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國雅派詩劍詞刀
這一行人越來越近,,看到了此處的慘狀,。
兩具一動不動的軀體躺在地上,鮮血被雨水沖刷著,,順著雨水匯聚到一起,,仿佛一條小溪,。這兩具尸身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服,一個人胸口有一處血洞,,另一人口吐白沫,,似乎是中毒而死。而眼前還站著的這三人,,書生模樣的,,瞧著弱不禁風,卻儀表堂堂,,不似歹人,,然而此時出現(xiàn)在這里,就透著些詭異了,。另一人九尺身長,,虎背狼腰,再加上一個從額頭斜畫到下頜的傷疤,,更顯猙獰,,只是那難看至極的傻笑毀了太多氣派,旁邊一處民居的屋檐下,,還有一個容貌清秀的女子,,正神情冷冽地看著他們。
這十六位背負劍匣青衫劍士,,下意識便將白墨等人看作了歹人,。
當然,如果考慮白墨等人暗地里的墨家細作身份,,把他們看成歹人,,卻也不算冤枉。
出于禮節(jié),,為首那位英俊得不像人間人物的劍士還是先自報家門道:“吾等乃是國雅派劍宗門下弟子,,三位在此行兇……”
劍士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倒在屋檐下的赫彩與落雁,,繼續(xù)道:“還企圖綁架兩位姑娘,,吾等親眼所見,會如實上報給中尉大人,,在此之前,,還請三位束手就擒?!?p> 既然對方說話了,,白墨也不想放棄交流,一個照面就開打,,畢竟來了十六人,,還是京城第一大江湖勢力國雅派的弟子,白墨與冷玉煙定然不是對手,,老楚這樣的終極殺器,,現(xiàn)在動用為時過早。白墨走上前來,,不卑不亢道:“諸君只見到了結(jié)果,,未曾見到過程,我們?nèi)瞬⒎谴跬?,倒下的三位才是,,諸君如若不信,等兩位姑娘清醒過來,,可以證我等清白,。”
“三位有什么話,,與中尉大人去說便好,。”
聽到對面如此作答,,白墨思忖片刻,,便道:“好,我們可以……”
話還沒講完,,卻見那為首的劍士一步踏出,,倏然間抽出劍匣中所盛放的一柄長劍,二話不說,,便向老楚刺去,。
白墨搖了搖頭,自己作死,,他可救不了了,。
這一劍凌厲非常,而且出其不意,,劍士步伐精妙,,最大限度減少了距離所造成的遲滯感,一瞬間劍刃便刺向老楚胸口,,老楚早已收起了他的傻笑,,不退反進,,一拳擊在劍士胸膛之上。
風聲嗚咽,。
劍士身形一頓,,嘴角流下一絲鮮血,卻適時變刺為劈,。
老楚抬起手臂,,硬生生擋住了劈砍,這本應削鐵如泥的一劍,,此時卻只是淺淺的割入了肉皮,。
其他十五名劍士并沒有干看著,趁這時間,,已經(jīng)將老楚團團圍住,,還分出二人盯住了白墨與冷玉煙。
“國雅派,,位列京城第一,,在江湖之中名望盛隆,其門下有劍,、刀二宗,,劍宗學詩與劍,并以詩句為劍招,,刀宗學詞與刀,,并以詞句為刀招,雖是江湖門派,,確實當?shù)闷饑哦?,只是不知,我等已同意去中尉大人面前對峙,,諸君為何還要拔劍相向,?”
那劍士此刻正與老楚搏殺,并未答話,,負責盯住白墨的劍士也只是冷冷望著他,,沒有作答。
白墨第一次有了一種秀才遇上兵的感覺,。
交手數(shù)合,,劍士被老楚擊中三拳,皆是位于左胸,。
“三杯吐然諾,!”
劍士向后一縱,極速刺出三劍,劍招并不十分精巧,,卻自然有一種慷慨的劍意蘊藏其內(nèi),,周遭劍士也趁機拔劍向老楚身上刺去,老楚不言不語,,先躲過為首劍士的那三劍,,剎那間雙拳揮出,拳拳精準無比,,六名劍士倒在地上,捂腹哀嚎,。
為首的劍士繼續(xù)沉吟:“五岳倒為輕,!”
五劍連砍而出,大開大闔,,若說方才那招所蘊含的劍意是慷慨,,這招的劍意必是雄渾無疑,帶著雨水和風聲,,向老楚呼嘯而去,。
冷玉煙右腳踮起,暗中下力,,白墨見她這架勢,,便知道她要上前幫忙,于是對冷玉煙搖頭道:“老楚一人足矣,。你還是不要去添亂了,。”
話音剛落,,老楚身形一伏,,躲開最后一劍,又是一拳擊在那為首劍士的左胸,。
瞧這劍士只是身形一緩,,卻仍要提劍再戰(zhàn),白墨不禁贊嘆道:“這劍士連捱了老楚五拳,,竟然還有余力再戰(zhàn),,恐怕并非無名之輩啊?!?p> “頂尖高手廝殺,,便只是如此光景?”冷玉煙似乎有些失望,。
“不然,,如若再低一個層次,或者是實力相差不遠的兩人捉對廝殺,肯定比這要好看得多,。再者國雅派并非巫道,,沒有什么幻術(shù)法門,其武學注重勢與意,,此兩者皆在微妙之中,,不懂行的人很難看得出來?!?p> 冷玉煙撇了撇嘴,,似乎并不認同白墨的說法,心想你的武功我又不是不曾領教,,如果我都看不懂,,你白墨又憑什么說自己看懂了?
