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府內(nèi)外聽得張大人回府,,無一人敢偷閑做懶,,個(gè)個(gè)忙各自的事。
夫人迎至正門口處,,見夫郎官服在身,,行了家常之禮,,問道:“夫君早間上朝面圣,怎的如此長的時(shí)間才歸來,?且隨愚妻入后堂先為官人更衣,。”
“哪有這等時(shí)間,?那龔先生與劉姑娘可來府中了,?”
“早前便到了,愚妻先前已在廳房接待,,現(xiàn)安排了龔公子書房歇息,,劉姑娘正與秀芳姑娘在廳房話別離之情……”
未等這夫人說完,那張耆已然箭步向后頭廳房走去,。
夫人見他神色匆匆,,眉眼之間又似能察覺愁意,則不再多言,,跟著他一同去了廳房,。
卻說廳房之中,劉娥,、秀芳未免失儀,,早已安坐客位。現(xiàn)聽見外頭人群足步聲響,,便知道是張大人一行,,遂又離座起身。
待張耆進(jìn)得廳房時(shí),,劉娥二人先是行了客禮,,張耆夫婦又還了主人之禮,隨后依序坐下,。
“早前雖知?jiǎng)⒐媚飦砦腋?,只是公事纏身,入朝面見天子耽誤了時(shí)辰,,寒舍多有招待不周,,請(qǐng)姑娘海涵。”
“原是奴擾了府上清靜,,因負(fù)冤情,,不得已才投奔大人府上,只是奴的冤情,,想必大人已然知曉,,勞煩大人多多費(fèi)心了?!眲⒍鹩痔痤^看著這人,,只見他雖著朝服,五官倒也俊美,,果真又與張?jiān)∈切值?,?xì)看時(shí),兩人也有四五分相似,,只因?yàn)楸芟?,隨后便取過茶杯,喝了些茶,。
“這是自然,,長洲太守是非不分,無故冤枉百姓,,怎可為一郡之首,?我等在朝享皇家俸祿,自要秉公許百姓一青天,,來日得空,,必為姑娘向三皇子殿下陳述冤情!”
夫人聽是要“來日得空”幾個(gè)字,,知道別有隱情,,則言笑問道:“還有幾日便是八月中秋了,如今又來了劉娥妹妹,,倒也有人幫妾身打理府中瑣事了,!不妨等中秋過了,再為姑娘鳴冤可好,?”
劉娥聽說雖要等待幾日,,可心中也感張府恩德,只連聲允諾,。又偷偷觀察這夫人舉動(dòng),,雖是言笑晏晏①,卻也靜坐不動(dòng)分毫,,頭上珠環(huán)四五根搖晃,,耳上如意銀墜只迎光耀眼,,可敬她如此溫厚賢良,想必定是夫妻恩愛,。
劉娥,、秀芳便就中秋一事正想與夫人閑談幾句,不想張耆卻是愈發(fā)的深鎖愁眉,,明眼之人都瞧出有所不對(duì)之處,。突然“哐啷”一聲,,嚇壞了三個(gè)女子,,原來卻是張耆打碎了手邊的茶碗,茶水倒灑在地,,碎片恰巧劃破張耆的手臂,,鮮血溢流,更是嚇壞夫人,。
那夫人趕緊撕扯下一幅羅裙,,緊緊為他包扎上傷口,隨即又命丫鬟將打碎之物收拾凈,。
夫人只顧關(guān)心其夫安危,,竟忘了有客在此,面露愁云,,只見她問到:“官人身體如何,?有無大礙?且讓愚妻再命人去叫郎中,?!?p> “無妨無妨,”張耆連聲推卻,,又道,,“只是不慎失手打翻,這點(diǎn)點(diǎn)小傷,,夫人不必為我憂慮,。”
劉娥起身道:“大人為國操勞,,可是難得的清官,。適才奴見大人神情似帶愁意,不知何事惹大人如此煩憂,?”
“是啊,,夫君,待你回府之事妾身亦有所覺察,,妾身問你,,你卻不肯嚴(yán)明,現(xiàn)劉姑娘又問,夫君好歹也給姑娘幾分面子,,說出來又有何妨,?好讓我等同出主意與夫君解憂?!狈蛉艘慌砸卜蟿⒍饎竦?。
張耆聽二人幾句話,起身輕揮袍袖,,不免嘆道:“朝堂官事,,汝等女流之輩,懂得什么,?不說也罷,,免得各自徒生煩惱!”
