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寧可孤身玉碎,,不負天下太平
北冥龍孫介紹完了,,那名作北冥龍女的少女直接坐到了他懷里,北冥龍孫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蛋,。
這時卻聽北冥鳳孫指著白墨道:“你是何人,?膽敢與皇兄同坐,?見到本皇子,卻不行禮,?”
白墨拱手道:“臣白墨,,見過皇子殿下,。”
北冥龍孫怒聲道:“鳳孫,,休得無禮,,這是你白大哥!”
“皇兄,!”這少年看上去十分不滿,,“同姓而異氏的皇親,只有江淮虞氏,,他個姓白的,,算個什么東西?”
北冥龍女也搭腔道:“就是就是,,皇兄你為人太仁和了,,不要被這些庶民占了便宜?!?p> 北冥龍孫搖頭苦嘆,,白墨卻并沒有因此生氣。在這種存在皇族的等級社會里,,君臣尊卑,,不能稍有僭越,那韓平膽敢當面說皇帝有罪,,是他自知無力回天,,破罐子破摔而已,白墨可不想在這種小節(jié)上被人拿住把柄,。
可那少年之后的話,,卻觸怒了白墨。
“吃的這么少啊,,還被庶民粘過,?算啦,那邊那個,,說你呢,,姓白的,去端點新鮮吃食過來,,孤要與皇兄好好交談則個,?!?p> 白墨聞言之后,,本來復欲行禮的腰忽然直了起來,他對北冥鳳孫朗聲道:“君視臣為手足,,則臣視君為腹心,。君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為仇寇,。君臣之道,本無尊卑之分,,各司其職,,各守其禮,兩盡其道,,方能相得益彰,。臣既非奴婢,何故捧食以奉,?”
“誰說孤沒有視你如手足,?孤讓你去拿東西,不就是把你當成孤的手嗎,?你不讓我如臂指使,,分明是你自己不恪守本分。孟子的話,,你還沒研究通透啊,。”
北冥鳳孫翹起了二郎腿,,如是說道,。
白墨冷笑道:“君臣本分,皆在治國,。治萬民之國,,非一家之國。今皇子殿下以家事用我,,國事得以用誰,?”
“你這話我要是告訴了父皇,家事國事,,就都用不著你了,。”北冥鳳孫也冷笑了起來,。
北冥龍孫搖了搖頭,。
“公孫右?!?p> 片刻之后,,不知道剛才躲在哪里的公孫右一路小跑了過來。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鳳孫被禁足了,,三日之內,臨碑帖一百篇,,不許出屋,。你要派人嚴加看管,現(xiàn)在,,立刻,,馬上,把他領回去,?!?p> 北冥鳳孫抗辯道:“皇兄!分明是這家伙不守臣子本分在先,!為何要罰我,?”
北冥龍女張了張嘴,似乎是要求情,,卻被北冥龍孫瞪了回去,。
北冥龍孫沒有回答,北冥鳳孫就被公孫右拽走了,。他似乎并不像兄長那般擁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面對公孫右的拉扯,只知道一邊拳打腳踢,,一邊破口大罵,。
“姓白的!你給我等著,!孤不會忘了今日之恥的,!”
北冥龍孫道:“公孫右,三日改為十日,,一百篇改為一千篇,。”
公孫右遙遙應道:“諾,!”
北冥龍孫搖了搖頭:“白卿,,見笑了。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非教之罪也?!?p> 白墨默然不語,。
北冥龍女知趣的安撫了一下自己的兄長:“皇兄,,不要生氣啦,妹妹知錯了,,弟弟估計只是一時起了好勝之心,,絕對不是故意那么說的,?!?p> 方才尷尬的氣氛在北冥龍女的轉圜下又圓了回來。之后她親手給北冥龍孫剝了個橘子,,一瓣一瓣塞到兄長的口中,。北冥龍孫這才變怒為喜,白墨也笑了起來,。
下午申時,,白墨才離開太子府。
他不知道的是,,他與北冥龍孫幾句簡短的對答,,對這個世界的影響,甚至不亞于諸葛亮的隆中對之于三國,,而他與北冥鳳孫那個稱不上什么沖突的沖突,,甚至影響更為深遠。
北冥龍女看著白墨的背影,,暗自咬了咬牙,。
“害的弟弟又被禁足了,哼,,看我不好好整治你一番,。”
廷尉署中,。
白墨從孔庚口中了解到,,今日朝會過后,御史大夫韓平便離開了鳳京,。他要去做什么,,已經不難猜出了。
韓平,,將會帶著整個韓國,,為韓氏一門的歷史與榮譽而殉葬。
這個漣漪可能同樣會蔓延,,也可能在無情的歷史中消弭,。
孔庚與白墨交談時,神情閃爍,。
白墨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心中暗自冷笑,。鳳京刺客的滔天大案,在北冥龍孫給出答案之后,,對白墨來說已經不是什么大難題,。他只需要按北冥龍孫設定好的劇情,弄點假材料,,幫著皇帝給本案定性而已,。
他接下來的專攻方向,仍是學習律法,,與處理郭大林案,。孔庚卻不自知,,以為這恰好出現(xiàn)的刺客案,,能轉移白墨的注意力。
