紛紛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亡魂大冒的李緯玄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正要施法強行擊破殿門處的封禁,,可剛一運轉(zhuǎn)體內(nèi)靈力,,便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此時整個偏殿之中只剩下了一個還站立著的身影,,正是雙眸紫紅光芒暴閃的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