“白墨,,你不是前三百年后三百年無所不知嗎,?用你剛才讓林非林凡兩兄弟分心的本事,給老楚加些助力吧,?!?p> “錯!”白墨下意識想搖搖扇子,,一摸腰卻發(fā)現(xiàn)腰間空空如也,,這才想起那把扇子因為浸水破損,已經(jīng)被自己扔了,,只好縮回手,,強調(diào)道:“是前八百年、后八百,,你一下子給我少算了一千年,!”
之后,白墨搖了搖頭,,繼續(xù)道:“我那些見聞閱歷,,知大事而不知細微,膏氓君出賣秦國,,自刎而死是真,,那妃喜被凌辱致死,其實是我編的,,只是為了攪亂林非林凡兩兄弟心神而已,。如今只知對方是國雅派弟子,不知姓名,,我就算之前聽說過誰的奇聞異事,,現(xiàn)在也對不上號啊。”
“沒用的東西,?!崩溆駸熇浜咭宦暎^續(xù)看向戰(zhàn)場,。
白墨已經(jīng)習慣了冷玉煙的敵意,,并不吭聲。
方才幾次拳劍交擊,,老楚身上掛了不少傷痕,,滿身鮮血,然而方才圍攻老楚的那些劍士,,卻不知何時又倒下大半,,現(xiàn)在只有零零散散三四個人還持劍站在不遠處,似乎是要等待時機偷襲,。
為首的劍士捂著左胸,,深吸了一口氣,。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
長吟之后,長劍嗡鳴,。
此刻,,似乎風雨都一時間因被這濃烈的劍意所壓制而停滯下來。
白墨微微一笑:“這是要開大了,?!?p> 老楚站在原地,呼吸平穩(wěn),,語速均勻,。
“打你……一拳!”
風吹來,,雨落下,。
這一拳再次擊打在劍士左胸。
“噗……”
一口鮮血噴出,,劍士捂著左胸,,步履闌珊地退了下去,三步未到,,便栽倒在地,。
那張器宇軒昂英俊非凡的臉龐上,掛著一種十分復雜的表情。
“前輩何人,,為何戲弄于我,?”
白墨拉下臉來,在遠處憤怒地破口大罵:“明明是你戲弄了我們,!說好見官解決的,,怎么一言不合就開打了?”
這時,,卻見老楚忽然張開嘴巴,,吐出了一柄輕紅色小劍,此劍極小,,甚至連釵子的三分之一長短都不到,,材質(zhì)似鐵非鐵,詭異非常,。
吐出小劍后,,老楚十分委屈地回頭看了一眼白墨。
白墨板著臉,,踱步而來,,負責盯著他的那位劍士并未阻擋。待白墨走到老楚身前,,一拳打在老楚胸口,,老楚巋然不動,白墨只覺手臂酸麻,,顫抖著放下拳頭,,恐嚇道:“下次再這樣,晚上不許吃飯,!”
之后白墨轉(zhuǎn)頭看向那位英俊的劍士,,淡淡道:“還需要去見官么?”
“不必了,,有這位前輩在此,,幾位想走,我留不住,?!眲κ款j然一笑,對老楚道:“在下徐漸,,乃是國雅派劍宗宗主呂歸塵的弟子,,敢問前輩姓名,好叫徐漸知曉自己敗在誰的手上,?!?p> “徐漸,?”
白墨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了這個名字,。
再看此人那張不似人間應有的俊美面孔,,怎么看都不順眼。
城北徐公子,。
就是那個成名已久的徐公子,,此時京城人士,如若稱贊某人長相豐神俊秀,,必贊一聲:“君之美,,可比城北徐公子也!”
也正是這家伙,,在白墨名聲鵲起后,,仍然壓了白墨一頭。
忽然,,白墨咳嗽了兩聲,。
“記住了,方才擊敗你的人乃是白墨白大俠,,白大俠懶得與你說話,,你若知趣,自己走吧,?!敝笞е铣觳?,高聲道:“白大俠,,走喝酒去!”
徐漸喃喃道:“白墨……徐某記住了,??傆幸惶欤視魯∧??!?p> 白墨打了個趔趄,穩(wěn)住身形,,繼續(xù)拽著老楚往前大步而走,。
“對了,一會兒若見著巡城金吾,,叫他們到這邊兒來收尸,。”
倚醉樓附近,,有一處小茶樓,,名曰浮生居,,乃是借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寓意,可見老板也是個風雅之人,。浮生居中的一處雅閣里,,赫彩與落雁已被白墨托老媽子換了干凈衣服,正裹在錦被之中,。赫彩已經(jīng)幽幽醒轉(zhuǎn),,只是因為下雨被淋太久的緣故,似乎有些發(fā)燒,,落雁還躺在赫彩身旁,,打著輕鼾,睡相差了些個,。
白墨在一旁煮著茶,,見赫彩已經(jīng)醒來,微笑著溫言問道:“姑娘,,好些了么,?”
“我這是……那兩個歹人,到哪里去了,?落雁呢,?”
白墨哭笑不得:“落雁就在你旁邊,扭下腦袋就能看見了,,喏,,我沒騙你吧?那兩個歹人已經(jīng)被白某的隨從捉住,,被巡城金吾們押走了,。”
赫彩本來就透著一抹桃紅的面頰似乎更紅了一些,,頷首道:“謝謝你,,白公子?!?p> “赫彩,。”白某似乎只是隨意叫了一聲,,只是沒有下文,,讓這聲呼喚變得有些縹緲。
赫彩低下頭顱,,嗯了一聲,,細若蚊鳴。
“你家在哪兒,,我這就命人把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