韓平此刻的心情,,是十分糟糕的,。
他幾乎在魏無忌當上丞相的同時,就當上御史大夫了,。一晃眼,,已經過去四十來年。與魏無忌之間的種種不快,,已經如過眼云煙,,都快記不起來了,這些年的爭斗,,真的很可笑,。當皇帝以自己最清廉、柔弱的侄子韓隆為突破口,,污蔑韓隆意欲謀反時,,韓平就已經對這個自己祖祖輩輩都在為之奮斗的朝廷徹底寒了心。
回到府上,,叫上了自己的妻妾,,以及一個與韓平一樣風燭殘年的老奴,簡短的收拾了一下行裝,,韓平就踏上了回歸故土的道路,。韓國與趙、魏二國不同,,韓氏自始至終就是韓國的諸侯,,甚至在虞朝建立時就是了,韓氏是真正的千年世家,,后來臣服晉國,,仍然如魚得水,,卻終究要湮滅在自己手上。
早在韓隆被判車裂之時,,韓氏重要的力量皆已歸國,,只剩下韓平這個主心骨仍在朝廷里苦苦支撐,現(xiàn)在,,終于結束了,。
韓平在抑郁之后,又沒來由的感到這也許是自己最輕松的時刻,。
輕車簡從,,安安靜靜的行于寬闊的官道上,。
夕陽西下,。
夕陽照耀著天涯。
夕陽下的韓平,,像所有普通的老者一樣,,享受著這柔和的陽光。
忽然之間,。
馬車挺了下來,,寶馬嘶鳴中,帶著些驚恐,,猶如遭遇了虎豹熊羆,。
韓平的目光從晚霞中移開,看向車前,。
馬車前,,站著兩個年輕人。一個身穿戲服,,背后負著二胡,,笑容輕佻邪惡。一個風度翩翩,,手搖羽扇,,白衣白面白頭發(fā)。如果白墨在此,,定能認出,,前者就是與他定下“千兩之約”的天下第二殺手,弄潮兒,。另一個,,白墨不認識,韓平卻能隱隱猜出來,。
韓平指著弄潮兒手中的飛針道:“你們要殺我,?誰派你們來的,?是陛下,還是太子,?”
那白衣青年道:“弄潮兒,,放下你手中的‘鎖魂釘’,不要嚇到韓大夫?,F(xiàn)在他身邊沒有半個高手護駕,,咱倆安全得很?!?p> 韓平瞇起了滿是魚尾紋卻仍狹長秀氣的眼睛,,對那白衣青年道:“如果不是陛下也不是太子,我大概猜出你們的主子是誰了,。還有你,,白衣羽扇,莫非就是人稱狗頭軍師的西門鸞睛,?”
“狗頭軍師,!豈有此理!本公子如此風度,,豈能用狗頭來形容,?本公子乃是白衣卿相西門鸞睛!”
弄潮兒搭腔道:“老子打扮的這么有特點,,韓大夫都猜不出來嗎,?”
韓平嘲弄道:“實在想不出哪個風流名士穿得像個卑賤的戲子?!?p> “哈哈,,老子本來也不是什么風流名士。我們來呢,,一是想告訴韓大夫,,我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們主子也知道,,因為被北冥龍孫派去佯殺白墨的人,,就是老子本人。我還從白墨手中騙來一千兩銀子花,,嘿嘿,,老子本來就不是真想殺他,這回是賺大了,?!?p> 韓平冷哼了一聲。
“你們知道有個屁用,?說罷,,你們那位主子,,派你們來到底要做什么?”
白衣謀士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我們主人雖然英俊瀟灑神吳非凡脫俗出塵無所不能,,但本質上還是個俗人,所以我們來,,自然是要與韓大夫談一樁生意,。”
韓平冷笑道:“生意,?嘿,,你們北冥氏的人,滿腦子都是生意,,一點信義都不講,,一群狗東西,,我韓平跟你們實在沒什么可談的,。”
“韓大夫不為自己想,,也該為韓氏一門上千條性命想想,,不為自己一家子想,也該為韓國上萬子民想想,?!蔽鏖T鸞睛搖著羽扇,慢條斯理的道:“不妨跟您直說,,反正現(xiàn)在皇帝也不會相信你的話,,我們主人呢,現(xiàn)在在舊楚國一帶,,已經弄出了好大一坨隱藏勢力,,其下甲士,各個都是精兵強將,,與朝廷統(tǒng)一天下之后立刻以令人發(fā)指的速度墮落的武將派不可同日而語,。”
“天下太平未有十年,,你們就欲行顛覆,?”
“是的,但我們與韓大夫應該屬于同一陣線,,會有很多共同語言,。與抱著丞相之位的魏無忌,,和那些粗鄙的武夫完全尿不到一壺去?!蔽鏖T鸞睛淡淡道:“當然,,我們只是抱著救您一命的想法站在這里,主人也一樣,。您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韓平仰天長笑:“哈哈哈,,老夫韓平這一生,,活的是真踏馬失敗啊,!連你們這些狗鼠之輩,,都來看我笑話!甚至還把老夫與你們歸為一類人,,真是恥辱,!莫大的恥辱!西門鸞睛,,你回去告訴你們主子,,老夫韓平,響當當?shù)囊粋€正人君子,,寧可孤身玉碎,,也不會壞了祖輩與北冥氏那些無情無義之徒共同打下的天下太平!要老夫與你們這些狗鼠之輩狼狽為奸,,我只能回答三個字,。”
韓平一字一頓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