“大人此言差矣,,”原來是秀芳又答,,“大人只道我等皆為女子,卻怎不知齊心協(xié)力,,同舟共濟(jì)也可解燃眉之急,?即便我等不懂官場(chǎng)事故,出錯(cuò)了主意,,大人也好當(dāng)一笑,,解些憂愁也是好的?!?p> “也罷,!”于是,張耆將諸事一一說出,。
原來,,皆是因?yàn)槿首拥钕虑靶┤兆臃钍ッ饕暡旖希鼐┖蟊愕弥夭∫粓?chǎng),,宮中太醫(yī)皆查不出病因,,只道是邪魔侵體。萬歲急愁殿下病體痊愈,,今晨頒下旨意,,加封韓王,又為殿下改名取自元休,,只為除病無災(zāi),。
秀芳聽到此處,道:“既然三皇子加封韓王,,應(yīng)是喜事才對(duì),,大人怎的如此愁眉不展,?”
“當(dāng)今陛下雖為天子,卻也是人父,,為人父的苦心,,倒也說的過去了?!眲⒍饝浧鹕?,恍惚間有些出神。
“只是不知如今皇子殿下可大好了,?”夫人又詢問道,。
張耆聽這番疑問,不想?yún)s更加愁苦,,道:“加封韓王,,固然是好事??上碌贸龋陀腥首痈吓蛡餍?,讓我秘見皇子,。”
“哦,?”夫人追問道:“那皇子殿下病情究竟如何了,?”說完,便坐在主位下首,,劉娥,、秀芳亦坐回原位靜聽其變。
只聽張耆述說道:“我至那皇子府中,,才知殿下并無病癥,,所得乃是心病,!”
“心?。俊毙惴荚尞惖貑柫艘宦?。
“不僅是心病,,依我看更系是相思病,!”
在場(chǎng)三人一聽是相思病,,都覺奇怪。好在劉娥反應(yīng)機(jī)敏,,問道:“莫非皇子殿下有了心上之人,?”
“這倒無從說起,。我雖為殿下幕僚,可卻從未聽殿下說起過,。只是殿下下了一道死令于我,,說是要在汴京尋訪女子,此女系出長洲,,亦要是故居巴蜀之人,,月圓之日送往府邸。只可嘆偌大汴京城中,,單訪長洲或是蜀地女子,,倒能尋出一些,只是要如此湊巧的,,又該往何妨找尋,?”
“這可就難了,”夫人又思忖再三,,只想出一主意,,“夫君何不去找守城將軍詢問,凡過往百姓進(jìn)出城時(shí),,守城兵官都要做記錄的,。”
張耆聽后,,連聲推到:“不可,,殿下亦有嚴(yán)令,不得驚動(dòng)城中百姓,,否則為夫的前程可就難保了,!”
“這……”夫人聽后,也覺得為難,,竟無言以對(duì),。此刻看向秀芳、劉娥二人,,想起她二人正是長洲的,,則將這燙手山芋拋與她等,道:“二位妹妹如今可是我府上的救命恩人了,,不知妹妹們有何妙計(jì)可脫眼前困境,?”
秀芳聽夫人尊了聲“救命恩人”,忙與劉娥起身,,道:“夫人嚴(yán)重了,,我姊妹二人雖為長洲之女,卻非巴蜀之人,,只是府下如今命懸一線,,我等有心感念夫人恩德,,既夫人需要,我等也當(dāng)愿前往皇子府一遭,,解府上燃眉之急,。”
夫人一聽她二人愿意前往,,自是喜不自勝,,忙又命人上了茶水。
二人坐下后,,秀芳又細(xì)看著劉娥,,劉娥心中也有些不安,想來自己系巴蜀人氏,,自己他日入府,,恐為丁公子申冤再難,只有側(cè)過身子,,獨(dú)自品茶,。
池瞑居士
注釋: ①言笑晏晏:成語,,作謂語,、定語,說說笑笑,,和柔溫順。出自《詩·衛(wèi)風(fēng)·氓》:“總角之宴,,言笑晏晏,。”毛傳:“晏晏,,和柔也,。”